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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同学会
远在千里外的袁昶为终于可以回家过年而兴奋地在手机上刷屏:“我胡汉三快回来啦!”那一个个冒泡的红心和疯狂扭动的小人宣示着他归心似箭的心情……
而早已放寒假在家的同学则商量着年前小聚一下,身为班长与团支书的于洋和柳雲分别打了电话、发了信息邀请班主任许虹参加。
很多学生半年没见了,许虹有心去聚一聚,但年关将近、俗务烦杂,加之上初三的女儿不省心,最终她还是谢绝了学生们的好意。
吃过晚饭后一群年轻人照例去唱歌,老同学半年不见已有了些小小的分化,点完歌后,就三五成群地蜷在一起分享着各自小集团的秘密。
当年面临高考却“顶风作案”的芳汀和阿伟在“异地恋”的考验下,历经分分合合终究劳燕分飞;意志不坚定的朱晓蓝在潘浩的死缠烂打下瞒着父母如胶似漆地谈起了恋爱;对于潘浩一口一个“老婆”地秀恩爱朱晓蓝只是笑着不予反驳,直惹得李应彤怒其不争,远远地避开两人,扎进了另一堆正八卦着的队伍。
一群女生正围着柳雲,头挤在一起翻看着手机相册,高高胖胖的徐卫被挤在一旁干着急地嚷道:“不要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
可是女同胞们对他的抗议丝毫不予理睬,依然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一两声赞叹:“哇,真是美人耶!”
“怎么有股异域风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里俏’吧。”
“黑什么黑?这是健康的小麦色好不好!”徐卫终于逮着机会一把抢过手机,仔细查看了下赶紧塞进怀里。
“哎,我说,你平时不都嫌我黑、挤兑我么,怎么自己倒找了个‘黑妹’呢?”柳雲不怀好意地问。
“找什么找?我们是纯粹的友谊好不好!”徐卫急着为自己辩护。
“哎,我可是知情人哪,各位想不想听内幕呢?”思远将手机在面前晃了晃,“我这儿有更精彩的相片哦!”
思远的故作神秘成功地吊起了一众八卦女的兴趣。
“思远,徐卫的心上人是中非混血儿吗?”好奇宝宝穆芷急着追问。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人家是我们学院的系花,如假包换的中国人好不好!哦,对了,她是大理白族人,据说家里开了好几个连锁客栈呢。”
“白族人长这么黑啊!”穆芷感慨道。
“那不就是女土豪?徐卫你好福气啊!”柳雲满脸艳羡状。
徐卫被她们闹红了脸,“那是她哥哥嫂子开的好不好!”
“这你都知道!”思远瞪着大眼睛说,“我们一个寝室她都没告诉我,还敢说没奸情?”
徐卫的脸更红了,“不跟你们这些八卦女扯了!”他拉住思远,“我们去看看博亦波来了没,这家伙答应我赶过来唱歌的。”
思远一听“博亦波”三字,便甩开徐卫的手,“谁啊,不认识!”说完不顾徐卫诧异的注视,卖力地招呼身旁的穆芷她们,“美女照片要不要看,快来看美女照片!”
徐卫愣了下,不知自己的好心为何被当成了驴肝肺,哎,女孩的心思真难猜!他摇了摇头,走到外面继续爆打博亦波的电话。
此时的博亦波正和倪珏腻在一起,看过下午场,两人正在必胜客解决晚饭问题。
差不多吃饱后,倪珏低首玩着手机,博亦波则懒懒地斜倚着看倪珏玩……
“呀,死了!”倪珏懊恼地合上手机,抬首时发现博亦波放在桌上的苹果正欢快地闪亮着。
“怎么不接?”倪珏推了推正懒洋洋地看着自己的男孩。
“不用理它,是徐卫,喊我去唱歌。”
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倪珏也认识,“怎么不去?从看电影时电话就一直在催了吧。”倪珏吸了一口青梅香芒汁问道。
博亦波坐直了身体,端过自己的饮料啜了一口,“不是要陪你么?你又不喜欢去凑热闹。”他没敢说“可以带家属”,怕倪珏不高兴。
“那就去凑下热闹呗,反正也没事。”倪珏的体贴、随和很是出乎博亦波的预料。要知道自从倪珏回来后,他便脱离了同学群,被斥为“有异性,没人性”的重色轻友族。
他很快反应过来,“那太好了,他们就在不远的‘钻石钱柜’,走过去就可以。”
两人穿好衣服,买单后走出了必胜客。七八点钟的步行街是夜生活正浓的时候。
倪珏挽着博亦波的胳膊慢悠悠地走进“钻石钱柜”时,正碰上出来买饮料的尹杰。“博亦波,这边!”他在二楼拼命地挥手示意。
“嗨!”倪珏笑着和尹杰打招呼。
“他你认识?”博亦波一边挥手回应一边悄声问倪珏。
“不认识。不是你同学么?”倪珏一脸无辜。
博亦波挽着倪珏往楼上走去,忍不住用另一只手爱抚地轻轻拧了拧女孩娇嫩的脸庞。
“咳!咳咳!”尹杰在楼梯口促狭地假装咳嗽,不顾博亦波眼中频频射出的飞箭。
推开包厢门,一股声浪与热浪席卷而来,正霸着麦唱得起劲的潘浩一眼扫到了进来的三人,立即怪叫了起来,“哇,富帅与女神姗姗来迟!”
这声怪叫随着麦克风传出,让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到了博亦波和倪珏身上,博亦波不自觉地微微红了脸,倪珏则看起来很镇静地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
“有什么了不起,到我们班示威来了。”不知谁小声嘀咕了句。
于洋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身旁的思远,后者正一脸苍白地盯着门口的两人;而尹杰早识趣地退一边去了。
见大家都愣着没人招呼二人,芳汀站了起来拉过倪珏,“倪珏,坐我们这边。”
“不行。”潘浩跑过来拉住二人坐到中间,“来得这么晚,没有酒罚,要罚唱歌!罚富帅与女神情歌对唱,大家说好不好?”
“兄弟,你倒是让我们喘口气,好好选首歌不是?”博亦波难得好脾气地求饶。
“哎,谁选的《爱着爱着就到了永远》?”齐力拿着潘浩丢下的话筒询问。
穆芷看着齐力的视线扫向她们这边,不由双颊绯红,眼冒星星……
身为局外人的于洋看到好友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举手示意“这边!”
在齐力走过来递上话筒前,于洋轻声问思远:“这首歌你还唱么?”不出她所料,思远怅然若失地摇摇头。
“那我们先走吧。”于洋帮思远拿过大衣和包包,准备提早退场。
“怎么你们要走啦!”穆芷接过齐力递过的话筒后知后觉地问。
“你玩得开心点!”于洋拍拍穆芷的头安抚道。
面前横着茶几过不去,于洋无奈地对凑在一块选歌的博亦波、倪珏道:“麻烦让一让!”
博亦波头也没抬地侧身让开一条路,等于洋走过去后他正准备坐正,却发现又一个身形静静地站在身侧,他不禁抬首,只一眼便被思远的雪颜、黑眸定住了,那泫然欲泣的大眼睛看得他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给她让路。
“走吧!”于洋将大衣递给思远,等她穿上同走。
“这就走么?”齐力依然是一副温温和和的好脾气。
“嗯,不比你们,高四学生就是命苦。”于洋看了眼正脸颊通红、心不在焉地唱着“我们在寂寞中靠近,拥抱中痊愈,却不敢轻易说爱情……”的穆芷。哎,好人做到底吧!于是她推了推齐力,“我们走了,你就坐这儿呗。”
“是啊,齐力,过来坐。好久不见!”博亦波为倪珏介绍齐力,“我高中三年的同学!”
齐力盛情难却,跨过博亦波,向貌似投入演唱的穆芷笑着打了个招呼,坐到了她旁边。
“有些人爱着爱着就变了,而誓言爱着爱着会忘记……”穆芷的声音轻轻颤动着泄漏了主人的心思……
于洋功成身退,再不留恋,挽着依然苍白着脸却双眸出奇明亮的思远离开了包厢。
隆冬的夜晚干冷的风挟着股凛冽之气扑面而来,思远下意识地裹紧了大衣,茫然地随着于洋往前走着,恍惚间似乎于洋问了她句什么,可是她并没有心情分辨。
“我送你回去吧!”这回她听清楚了。
“别怪我拉你出来,何苦坐那儿受煎熬呢?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于洋絮絮叨叨地对坐在电瓶车后座的思远说到。
而后者只是静静地将脸贴在她冰冷的后背上,一任凛冽的朔风扑面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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