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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珠挽着顾曲的手臂边往屋内走，边笑道：“我跟曲儿也才来，说了会子话。”在走到太医

　　面前时，梦珠微微欠了身，说，“这次多谢李太医了。”李太医忙道：“少夫人客气了。”

　　及至进了屋，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屋内丫鬟并不多，看样子都被顾夫人打发了。转进了内

　　屋，才见几个顾夫人的心腹丫鬟站着，见到顾曲和梦珠，压低了声音道：“少夫人，二姑娘，三

　　姑娘刚刚睡着。”顾曲点了点头，同时放低了脚步声。

　　早有丫鬟替她们打起珠帘，顾曲见顾夫人坐在床边，手中捏着一把绫扇，侧着身子为睡着了

　　的顾嫣打扇，口里哼着悠扬的曲调。顾曲默默地听了会儿，知道是些她和顾嫣从小听到大的童

　　谣。“娘……”顾曲轻唤了声，“我方才见太医出去了，嫣儿好些了吗？”

　　顾夫人见是自己的二女儿和长媳，心下一喜，又想到顾嫣方睡着，便招手将丫鬟招来，命

　　她好好地打扇。而后示意顾曲和梦珠随她去院中坐坐。

　　“李太医方才给嫣儿吃了两粒药丸，闹了半宿，才踏实地睡了。”顾夫人又问顾曲，“你怎

　　样？”顾曲道：“好多了。”梦珠从竹凝手中接过两串佛珠，一串递给顾曲，道：“这是我日里

　　在寺庙里求的两串佛珠，一串给曲儿，一串给嫣儿，有佛祖佑着，自是不会有什么事的。”顾夫

　　人见她们妯娌之间和睦，心中欢喜，道：“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三人又说了会子话，顾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唤玉琪的在旁提醒道：“夫人，丑时五刻，该回

　　去歇息了，小心累着身体。”顾夫人一惊，道：“不知不觉竟这么迟了，也罢，去歇着吧，明日

　　你们的晨昏定省也就一概免了。”

　　剪秋手中提着一盏宫灯，昏暗的灯光晕出一片明亮，顾曲提裙款款前行。剪秋道：“姑娘，

　　三姑娘的病你莫担心了，自己的身子要紧。”顾曲收回自己的心绪，笑道：“嫣儿的病我不担

　　心，我在想别的事。”剪秋愣了一下，知道自己的姑娘总有自己的一番心思，便也不多话。

　　顾曲所思率的事便是她这几个月所产生的疑问，她装作不着意地问道：“忙了这半日竟有些饿

　　了，剪秋，如今管厨房的是哪个妈妈？不知她现在是否可以准备点吃食。”剪秋不以为意，道：

　　“是杜妈妈。”

　　“杜妈妈？”

　　剪秋笑道：“我们姑娘还是未出阁的小姐，哪会知道这些？杜妈妈是我们府上的老妈妈了，

　　在顾府也操持了有二十几年了。”顾曲心中一动，道：“照你这么说，这杜妈妈可不是家生子

　　了？”剪秋道：“听府里的老妈妈说不是，好像是李……李……，哦，对，她原本是李尚书府上

　　的。后来怎么地到我们府上我也不知。”

　　顾曲皱了皱眉，这李尚书她知道，与父亲同朝为官，关系似乎不错，若是这样彼此赠送或交

　　换仆人倒也不是件稀奇事。顾曲斟酌了一下，又问：“如今主管药房的是谁？”

　　“是吴振，他的姑姑是夫人房里的吴妈妈。”

　　顾曲不过略略回想，便想起这吴妈妈是谁。吴妈妈本名吴凤花，也是府中的老妈妈，做事有

　　条理。因着这几年顾夫人不大管事，梦珠又是新出阁的媳妇，一切都还未上手，且本人对这些家

　　务事也并不是很热衷，每日只知礼佛，顾曲和顾嫣又是药罐子——这顾府的大权，便交付于几个

　　老妈妈，吴凤花便是其中之一。

　　顾夫人对她如斯信任，大概其中有个原因是她是家生子，一辈子勤勤恳恳地伺候顾氏一家，

　　别无二心。

　　这样一想，顾曲倒是有些犯难。先前她想着自己和顾嫣接二连三的犯病定是被人下了药，可

　　是如今看来，似乎没有人会这么做，且没有人会有下药的理由。

　　顾曲与剪秋回到戚芳阁时见到丫鬟织夏站在院门前，剪秋笑迎了上去：“三更半夜的你这小

　　蹄子站在这做什么？” 织夏越过剪秋的肩头瞧了眼亭亭玉立的顾曲，笑道：“姐姐你还说我？

　　这大半夜的醒来发现你和姑娘都不在，可不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听见守夜的婆子说三姑娘

　　又犯病了，便想着你们兴许是在三姑娘那儿，要不然，若是我闹起来了，这又是有一阵子可忙

　　的。”

　　顾曲听她说地憨厚，也笑了，道：“织夏你也是难得的，你同剪秋睡在外间，竟然连她起

　　身，连我们出门都不知——看样子也是个睡虫。”剪秋接了口，道：“可不是，下次若我不在，

　　难道姑娘半夜喝口水也要亲自动手？下次可不要这样了。”

　　织夏听见她们似是通了一气地说道，便半恼地说：“我担心你们，巴巴地站在院门口等你们

　　回来，现在反倒是我的不是了！”“织夏生气了？”顾曲笑着向前挽了织夏的胳膊往院里去，只

　　听见她动听悦耳的声音说道，“莫生气，我给你赔不是可好？”

　　院门紧紧闭上，未几，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转出一个人来，此时月亮已隐去，收敛了光芒，因

　　此辨不出他的五官。只见他一袭白衣，负着手，面向院门而立，不知在想着什么。良久，他发出

　　了一阵轻笑，慢慢地向树林深处踱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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