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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
8:31 P.M.,马格莱西南部黑松林。
夜幕已经将整片大地笼罩下来,天空却被照得血红。
“哟哟哟,真是热闹的夜晚啊。”树林北边,红发的军人把一把深黑色的狙击步枪扣在手上,往后一拉子弹上膛,火红色的眸子里燃起嗜血的兴奋。
“Big——surprise——”黑发少校站在队伍最前面,火光映在他银色的面具上,他却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十指在虚空中跳跃,像是弹奏着什么:“□□的血,最美的镇魂曲。”
“有时候我真为你的品位担忧。”吞佛童子往前走了一步,茂密的树林里,不停传来枪声和惨叫,这让吞佛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在开始叫嚣,兴奋而狂热。
“你不知道他的品位一向很变态吗?”螣邪郎检查好手里的枪,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跃跃欲试:“该轰的也轰平了,现在该轮到本大爷上场了吧!”
“当然。”伏婴师笑了起来,炮火、鲜血、惨叫,简直是场无比美丽的盛宴。
“你们的猎物——忘残年,月漩涡,还有——箫中剑。”最后一个名字从牙缝里挤出,伏婴师却把嘴角高高的扬起,没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清瘦而俊美,却在这样的笑容下变得诡异残忍。
“咱们打个赌,看银鍠少将知道这次行动后会不会第一时间冲过来爆了你的头?”螣邪郎把枪背到背上一跃消失在了丛林,吞佛紧随其后。
“不过想到可以一枪点爆那个箫中剑的脑袋,本大爷还真是兴奋啊哈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从密林深处传来,两个塞军狙击手,他们是今夜这场盛宴的猎人,黑暗中的潜行者,最致命的毒牙。
“断风尘上尉!”这已经是步南极第三次冲断风尘开始咆哮。
赭杉军一行进入树林不到半个小时,远处就响起了密集的炮火声,铺天的□□,将大片树林都卷进了火海。
“我们必须进去!少校他们需要支援!”
“你没听到少校的命令么?在确定威胁排除之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进入林区。”断风尘背着手站在原地,热浪吹起他的头发,但他却出奇的镇定。
步南极已经忍无可忍:“都他妈打起来了!还有什么威胁!”
“原地待命!现在我才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黑暗像是毒蛇的牙,默默伸向不知情的猎物。
赭杉军,你能活着出来吗?
夜幕下,断风尘无声的笑了起来。
此刻的丛林深处,赭杉军正拖着嘶吼的墨尘音在林间急速奔跑。
“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墨尘音用力挣扎着。
“他已经死了!”
“不!他没有!”拗不过赭杉军的力气,但墨尘音依然像一头发疯的狮子,执着的想要甩开钳制住自己的手,大声咆哮:“没有!九方墀他还活着!”
“墨尘音你给我睁开眼睛看清楚!”赭杉军忍无可忍,一把松开他的手抓住肩膀狠狠按在了一棵黑松上面:“你看清楚,他死了,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不……不是这样……不是……”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墨尘音顺着黑松粗糙的树皮颓然滑下,泪水再也不能抑制的从眼眶里涌出:“不会……他不会死……”
他不会死,前几天还和他有说有笑的九方墀,那个一脸正气的九方墀,那个从来都坚定不移要帮助弱者的九方墀,那个朝他们跑过来……倒在血泊里的九方墀……
“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不能……我们不能……”
墨尘音抬起头,天蓝色的眸子里映出火红的烈焰,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赭杉军却像一瞬间被什么扎进了心里,这么漂亮的眼睛,这么深切的悲伤。
他不由得蹲下身,把墨尘音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他不会被留在那里,等我们安全了,就来带他回家。”
是啊,回家。
他把鲜血洒进了异国他乡的泥土里,在某一天,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回家。
“有烟吗?”金鎏影同样靠在一棵树上,声音很嘶哑,默默看向站在旁边的紫荆衣。
帽子在刚才卧倒的时候已经滑落,露出一头深蓝色的头发,不羁的搭在脸上,就像紫荆衣的人一样:“不抽烟能死?”
金鎏影笑了笑:“我难受。”
枪声还在从远处不停的传来,此刻的树林就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倒下的,是无辜的弱者,杀戮的,是疯狂的血统。有鸟禽扑闪翅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尖鸣一声冲上天空。鸟类尚且可以凭借飞翔躲过战火,那些哭泣的人,又依靠什么来阻止这场无谓的杀戮。
“没时间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从这里出去,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紫荆衣默默的看着远处,漆黑的丛林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好像被一双黑暗里的眼睛死死盯着,这种被狩猎的感觉让紫荆衣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又是砰一声枪响。
“躲开!”话没出口,紫荆衣近乎条件反射的按倒了还靠在树上的金鎏影。
子弹在他刚才的地方陷进一个深坑,周围的树皮被烧焦,冒出青灰的烟雾。
能熊抱着小女孩儿,赭杉军拖着墨尘音,第一时间躲到了掩体后面。
紫荆衣把金鎏影按在地上,湿润的泥土,可以听到两人飞快的心跳。
“你真是有野兽一样的直觉。”在地上趴了大约一分钟,没有再听到第二声枪响,金鎏影贴到紫荆衣耳边,小声的说。
紫荆衣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不想死就闭嘴!”
从衣兜里掏出镜子,借着火焰的光亮扫视了一圈,赭杉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按住墨尘音的肩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缓缓从树后移动出来。
“应该是流弹。不知道打到什么上面弹了过来。”从树上抠出嵌进去的弹头,赭杉军的神情变得出奇凝重:“5.56 × 45 NATO,是狙击步枪。”
这句话让能熊和紫荆衣不约而同的皱眉,果然还是出现了么?
狙击手,战场上最可怕的幽灵,尤其是在夜晚的丛林。
“从现在开始,保持队形,我们今晚可能出不去了。”赭杉军说道。
墨尘音从地上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这片林子里有潜伏的狙击手,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但绝对不适合在这种没有任何视野的时候移动——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可以隐蔽的地方,然后等天亮。”
不是不适合移动,是不适合带着三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人移动。现在这片树林就是一个猎场,任何一个失误都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能熊,紫荆衣。”
“明白。”
“明白。”
赭杉军走在最前面,能熊断后,紫荆衣则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你们有看到天草如月还有黄商子么?”墨尘音小心的嘀咕了一声。
“他们没事。”紫荆衣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太慈心应该已经带着他们离开这里了。”
“荆衣……”金鎏影突然开口。
“你他妈会不会闭嘴!”
“……”
墨尘音用诧异的眼神看了金鎏影一眼,后者只是把手插进衣兜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漆黑的夜空突然升起了一颗耀眼的照明弹。
“混蛋!”白光在一行人头顶爆裂,清晰的暴露出他们的位置。
“走!离开这里!”赭杉军向后拉住墨尘音的手,五人再次在密林中狂奔起来。
“那群塞族的疯子!”紫荆衣破口大骂,就在同时,墨尘音脚下一滑,随着一声惊呼毫无征兆的滚了下去。
手上的力量突然一滑,赭杉军来不及再抓住墨尘音的手,竟在第一时间扑上去,抱住墨尘音两人一起从土丘上滚落。
“少校!”能熊站在上面大喊,奔跑的过程中他们不敢点出任何光亮,但此时借着电筒微弱的灯光才发现旁边正是一个不高也不矮的土坡,墨尘音应该是踩到了地上比较粗壮的树枝,然后没站稳摔了下去。
“少校——你有事没有——”
“墨尘音——”
从地上撑起来,赭杉军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还好?”
“我没事。”
“我们没事——”赭杉军打开电筒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土坡,然后扭头对墨尘音:“我们可能上不去了。”
祸不单行,紫荆衣身后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排枪响。
“该死!”抓住金鎏影迅速躲到树后,紫荆衣取下背上的枪:“是狗鼻子吗!来这么快!”
枪声也传进了赭杉军的耳朵,立马关掉手电,按住墨尘音紧贴在土坡上,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走!离开这里!”紫荆衣抓起金鎏影就往丛林深处奔去。
“墨尘音他们——”
“赭杉会照顾好他!”
金鎏影,怎么每次一跟你扯上关系就准他妈没有好事!
“安全了?”一拉枪栓弹出空弹壳,箫中剑伏在地上,再次瞄准。
“嗯。”月漩涡拉低了兜帽,只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你走。我会自己撤离。”
“他让我把你安全带回去。”没有理会萧中剑的话,月漩涡透过瞄准镜看向远处,砰一声一个塞族士兵倒地。
黑夜中的枪响显然震撼到了每一个闯进来的塞族士兵,他们小心的缩到树后,惊恐的环视着四周。
又是一声,躲在最远处的军官眉心正中开了个血窟窿,啪一下倒地。
“灯!把灯都灭掉!”塞军开始躁动起来,夜幕里有人大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出的子弹成了最深的恐惧。
箫中剑沉默了一会儿:“大哥他……”
“受了伤,还没死。”
箫中剑不再说话,静静等待着下一个目标——血的代价,必然要用血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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