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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断断绝
“兰儿，没想到你竟是盖聂的妹妹，若早知如此，也不必找你找得这么辛苦。”白凤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既然白凤公子现在知道了，那么就该称呼我为盖姑娘。”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白凤微微一怔，眼中却又闪过一丝了然：“我知道你是不肯原谅我，我现在就跟你解释清楚。”说着便解开了我的穴道。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如果说我不想知道理由那绝对是骗人的。
“那日与你约好，我又怎么会故意失信于你？我带着礼物去找你，但在半路上遇见了卫庄大人，他看中了我，让我跟着他，可我不肯。他说只要打赢他就可以离开，打不赢，就要跟着他十年。一个月之后，卫庄大人终于同意我来找你，我去了树下和你家里，可你已经搬走了，我不知道你搬到了哪里，谍翅也找不到你！”白凤轻轻握住我的肩膀，眼中蕴着深情。
“我相信你。我是在七天之后搬走的，没有告诉周围任何人。你自然是找不到我的。”我一字一句淡淡地说着，不知自己心中是不是在惋惜什么。
白凤笑着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白凤公子，请你放手！”我挣扎着，谁知却碰到了白凤的伤口。
“啊！”白凤轻呼一声，放开了我。
“你的伤……”那剑易水寒，他肯定伤得不轻。
“怎么会这样……”白凤蹙着眉，呢喃低语，眼中闪着不可置信。
“因为，”我对上白凤的视线，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对你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说出这句话，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曾经真的很爱很爱你，即使你失信于我，也想着总有一天要当着你的面问清楚。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执着的不是做承诺的人，承诺的内容，而是承诺的本身，那份情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磨殆尽，最后支撑着的，只是那份虚无缥缈的承诺。如今，连这些都解释清楚了，我心里也释然了。我执着着那份承诺，却也执着地告诉自己是因为爱你才执着，却忽略了自己到底还爱不爱你，现在想想却有几分可笑了。
“曦，”我笑得很坦然，“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曾经很爱很爱你，但现在我不爱了，我不想骗你，给你虚无缥缈的希望，也不想解释什么，那样会显得很虚伪。”
我一直记得自己今时今日说过的话，也一直以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不过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以为的爱，都不是爱，我以为无情的，却都是有情。
白凤听了我的话，一言不发，蹙了蹙眉，眼神中似是在挣扎着什么，握着拳的手又紧了紧。
“对不起。”事到如今，任何话语都只是无力。
白凤从怀中拿出玉珏递给我，我一愣，他这是……
“我会等，”薄削的唇中吐出这样一句话，“等你把它再一次给我。”
“我……对不起。”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执着，也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不必。我的承诺依然没有变。”语气中只有坚决。
我接过玉珏，然后从袖中另一半，这两半玉珏时隔多年终于又重新聚在一起，只不过可惜的是，物是人已非。
“小蓝在哪里？我可以见见它吗？”
“它两年前已经……”
连小蓝都已经不在了，我与白凤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下次见面你不必手下留情，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白凤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臂，在空中随意挥舞了一下，一声凤鸣从远处响起，转瞬便飞到了我们的上空，“这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原来就是那只白凤凰！“抓紧！”说着便抱着我一跃而起，落在了它身上，“我无意中救了它，它就心甘情愿跟着我了。那时它只能勉强负我一人，如今都这么大了。”
“幸好你没有送给我，因为你才适合当它的主人。”
白凤凰背着我们飞回了机关城内，白凤将我放到回廊之上，便紧紧抱住了我，这一次我没有挣扎。“谢谢你，兰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飞走了。看着鸟背上的身影，我并不想用“落寞”这个词来形容，也许更应该用“潇洒”来形容吧。你该是翱翔九天的凤，心能为我停留已是万幸，如今自由才该是你最好的选择，希望你能找到另一个能送她白凤凰的女孩子。
再见了，曦，再见了，我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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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步跑回众人对峙的大厅，躲在人群之后，看见卫庄在与一个身穿黑白斗篷，头戴斗笠的人打得难分难解。这人手上拿的剑如此奇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墨眉”？那这个人就是墨家巨子，拜托班大师教我机关术的人？而激战之后，卫庄输了，巨子竟让他离开：“这次，我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走！”卫庄刚刚转身，却又停下来了，“燕丹，下次见面，我们还是对手。”燕丹？燕太子丹？竟然真的是他。
“等一下！”我从人群后走出来。
“毓姨？！”天明朝我跑过来，“那个白凤把你带去哪里了？”
“此事待会再说。”
“毓姑娘！”小高几人向我点点头。
我点头回礼，走到墨家头领之中，看向卫庄：“你们之中还有一个人呢？”
“咦？小妹妹，”赤练轻启樱唇，反问我，“这白凤在哪里，你不是该比我们更清楚？”
“白凤已经离开了，我说的另一个人当然不是他。”
“我们不就这么多人吗？”
“我说的是墨玉麒麟！”众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小高开口道：“多谢毓姑娘提醒！”“不必，”那个偷袭哥哥，让哥哥受重伤的人别人能忘，我是绝对忘不了的，“墨玉麒麟善于隐匿，你们出了机关城，他有没有出去却无法得知，万一他还偷偷留在机关城，岂非对大家不利？还是让墨玉麒麟现身吧。”
卫庄皱了皱眉头，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把我看穿，我无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卫庄，你不会真是打算让墨玉麒麟偷偷留下来的吧。
“卫庄，墨玉麒麟在哪儿？”巨子终于开口了。
忽然卫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诡异微笑：“麟儿，出来吧。”墨玉麒麟从黑暗中现身了。
巨子点点头：“你们走吧。”
看着卫庄众人远去，我仔细思考着巨子所说的话。“诸位可否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盖姑娘。”有话单独和我说？难道是关于白凤的？唉，随机应变吧，反正我也有事要问他。
“是，弟子遵命。”
“盖姑娘，刚才多谢你的提醒。”
“举手之劳罢了。”我微微颌首。
“我有个不情之请。”
“巨子请说。”
“可否将你的面纱摘下来？”巨子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还是开了口。
我一愣：“额，好吧。”我拿下面纱。巨子的眼神中充满怜惜与心疼，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感，看着我却也不是在看着我，似乎透过我在看着什么人。
“我可以叫你毓儿吗？”
“额，巨子是长辈，当然可以。”
“毓儿可以叫我一声‘伯父’吗？”
“伯父……”这巨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好，我……”巨子忽然全身颤抖，站立不稳，我连忙扶住他：“巨子！巨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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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子中了六魂恐咒，已经命不久矣，他们应该在商议新的巨子人选吧，墨家以后的路只怕更艰难了。
“范前辈。晚辈儒家张良。”一声清亮却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轻风般干净的声音吹过心底，仿佛连心底的忧思哀愁都能带走。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位温文尔雅，飘逸出尘的男子正向范师傅作揖。青色长衫上绣着并不繁复的花纹，青丝用一方蓝巾束起一半，其余只是随意散在肩头，俊逸的脸上满是恭敬之色。而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却叫人移不开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滋生。
“我早就听说过，子房是儒家后生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张良，子房？我心中大惊！在这个时代里，叫张良的除了那个“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那个“千古谋圣”还会有别人吗？秦汉历史中，我最崇拜的人物就是他了，如今竟能亲眼见到，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可是历史上的张良，这时已过而立之年，而他竟未及弱冠吗？
张良在历史上应该是兵家吧，怎么又变成儒生了？不过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个张良倒不像历史上一般的儒生那样食古不化，“商鞅变法”极大程度上帮助了秦朝的统一，而那时的“苛政”是必须的，那样才能使得秦国强大，但统一之后，人们希望有安定的生活，可现在秦朝还继续用“商鞅变法”，还实行“苛政”，不能理解民贵君轻，最终走向灭亡。
“毓姨，你在看什么？”天明冷不丁冒出一句，“那个方向是……”“是范师傅和……咦？另一位是……”少羽接口道。而范师傅和张良似乎是听见了天明和少羽的话，都向我看来。这两个小鬼到底在乱说什么啊？惨了惨了，他们不会觉得我在偷听他们说话吧？虽然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听。
“啊！”忽然，一阵狂风吹过，竟把我脸上的面纱吹走了，掉落在回廊的另一侧。周围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我身上，看着我的目光中有同情，有怜悯，也有惊吓甚至厌恶，议论声渐渐响起，大家都在指指点点。
“都是被嬴政害的啊！”
“真可怜！”
“好恐怖！”
我连忙低下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你们看什么看？”天明忽然挡在了我的面前，指着那群人气愤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虽然在我容貌毁掉的那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而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中还是会有些委屈与不甘，看到天明挺身而出地保护我，即使他的力量很渺小，但是我还是很感动，真的要谢谢你，天明。
“姑娘，你的东西。”一只修长白皙又节骨分明的手将面纱递到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张良。我本以为他是出于怜悯，可是在他的眼神中我竟找不到一丝同情与怜悯，仿佛不是在看着一个脸上有着恐怖疤痕而只是一个正常样貌的人，嘴角淡淡的温暖的笑意将我心里的仅剩的那点阴霾也驱散了，我也本能的回以微笑。“谢谢。”我接过面纱带了起来。
“啊，统领们出来了！”忽然有人说道。看来是有结果了，不知新任巨子会是谁呢？却见几人径直朝我们这里走来，到我们面前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天明身上，这，难道……
“行礼。”班老头和众人向天明恭敬地行礼，大铁锤还颇为不服气：“我就是不明白，怎么会让这个小毛孩做新任巨子呢？！”众人面面相觑，我也大惊，让天明做巨子，这怎么可能啊？小跖和大铁锤把死活不愿意的天明“请”了进去，这时班老头对我说：“毓姑娘，巨子也请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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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城在众人悲恸欲绝的心情中崩塌了，大家开始了逃亡之路。巨子的牺牲，天明的接任让所有人都觉得前途渺茫。
坐在飞驰的马车上，我照顾着因为巨子传授了毕生功力而昏迷的天明。让这样一个小孩子做墨家巨子到底是为什么，墨家历代巨子都是大有作为的英雄豪杰，到了天明这里……我实在是没有信心，不是对天明没有信心，而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我真的可以做墨家的统领吗？和墨家的统领们一起辅佐天明？不过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巨子，那我一定会好好帮你，尽最大的努力让你——荆天明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的英雄，成为人人敬仰的墨家巨子！
不过，墨家其他的统领恐怕不是这样想的，机关城已经崩塌，众人也都受了重伤，在最危难的时刻，却让天明这个不会什么武功的孩子做巨子，大家心中有所不满是正常的，怕的只是这些不满会变成怎样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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