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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镇虽小,但五脏俱全,早市、夜市是一个不缺的。只是这一大一小晃晃悠悠的走,美其名曰:领略大自然风光,再者,赶路不急于一时。实则是俩人玩闹了一路,走着走着竟迷了路,要不然几里的路程,再慢也不至于要花上几个时辰。
这老的就没给小的起好榜样,天天睡懒觉不说,还死不悔改,坚信着山是圆锥体,绕着走总有一天能回到正道上。就带着小的,抱着不撞南墙誓不回头,撞了南墙,塌了接着走的精神,一路直走。要不是马通人性,老马识途,看着天色将暗,将要露宿野外,本来一直主人走亦步亦趋,主人停垂头吃草的马儿不干了,一声长嘶,四蹄伫地,怎么拉也不肯走,硬拖着俩主人回到正道上,这才在天才黑时到了小镇,免了野营。
天黑了有一会了,夜市也散的差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街上走着。在这样的,有些空旷的情况下,一处稍有些人聚集的地方便格外显眼。
“阿爹,我们去那看看,好不好?”葛巾第一次离家,也是第一次到小镇,更是第一次见到夜市,心中兴奋,早把因视觉疲劳而起的睡意压了下去。此时拉着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恨不能睡个天昏地暗天荒地老的父亲的袖子,小声央求着。
“阿爹……”
“哎呀,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卖马么?”
“这位,你这么说了就不对了。”有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打断葛断舟的抱怨。原来不知不觉中,葛巾已拉着他,到了夜市上少数几个还点着灯的摊子之一,在摊主前站定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马。”
“怎么不对了?”葛巾拉着父亲的手,抬起头来打量着摊主手中牵的马。
那马全身黝黑,无一丝杂毛,皮毛光滑油量,形骠体壮,一看之下,便让人知异于常马。不过因为,葛巾一家虽隐居山中,但吃穿用度即使算不上华丽也足称精巧,葛断舟此次出门牵的马也堪称千里良驹,养得葛巾眼刁起来,乍看,那摊主卖的马也无怎的出众。况且,跟身后安静默立的马儿相比,对面那只显得脾气暴躁,即便辔头缰绳皆系得极牢,又在主人手中牵着也不老实,时不时向围观的人打着响鼻,引来卖马人几声呵斥。
“这马可有什么特别?”
“小哥这话可问对了。实话跟你说,这可是汗血宝马,跑起来那叫一个快欧!”
“汗血?”葛巾第一次听闻这名词,追问。
“那是啊,”摊主是巴不得有人给他来一唱一和的当托,急忙回到,“这马跑起来快,出汗以后血可是红色的。可稀奇喽!镇上的教书先生知道后,给起了个名,叫奔宵,说是…什么八骏之一的”
“王驭八龙之骏:一曰绝地,足不践土;二曰翻羽,行越飞禽;三曰奔宵,夜行千里……”葛断舟被这熙熙攘攘的总算是给吵醒了,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传闻周穆王八骏日行千里,岂是常马可以比得的。我且看看这马有什么特别之处。”说罢,伸手就向马身摸去。
“唉,唉,使不得,使不得。”卖马人急了起来,连声叫道。
“怎么使不得了?”这下连葛断舟都起了好奇之心,把睡觉之事暂且放到一边,问。
“这马可烈了。你看,”卖马人不像信口开河,一脸苦色地指着马说,“这马的笼头还是好不容易才上的。不瞒您说,为这事我还断了条胳膊,昨日刚养好不是,今日就赶紧牵出来买卖了。要不是这马实在太烈,怎会贱卖了呢?”
“多少?”葛巾是越看这马越喜欢,此时开口问道。
卖马人伸出两个手指摆了一摆。
“二钱?”
“诶呦喂,我的小哥欧。哪有那么便宜啊。”
葛巾想想也是,伸手掏向荷包,数出银两来:“二两银子?”
“二十两。”这摊主见这孩子总猜不对,眼看着就要付来二两银,忙公布了答案。
“啊……”卖马人说出口的时候,葛巾已经把银子掏了出来,正要递给他,手伸出了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张清秀的小脸登时羞红,有些慌忙地把手缩了回去,“这也太贵了吧。”即使他再少不更事,也知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他从小到大的零用积起来才堪堪二两,这已经是很多的了。
“不算贵。”葛断舟拍了拍儿子抓紧自己衣袖的手,踱步上前,“若这真是汗血宝马,这价钱倒也称得上贱卖了。”
今年入夏入得早,现在的时节正是初夏,晚风吹来一阵阵潮热。靠近了打量,似乎真有一层薄薄的血汗透出来。
葛断舟用手指在马的脖颈处轻轻一划,抬起手看,果沾染了些血红色的液体。“初步考证,这确是汗血。”
“这怎么会不是呢?”天色已晚。卖马人见好不容易有人感兴趣,更卖力地推荐起来,“这马儿,您看啊,头细颈高,四条腿长,耐得住,又跑得快,还漂亮得紧咧。”
“阿爹……”葛巾被卖马人说得好一阵意动,又拉住爹爹的衣袖,小声求着。
葛断舟感到袖子上传来的拉力,嘴角一阵抽搐。小东西,你老子这是在帮你还价,你不学着点也就罢了,还胳膊肘向外拐!
葛断舟是背对着儿子的,葛巾自然看不见他脸上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表情。不过这表情倒是落在卖马人眼中,生意人心思多活络啊,一看便知,晓得这门生意只要再加把劲就可谈成,“哎呀,您看这天也晚了,都到歇息的时候了,小的也赶着回家。这位一看就知道是行家,这马卖二十真是便宜了,要不如,你给个十八两就算了。”
葛断舟本还想再还一还价,但被这人一提,倦意又翻了上来,当下一想,这马卖二十已是极低的价格,本来就占了他便宜,这十八两的价格我出得了,只是埋没了这马了。也就同意了:“我身上没带碎银,这银子你就那拿去吧。”说着,扔了一块银子过去。
那卖马人接到手里,掂了掂分量,顿时心花怒放,脸笑成了一朵花似的:“诶呦,这可谢谢爷了。看二位不是这镇上人吧?要住宿的话最好找老张的店,价格公道,房间干净。就前面一条街上,左边第一家就是了。”这人拿到了钱,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弓下身子,牵着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了。
就此一夜过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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