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南国西夜。
　　柳城。

　　少女静静的站在后院中的树下，细长的眼睛黑眸澄澈，素衣饰于身，脸色有些不健康的白，艳红色的发带束起及腰三千青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息略微让人有些出神。目光在院落中的下人身上不断扫动，看着人影不断走来走去，嘴角勾起一个唯美的弧度，仿佛这就是少女唯一的乐趣，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抬起左手，呆呆的注视着左腕上用红绳系下的璞玉，记忆又无力的涌出。
　　“依惜旧颜。”父亲抱着怀中襁褓的婴儿，长长一叹，看着怀中与亡妻七分像的眉目，不禁意动。“便叫你...惜颜吧。”惜颜，夕颜。依惜，旧日故人颜。然后将亡妻留下的镂空雕凤璞玉轻轻的系在婴儿的左腕上，目光中淡淡的哀伤蕴含着莫名的意味。
　　“其实若不是我，母亲也不会产厄吧。”少女站在树下喃喃道，想起父亲与自己之间因为故去的母亲而产生的隔阂略微叹了一口气，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丝苦笑，眉目中多了一丝与十六辰少女不符的悲凉，随即眸中的清冷气息愈加。“不如，去看看如是姐吧。”少女轻轻对自己说着，从后院步入房中，略施粉黛，用胭脂略微掩饰了自己白玉面色，轻轻推开房门，阳光在房前的树中穿梭，终是有几缕穿过翠绿色的树叶映在惜颜的脸庞上，惜颜抬起手掌终是挡住了那几缕阳光。
　　...
　　惜颜的步伐在大街上游走，目光在周围滑过，随后落在在街巷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少年倔强站在那里，白衣染落泥尘，脸庞已经被点点的泥巴所掩盖，看不出原来的面容。“应该是落魄的富家公子吧。”惜颜淡淡的看了一眼街巷里的少年，便准备移走目光，但是少年却仿佛察觉到了惜颜的目光一般，抬起了头，目光相对，却同时有些出神，少女看见的是万古不化的冰冷，少年看见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惜颜呆呆的出了神，脚步不自觉的向街角的少年迈出，一步一步，却像是琴弦一样，一下一下，在少年绝望地心上踏出了一曲希望的春暖花开。待到步伐踏到少年面前时惜颜才有些发觉一般回过神来，细细的看着少年冰冷而略有些污浊的面庞，却依旧看出了一丝清秀。随即又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羞红了面庞，却又鼓起勇气一样抬起头来，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微笑，而抬头看见的却是少年呆滞地目光。惜颜刚刚鼓起的勇气又在少年略微呆滞地目光下灰飞烟灭。低着头用细小的声音道。“我叫安惜颜，公子呢。”而少年也终于回过神来，将目光从那倾城的面庞上移开，略微有些冰冷的声音从少年嘴里吐出。“苏锦。”随后二人间的气氛又诡异的冰冷了下来，许久，终于是被少年肚子发出的咕咕的叫声打破了去。惜颜翻了翻腰间的荷包，几两碎银也在荷包的角落里出现。“公子饿了吧，这是几两碎银，公子拿去吃饭吧。”惜颜咬了咬嘴唇，从荷包中拿出那几两碎银，摊开手心，几两碎银映入少年的眼中。苏锦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结果了碎银，目光散乱，不知在想什么。“那，那我走了，公子再见。”随后丢盔卸甲一般落荒而逃，一直到了柳府，才喘了几口大气，在柳如是房间端起茶杯抿了抿嘴唇，拍了拍有些起伏的胸脯，抬头却看见眉目如画的少女着一席蓝裙，青丝散乱的披下来，垂直小腿，眉目如画的少女看着有些狼狈的安惜颜，有些打趣的道。“呦，这是谁欺负我们柳城安家安大小姐了。”“没，没谁欺负我啊，柳城城主家柳大小姐。”惜颜的目光扫了扫四周，有些诧异道，“挽词那丫头呢？不是和你形影不离的么？”看着转移话题的惜颜，柳如是也没不知趣的继续询问，只是“深深”的看了几眼安惜颜，惜颜身子一抖，打趣道“真冷呢。”柳如是给了惜颜一个白眼。才幽幽道，“挽词那丫头去帮我打发那些讨厌的公子了，这些人真是不识趣。”柳如是的语气略微有些幽怨，显然那些讨厌的富家公子让她受了不少气。“呵呵。”惜颜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幸灾乐祸的笑道，唇红齿白，倾城的容颜，就连同为女子的柳如是也是微微出神。柳如是走过去捏了捏惜颜清瘦的面庞，有些可惜的说道。“唉，阿颜你要是个..不对..阿颜我要是个男子现在就把你扑到床上去。”柳如是回过神来略微有些打趣的道。“如是姐又欺负我。”惜颜撅了撅小嘴，面目羞红，不健康的白色间也终于见到了一丝鲜艳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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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柳如是的房门被开启，又一位欢快活跃的少女推开房门，面容虽不算倾城，不过身边的轻灵气息也使得少女多了几分活力。少女端起惜颜刚用过的茶杯，径自喝了一口茶，与柳如是一样幽怨的口气说道“小姐又拉挽词去做挡箭牌，那些公子真是烦死了。”惜颜略微扶额，果然有什么样的小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有了一抹暗色。方才离去，而离去之时又免不了和柳如是与苏挽词这两个活宝打趣，也终于在二人的舌剑下落荒而逃。
　　...
　　夜。
　　微凉。

　　惜颜系下发带，三千青丝终于无力地披散下来，躺在床上出神，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白日少年的身影，嘴角略微有一丝笑意，若是有缘，应该会再相见吧。
　　“晚安，惜颜。”惜颜对自己说着，随即沉默了片刻，
　　“晚安，苏锦。”惜颜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重。
　　...

　　——《永夜》初章.依惜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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