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伍

　　5 –贪婪汁液

　　“叮咚——”
　　门铃的响起，预示着我要被监禁了。
　　我转过眼看向伍祭，没想到他已经死盯着我了。额，看来是门铃响起的第一瞬间他就盯着我想示意让我消失了。
　　然后我无奈地跟着伍祭来到了仓库的大门，他拉下扶手，然后我飞了进去。
　　“真的不用穗苗给你的书么？”他挑了挑眉。
　　“不用了，现在也天黑了，看书的话要开灯吧。要是让简看到灯光的话也会起疑心吧。”
　　“呵，你这倒是想得周到。”他浅笑，然后把门关上。
　　——咔嗒。
　　门关上的声音瞬间让我觉得好失落。

　　几小时前，伍祭抱着几大瓶东西回来。我狐疑地跟了过去，他把几大瓶子放在了餐桌上，才说：“这是酒。”
　　“酒？是什么？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我打量着酒的外观。
　　“酒？！”穗苗闻声一下子蹦跶起来，从沙发上跳下来然后往这边窜，“你买了酒？NICE！”穗苗满意地望向桌上的酒，但因为上不来只有高高地仰视着。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我狐疑地盯着穗苗。她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反常态——嘛，虽然平常她也喜怒无常的。
　　“作为成熟的女性……”她说着“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当然要尝一下酒精的味道。至于君你呢，还是小孩，就算了。”说完她又直接把头扭向了酒的方向。
　　“酒精……？”酒我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关键词，但想来想去也一无所获。看着奇怪颜色的水装在瓶子里，我想起了以前喝过的“饮料”，也是五颜六色的水，伍祭让我尝了，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于是我可怜兮兮地望向伍祭：“伍祭，我可以尝尝么……就尝一口。”
　　“不行。”伍祭看都没看我一眼。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我这也算请示过了。既然得不到批准，那么只有我悄悄行动了。“酒”，我一定要知道是什么味道。
　　穗苗这时默默地猫到了我旁边，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小算盘。嘛，让你尝尝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一定不要喝多了啊。君以前的酒性特别特别差，你要是继承了这一点发酒疯的话，恐怕伍祭是不会原谅你的。”
　　“哦，哦。”虽然这么回答着，但我也没弄懂“酒性”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直到现在我都透过门缝死盯着他们桌上放着的酒杯。
　　没错，伍祭还不算太绝情。本来我已经打算好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在无尽的黑暗中发呆或者贴着门偷听之类的事来打发时间了，但伍祭在关门的时候也不知是用力不够还是真的如此好心故意的，门没有关严。所以我现在就努力瞪大了我的眼睛在透过门缝偷看。
　　伍祭开了门后，我看到了妆容精致的简踏进了屋里。她风雅地摘下帽子，脱下了大衣，挂在了玄关的衣帽架上。浅棕色的头发在摘下帽子后稍显凌乱，但她用手慢慢梳理了一下，也就像一匹丝绸一样顺滑了。我不经意看呆了，和上次的她不同，上次略显慌乱，恐怕是因为经过旅途才在此地落脚而比较疲累吧。然而今天的她明显经过的梳妆，显得优雅美丽。这还是我在现实中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美貌的女性呢。哎平时就天天看到穗苗这个母老虎……
　　“哇，这个房间还是有如此熟悉的味道。”简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事物，“好多东西都没有变过……伍，你真是个念旧的人。”
　　伍祭苦笑了一下。
　　虽然知道是事实，但我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稍许有些不爽。她不是说已经好多年没有来过了么，就算屋内的摆设一样，但这些年内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无论怎么说也一定是有所改变的。而且……虽然她是没有看到我，但我是多么愿意给这个家里带来一些改变。
　　君不在了，我在。我不是君，也没有想过成为替代。所以我是不一样的吧。
　　“咳，接下来说的事或许会让简你有些惊讶，但我还是想为你介绍一下它，穗苗。”伍祭的手轻轻挥向餐桌上的穗苗。
　　“哇，真是一个可爱精致的人偶……诶！？？”
　　显然简被眼前这个正穿着可爱的蕾丝礼裙并正在向她行礼的穗苗给吓到了。“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下一秒所有的人看向了我的方向。
　　完……完了！暴露了！！！我惊恐地赶紧闭上了嘴，屏住了呼吸。
　　简疑惑地问：“诶，错觉么怎么感觉刚才听到了笑声。”
　　伍祭连忙轻拍她的背：“哈哈简你是被穗苗吓坏了吧。……穗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人偶，如今也算是我家的一员了……”他一面说一面朝着我这边的门缝怒瞪了一下。可怕的伍祭。
　　简才连忙回过神：“对呀！天呐我刚才真是惊呆了。你叫穗苗……你好！我是简，君的妹妹。这么可爱的小人突然动了一下，就算看过哥哥好多的作品突然见到一个如此鲜活的我也没有回过神来！”
　　穗苗听到了简的赞赏显然很开心，她努力憋住了差点冒出来的惊呼，礼貌地说：“你好我是穗苗，以前有听他们提过您呢。真人看到真是一位美丽的女性。”
　　……不得不承认我被这样说话的穗苗给吓到了。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穗苗么！？我默默地把她这样的说话方式记在了心中，因为简看起来满意极了。
　　“我真的是非常的惊讶！……”简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如此知书达理的小女孩。”她转而望向了伍祭：“啊对不起，伍，我光顾着惊呆了，都没有理会到你。……但实在是……我上一次来到这里都没有见到穗苗，她是什么时候被制作出来的呢？”说完她忽然捂住嘴，“啊不……或许应该说这个鲜活的小生命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呢？”她转而向穗苗温柔一笑。
　　不等伍祭回答，穗苗就兴奋地说：“其实呢，今天就是我的生日！”说完得意地昂昂头。
　　“啊今天啊！早知道就带一份礼物过来了……”简饱含歉意地说，“不过差点忘了，我还是有带见面礼过来哦！”说着她从手包里拿出来一瓶无色的液体，“看！我今天可是准备不醉不归了！”
　　伍祭看到明显有些惊讶：“伏特加……简，就我们几人，你这也太嗨了。”
　　简大咧咧的笑了一声：“伍，你这就太不了解我了。”这个笑容实在和她优雅的形象有些不符啊，但也显得很可爱。
　　“伏……特……加……醉……？”我琢磨了一下，应该是和之前的“酒”是有联系的。啊，就是说那也是“酒”么？不得不说这可是大大地点燃了我的好奇心，因为这瓶“酒”看起来就和平时的水没有区别啊。
　　伍祭拍拍简的肩，招呼着她坐下在餐桌边。他拿来几个酒杯，盛上了简带来的酒。简看到桌上本来放着的几瓶酒，也随意取笑了一下伍祭。穗苗则跑到了其中一个酒杯边，用鼻子仔仔细细地嗅着酒的味道，然后一本满足的抱着杯子开始品尝。简看到了似乎很担心杯子太重穗苗会翻过去，就帮着她扶着酒杯。伍祭在一旁也看笑了，取笑着穗苗喝酒的贪婪样子。
　　我哽咽了一下喉咙。
　　看起来真快乐啊，他们。
　　我慢慢地把视线移开了门缝，看向了自己现在正待在的黑暗的仓库里。我望向了旁边的柜子，之前被我弄脏的君的衣服已经没有放在那里了。也不知道伍祭之后把它放在了哪里。
　　那件淡蓝色的衣服。
　　我闭上了双眼，在想象着一片蓝色。蓝色，让我瞬间就想到了天空。
　　晴朗的天空，衬着阳光五彩的云朵。那是多么耀眼而美丽的画面啊。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一片黑暗。
　　没有窗户的仓库，甚至看不到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门外传来阵阵的谈笑声，但我已经不愿回头去看。
　　不知道现在的心情被称作为什么。或者说，我又如何有心情，我连“心”都没有。
　　我呆呆地望着面前幽幽的人偶的残骸，竟然感到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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