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迹途

　　“我哥哥那时候还没有达到现在的威望，他只是个正在晋升的小法官，现在的首席主审官佩耶夫大人给了我哥哥一次作为重大军事案件主审官的机会。我记不清那具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我记得当时我哥哥非常激动。”普·兰坐在罗伦斯的身边的座椅扶手上，看着斯蓝给罗伦斯检测身体数值时说。

　　“让我想想……我想是八十年前，他就是因为这桩案子晋升的。”普·兰看到斯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连忙问：“他怎么样？”

　　“看样子你下了不少功夫。”斯蓝说着向罗伦斯笑了笑。罗伦斯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很感谢普·兰带给我的帮助。如果普·兰是第二个他哥哥，我恐怕活不过这个月。”罗伦斯的话让普·兰不知道该回什么。他只能说道：“他不会那么做的。”

　　“俄尼里伊只会将他送回研究所。这和残次品被退回没什么不同。他所面临的只能是无尽的人体实验。”斯蓝冷酷地说道，“好了，我们来谈谈那个案子。”

　　普·兰连忙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这是一桩很机密的案子，你要知道，我哥哥对我向来无话不谈，但是前几天我在通讯器里问他这件事，他却没有告诉我一个字。”

　　斯蓝江手里的报表放到一旁的自动托盘上，严肃地看着普·兰。

　　“我告诉他这是你——我最尊敬的军官之一——碰上了麻烦，需要了解这个人，他才松了口。我给你安排了和他的会面，但是时间很短，”普·兰说，“我哥哥今晚还有一个案子要审理，你们大概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不过我想，一般人面对我哥哥通常三分钟都坚持不下去。”

　　“很感谢你。”斯蓝拍了拍普·兰的肩膀，“也很感谢你为罗伦斯做的一切。”

　　罗伦斯笑了笑，说道：“我可以知道究竟是什么麻烦么？”

　　斯蓝和普·兰对视了一眼，斯蓝说道：“也许我不该告诉你的，不过……这事关左，我想你也许也有权利知道。”

　　“左？！”罗伦斯过大的反应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几个月前，左因为我们的看护不当在帝都走失了，他被黑鸟在地下出售，我们依靠一个无国属人的帮助才将他夺回。现在他在更为安全的无国属海岛上。”普·兰按住了罗伦斯的肩膀，以防他过于激动。斯蓝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当时在劫出他时，我发现除了那个帮助我们的人，还有一个支力量耗费了大力气想要得到左，我调查过之后发现那并非是研究所，而是军队。”

　　“军队？”普·兰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还有斯蓝和他“爱人”的现状，不禁也有些震惊。

　　“是的，因为一些原因，研究所的人怀疑我窝藏了一个‘不存在’的亚人类，几乎将我的研究塔搜查到了灯泡。然而当时攻击我们的不是研究所，而是军队，古伊斯·修鲁，就是那个没有任何搜查令就侵入了我们系统的进犯者。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我们各个成员的指纹的。我们的指纹都登记在——”斯蓝忽然顿住了。

　　他们研究塔的所有成员都来自不同的科学领域，对亚人类和生物的爱好让他们组成了这样一个团队。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个人的身份秘密，只有一个地方保留了他们这个团队所有人的指纹——研究所。古伊斯·修鲁是军队的人，他是怎么得到他们的指纹的？他们压根儿就是两个不同的领域，除非——

　　“……你当时和左在一起吗？”罗伦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斯蓝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普·兰，说：“……不，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普·兰，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哦，差不多了，我哥哥就要回来了。”普·兰因斯蓝快速转换的话题楞了一下，他看了看时间，连忙跳起来说道：“我去安排。一会儿你跟着外面的管家机器人走就行了。”

　　“好的。”斯蓝看着普·兰离开房间，他转过来看着罗伦斯，低沉地说道：“我跟你说过，左是第一个苏醒的亚人类……他是被我偷出来的……军队的目标是他……”

　　斯蓝转身离开了瞪大眼睛的罗伦斯。

　　普·兰给斯蓝和俄尼里伊安排的地方就是他父亲的小会议室，密封性很好。

　　“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家族，一定是不允许监听器的存在的。”普·兰一边声控将窗帘拉上，一边笑着对斯蓝解释说。俄尼里伊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奔波，显得有几分疲惫。他一屁股坐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看着斯蓝：“请坐。因爱斯先生。”

　　“见到你是我的荣幸，俄尼里伊大法官。”

　　“你想要我称呼你为什么呢？因爱斯中将？因爱斯子爵？还是因爱斯研究员？”

　　“斯蓝就很好。”斯蓝说着坐了下来。

　　“那么你可以同样称呼我俄尼里伊，鉴于你是我弟弟介绍而来的——朋友，而且听说你碰上了一些麻烦。”

　　斯蓝没有在意俄尼里伊夹枪带棍的话，他开口说：“是的，我想你知道我拥有一个亚人类，并且向其求婚了。这件事就关于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你是说，他是个雄性？”俄尼里伊冰冷的脸上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神情微微动了动。

　　“哦，没错。我更喜欢你说他是个男性。”

　　俄尼里伊似乎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知该用尊敬的口吻还是用区分人类和亚人类高下的口吻来称呼这位“未婚夫”。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某些原因，古伊斯·修鲁上将似乎对我的未婚夫非常感兴趣，他甚至不惜违背法律也要擅自侵入我的研究塔搜寻我的未婚夫的踪迹。这件事情，我已经上诉了，然而迟迟没有得到处理。评审团们似乎把它和艾露·凯雷尔女士代笔研究所搜查我的研究塔一事给混淆了。现在，我希望这件案子得到认真处理和裁判。当然在等待审理之前，我了解了一下关于这位上将的事。”

　　斯蓝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坦然而真诚地看着俄尼里伊，和一般的贵族有所不同，他没有用那种自以为是的高等，也没有露出过于的卑怯，他说道：“这位上将似乎曾经入过狱——特殊监禁所。这样一个有前科的军士，为什么还能够获得上将头衔呢？”

　　“我想知道你要了解修鲁上将的理由。随意透露一个上将的审判过程，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迹。”俄尼里伊说。

　　“他想要从黑鸟里非法获得我的未婚夫。”斯蓝阴沉地开口了。

　　俄尼里伊顿时无法出声。黑鸟是整个帝国最难以处置的地下组织，只要关于黑鸟，哪怕是大法官，也觉得头疼。如果古伊斯·修鲁和黑鸟有关，那么他的罪足以让他再一次进监狱。斯蓝说的是非法，这里的法当然不是帝国法律，而是黑鸟的规则。也就是说，古伊斯没有通过黑鸟定下的规则得到斯蓝的未婚夫。

　　“你是说，他动用了军队的力量，为了夺得一个亚人类？”

　　“这是我的猜测，俄尼里伊，但是，我相信能够攻破黑鸟的网络的，只有军队。”

　　俄尼里伊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前倾了下来，双手支撑着他的下巴。他的眉深深的纠缠在一起，接着他说：“你给我的理由很充分，无论是你和那个亚人类的关系，还是掺入其中的军队……但古伊斯·修鲁的监禁史是一桩机密。我没有办法在你没有根据的信口叙述下，就判断古伊斯·修鲁就是你所说的想要获得你的亚人类的人。如你所说，你只是猜测那个人是修鲁上将而已。”

　　斯蓝一时没有办法反驳。他坐在那儿，眼中透露出了失望而悲伤的神情。“俄尼里伊，我相信你知道一个人拥有重要的人时的患得患失。亚人类和正人类不同，他们暴露在整个蓝星人的眼球下，他们非常脆弱，为了保护我的亚人类，我必须保证他在帝国不受到任何一种致命的恶意。就和你想要保护普·兰是一样的。而普·兰，也会告诉你，真正的亚人类是怎样一种物种。”

　　俄尼里伊注视了斯蓝许久，接着他说：“我不能肯定亚人类的价值，然而如果我不能达成你的愿望，普·兰恐怕会在我的审判会上用通讯器打断我。他很少求我什么事，你是他五十年来唯一一个介绍给我为了寻求帮助的人。”

　　斯蓝的双眼亮了起来。他看到俄尼里伊冰冷的脸上产生了一丝松动，接着俄尼里伊在一旁的桌子上划出一块板，输入了几个字：“佩拉·卓恩，帝国3006年上将，八十三年前和古伊斯·修鲁一并以‘私控军权’的罪名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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