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杯

　　施玖照旧坐在吧台的专属位子上，Teddy坐在一个卡座上堆砌着商杞送他的积木，大概在尝试建一个平房，或者城堡？

　　方林和苏新难得双双请假，貌似考试周临近，不得不放弃金钱，朝GPA奔去。原本不太上心的苏新也在方林一班透漏，一般吓唬的警告下，美其名曰，过了圣诞就要端正学习态度，积极备考。

　　好吧，总的来说，十九杯竟然就只剩下了施玖和商杞两个。但显然昨夜的事情搅得两人都不太在意十九杯冷清的场景。

　　原本“蛰伏”在十九杯门口的唐画家去找白娘子讨回欠下的圣诞情侣约会去了。熟门熟路地将绘画工具和画架经过施玖的无奈点头下，放在员工休息室，然后屁颠屁颠地找人约会去了。中年老男人还能如此奔放，艺术家真的不能以常人来评判。

　　十九杯里的圣诞装饰还来不及撤下，门外的天色依旧是阴阴沉沉的，也衬得十九杯更加冷冷清清。顾客在早上总是小猫两三只，在冬天更甚。十九杯的客人多数是下午或者晚上来的，早上来的往往只有那几位常来的。

　　刚好今天早上，还真的一个都没有人来。

　　刘洋也不在。或许这位被画家忌惮的人物已经不甘于默默在店长周围晃悠，或许已经进入了倦怠期？商杞坐在吧台椅上，被靠着吧台，头稍一向后，就能在眼角看到无事可做的施玖店长又开始拿着白色的抹布，清洁着一只又一只洁白透明，造型不一的玻璃器皿。

　　“对了，店长。刘洋去哪了？他不管画家了吗？”商杞转动吧台椅，双手托腮好奇地看向施玖。刘洋不在十九杯的话，这上午时段，店里是在空空荡荡的。而且近期也没有看上眼的小游戏呢，刘洋在的话，好歹他和店长的互动能让他一边看戏，一边消磨时间呀。

　　“刘洋？”施玖擦拭杯子的动作一顿，眼睛眯了眯，像是在回想着什么，“名字听起来还挺熟，这不是中国最常见名字之一么？”

　　“店长~~你耍我你。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刘洋？和画家？对了，你是说画家的经理人吧。”

　　一边刷新着App商店的商杞原没想到施玖会这么……“自然地”搭话，毕竟他刚才那句敷衍得很的话，不就在说明，施玖店长和刘洋闹翻了？

　　说到底，商杞只是无聊而已。但是听到店长这么自然，还带着疑问的回应，第一反应只能是点头回应，片刻之后才想起其中不妥。

　　施玖没注意商杞的不自然神情。手里的工作又开始。他拿起一只高脚杯，迎着透过窗户玻璃照射进来的光线，仿佛在欣赏着玻璃折射出的五彩光芒，对商杞刚才的问题不太在意。“商杞你对那个人很熟吗？而其总会有人来管画家的，白娘子不就是了？”

　　“店长，你……”商杞原来只是想施玖不过是对刘洋恼羞成怒（！？）而已，但现在这情形？竟然是忘记了吗？把一个大活人给忘记了！？

　　“店长，你真忘记了？”商杞双手撑着吧台，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施玖，“店长你昨晚磕碰脑袋了吗！？不对呀！你刚才还做了一大壶的冰薄荷茶呢！”商杞明明来的时候看到施玖在吧台做薄荷茶还装好放冰箱里了的！而且他也没见过像刘洋这种对这种饮品如此执着的人呀！

　　被商杞吼了一下，施玖从早上起床开始就有些迷糊的脑袋却有些清醒过来了。

　　想也不想地反驳道：“说什么呢。大冬天的，我怎么可能还做冷饮？而且薄荷茶也不是很畅销的饮品……”施玖走到吧台附近的冰箱，打开门，说道，“你看，怎么会有……呃？还真的有？”

　　施玖此时却是对这冰箱里满满一壶的清澈液体犯了难。容量1L的玻璃壶中，黄色的柠檬片沉在底下，几篇翠绿新鲜的薄荷嫩叶在壶中沉浮。要放在夏天，那就是清新又沁凉，但是现在可是年底耶……

　　这……这什么时候做的？施玖眉头紧皱。这款饮品在这时就可不好卖出去。难道出口转内销吗？

　　对了，刚才商杞说的那个，呃，刘洋，是谁？和这壶薄荷茶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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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

　　原本还在纠结如何处理这冻饮的施玖和纠结施玖这失忆是真是假的商杞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声源处。

　　却只见原本安安分分坐在卡座上玩积木的Teddy，此时已经跌下了座位，倒在地板上。五颜六色的积木块四散。孩子细软的棕发盖住了紧闭的眼睛。施玖分明看到孩子被软发盖住的周围，有了星点血色。

　　施玖的眼睛睁得老大，就连冰箱的事情都来不及思考，手已经在不住地抖动。商杞见状连忙跑去查看，刚想扶起Teddy的时候，却被施玖喝止。

　　“慢着！别碰他！”

　　此时的商杞也注意到施玖的失态，他的身体颤抖得很，似乎在下一秒就能晕倒过去。“不要动他，等医生过来再说，不要动他。”说着还在抖动的手拿过一旁的手机，颤颤抖抖地开锁拨号。

　　“喂，120吗。这里有一个小童摔倒了，头部流血，昏迷中……是的……对，没有知觉……他的亲属？他，他，对了！他是我儿子！……在酒吧街56号，十九杯……好的，好的，谢谢……”

　　蹲在Teddy旁边的商杞把小孩子的额发拨开，长长的睫毛轻颤，但眼皮仍是紧紧闭合着。商杞伸出手，小心地贴在孩子的颈动脉处，血管仍是有节奏地跳动着，并没有放缓或者加速的迹象，就像……就像睡着了一样。

　　商杞按施玖说说的，不搬动Teddy。虽然Teddy不像是重伤的样子，但是施玖刚才那种孩子出事了都不过来看看的态度，也太说不过去了。简直就像是对待那些晕倒在街上的老人那样，拍完照才打120，彻底排除关系才是。

　　难道……刚才店长连Teddy都忘了吗？然后刚才刚记起来！？

　　商杞回过头，原来还听到施玖打电话的声音，但现在的施玖却是脸色苍白，牙齿死死咬着下唇，那咬出血的唇却是店长面容上唯一的鲜明色彩，这幅模样配合着冬日清晨的清冷感，商杞莫名感到背后一寒。店长这是……在挣扎？

　　这会是……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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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铃铃”

　　十九杯的门在这时打开，撞上了金属的门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商杞也顾不及施玖的异样，要是救护车一到，店长跟着Teddy一起送医院就是了。但是打开门的却不是意料中的穿白衣的救护员，只是一个面生的顾客。

　　也是，刚才可没有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呢。

　　“抱歉，这位客人。本店现在暂停营业。”商杞在Teddy的身边站起来，对来者说道。

　　来人的眼睛蓦地睁大，他下意识就看向依旧呆立，但是神色好很多的施玖，没有理会商杞那个令他心惊的疑问，快步走向吧台，双手用力地抓住施玖的双肩，对着施玖的脸喊道。

　　“Steve！是我！我是刘洋呀！”

　　还没反应过来，变得有些呆愣的施玖，缓缓从Teddy那处转过视线，疑惑地问道。

　　“刘……洋？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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