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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这狐狸分明是在威胁他,让他将赫貂杀死,以绝后患。可惜算计的虽好,赫貂却不是那样可以大意相对的敌手。
红雾一腔好算计,到了梨树林笑吟吟的抱着玉林站在那里与赫貂讨价还价,就等墨封将赫貂一招封喉,可眼皮一眨,赫貂竟冷笑两声,移身换影,墨封迟了一步,小玉林已在他人怀抱。
“你当我是谁?”赫貂看看熟睡的玉林,拿眼角瞥红雾:“自我找上你那一刻,便知道你会叫上墨封。蛇族白宵已在路上,红雾,当做谢礼,我会晚上三日再告知狐族美人你的去向。”
墨封听闻“白宵”二字,不由咬紧牙根,红雾一番心思全成他人嫁衣,不是他太蠢,而是赫貂太精明。赫貂将蛇族狐族聚在这里,而且叫来的不是别的,偏偏是那个白宵,梨村要遭殃……而朝衣……
他念了念朝衣的名字,双目一翻露出本相,身披黑甲,将一把乌金黑剑握与手中,朝赫貂刺去。
红雾计谋被戳穿,恼羞成怒,仰头尖啸,加入墨、貂二人的缠斗。
文夫人在村中借张家观水镜看梨树林情景,见情势不对,向张家管事的借了小哥一起寻朝衣去;沈大娘早在玉林不见那一刻就晕厥过去。欧阳文燕守在沈大娘身边,焦急同时也在念叨红雾。落朝衣还没到沈家门口,便被红雾花言巧语蒙骗过去,直到不见红雾回来才知道上了当。他料想,红雾是有别的办法解救玉林,不见墨封的人影想必二人正在一起。
墨封自称学过道术,红雾是他表亲,一定也懂得些。只是两人都只字不提,难免让人担忧。
落朝衣站在院中梨树下心急如焚,想出村外去看,又怕拖累墨封与红雾,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却听院外有人呼唤,抬首一看,竟是张家启闻小哥与文夫人二人。
枝叶翻飞,无数剑气划过,梨树林中满地狼藉。墨封与红雾联手,赫貂终于感到力不从心了。
文夫人带着张家小哥与朝衣到了梨树林外,从颈上取下一枚珠子让朝衣收好,反手虚空一横,拎出一把剑来。
张家小哥将朝衣护在身后,率先进入林中,但还未靠近打斗圈,便觉一股煞气铺面而来。
朝衣有些禁不住退了两步,那小哥便头也不会的一手握住他的手掌,一手捏出劍訣,慢慢的朝赫貂靠近。、
正與墨封紅霧鬥的不可開交,赫貂突然感到後背一涼,臉也未轉,尖嘯一聲朝空中蕩去。此時再朝地上一看,丈深的劍痕將他剛才所立的地方劈成兩半。若赫貂不是妖,若他沒有獸類的直覺,恐怕此時就如同那塊立足之地一般了吧。
他冷笑。
地面上墨封與紅霧也吃了一驚。他們雖然知道梨村藏龍臥虎,但沒想到居然厲害到這等地步。尤其紅霧躲閃不及被削掉一縷頭發,不禁讓他火冒三丈。
“喂!你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添亂的!”
張家小哥沒理會他。只是將握住朝衣的手放開,示意朝衣站到安全的角落裏,又重新擺好架勢,對准半空中的赫貂。
墨封此時看也未敢看朝衣一眼。
他現在的模樣,說自己是人,他自己都不信:墨色長發的發根處露出斑斑蛇鱗,平時偽裝成黑色的眼睛也變成金色的蛇眸,一身蛇甲映著日光烏黑發亮,而手上那柄劍,卻似流動的黑霧一般,光照也不亮,隨著揮舞殘下一片黑煙。
文夫人看到墨封哼笑一聲,將精神放到赫貂身上。
赫貂此刻手臂裏還抱著昏睡不醒的玉林。墨封紅霧都顧及小家夥,頗費周折。如今小哥與她都在,一定得先將玉林奪回來。
打定主意,文夫人朝前躍了幾步,赫貂忌諱張家小子,與墨封紅霧,不敢輕舉妄動,看著一上一下對立的文夫人,也不知曉這婦人打什麼算盤。
文夫人未說一字,將手中長劍向天一指,五道驚雷齊齊朝赫貂打去。
赫貂面色巨變,怎麼也想不到文家老太婆居然有這等本事,趕緊將懷裏的玉林朝外一拋,無頭蒼蠅一般亂轉著朝遠處逃去了。
紅霧躍起趕緊接住玉林,怕那些雷殃及無辜,卻見那五道響雷好似長了眼睛一樣跟著赫貂跑,不覺嘖嘖稱奇。
他落到地上,把玉林交給在一旁觀戰許久的朝衣:“快帶回去,文燕一定急壞了。”
落朝衣回了回神,呆立許久才聽得紅霧的話,將玉林抱在懷裏。他看了看墨封,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連聲音也發不出,只好回頭先回村子,好讓沈大娘和歐陽文燕放心。
紅霧伸個懶腰,笑說:“有那五道雷,赫貂不死也得打回原形,哎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墨封收起劍,恢複人身,一言不發,從文夫人身邊靜靜的走過去。
紅霧笑眯眯的看墨封的身影慢慢消失,對文夫人講:“這下你把他惹毛了,若不是為了朝衣,你剛才就死了。梨樹林裏的五雷陣只能用一次,對吧。”
文夫人歎口氣,搖搖頭低聲道句:“孽緣。”便也回村去了。
張家小哥看著紅霧,突然道:“你是後山的那只狐狸。”
紅霧撇他一眼,走了。
小哥皺眉,但複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松口氣,也離開了林子。
將玉林交還給沈大娘,落朝衣便回家了。沈大娘抱住玉林泣不成聲,幾乎暈厥,又要給朝衣跪下,一時間要哭要跪要謝恩,讓朝衣手足無措起來。
他扶住沈大娘,告訴她救玉林的是文夫人,墨封,紅霧,及張家小哥,他不過是送玉林回來,實在沒出什麼力,禁不起這麼大的謝。恰好進屋的紅霧嬉皮笑臉點頭道:“是啊是啊。”於是被纏住的便換了個個兒,得以脫身的朝衣趕緊回院子去了。
院子裏,文夫人的侍女已經走了,落蘭整理完朝衣過秋的衣衫,煮好了茶,等自家公子歸來。
日已西沈,朝衣回到屋裏,落蘭趕緊將茶擺上桌。朝衣聞聞茶香,只覺這一天,好似一年那樣漫長,來吃人的妖,能劈山石的劍,隨指而下的天雷,這些奇聞異志裏才能窺見的事情竟一下子湧到他面前,讓他不由得膽戰心驚,卻也興奮不已。
只是墨封。
他放下茶盞,朝窗外看,望見墨封正立在院子梨樹地下。他一身墨色衣衫,幾乎與夜色相溶,朝衣沖他招手,他便過來了。
他講:“真想不到,原來文夫人這樣厲害。”
他還講:“張家小哥也是好本領。”
他又講:“紅霧,恐怕也不是凡人吧,那雙眼睛,跟後山的狐狸似的。”
他笑講:“明日玉林可要換回男裝了,村裏人知道了恐怕要嚇一跳。”
可他講來講去,就是不講墨封。
墨封坐在朝衣對面,低著頭,仿佛等待宣判的罪人,惶惶不已。朝衣喝完了一盞茶,沈默片刻看著墨封腦定的那個發旋兒,問:“你沒有想和我說的麼?”
墨封僵住,看著桌面的眼睛左瞟右看,嘴裏支支吾吾:“我......我......”
朝衣點點頭:“嗯,什麼?”
墨封噎住,吭哧半晌,終於說話了:“我,我不是人......”
屋內沈靜一片。
落蘭忍不住,噗嗤笑出來,看見朝衣沒甚反應,就笑說:“哪有人說自己不是人的。”
墨封這時也反應過來,面上一抹可疑的紅色。他撇撇嘴,把扇子丟到桌上,嘟囔道:“我本來就不是人。”
這次終於連朝衣也忍不住了。
“你啊......”他又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抬手為墨封斟了一盞茶:“就這麼不願意說自己是妖麼。”
墨封苦笑:“如果講了,你不會怕我麼。”
“你覺得我怕你麼?”
墨封愣住,抬頭看朝衣。
朝衣的眉皺了起來,似是動了怒。落蘭也從未見過自家公子這樣和人講過話,不覺呆立在一旁。
“文夫人經營莫入門,又與我母親交好,連帶著我自然也見過些精怪。”
“我從未出過梨村,不知道村外的是人是什麼樣個光景,只能從書上知道,大約是懼怕妖怪,因此你瞞我,也無可厚非。”
“可現在,你還認為我懼怕你?”
墨封沈默,看著朝衣,終於歎了口氣,自嘲:“我以為我遊曆四方,便比那些俗人更多些氣度與思量,現下看來,還是我小氣了。”
他將椅子挪到朝衣旁邊,想抱朝衣在懷,朝衣卻一伸手,將他推開了。
“我喜歡你。”
落蘭驚了一下,看看朝衣墨封二人,悄悄退出屋子。
墨封也驚了一下,他沒想到朝衣會這樣直白的將自己的心意講出口。
“朝......”
“我喜歡你,想同你在一起。”
“我......”
“好像如果我不這麼講,你就會一直躲開,就跟之前一樣。”朝衣站起來走出屋外,立在窗前:“你莫要再逃了。”
墨封倉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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