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晨曦

　　我提起笔，又着手书写了几个字，看看，总算像点样子了。想不到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要重新来学写字，真是悲哀呀！刚开始学写的那几天时抱着一本书就猛抄，抄完了就换下一本，可不曾想过古代还有这么多的字体，什么颜体呀！柳体呀！还有的自成一体！害得我写的字七不像八不像的，连自己看着都觉得别扭，后来终于醒悟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思来想去，我又没自成一体的那个能力，所幸的是，柳大先生创造出来的字体我看得还是比较顺眼，便开始学着写柳体字。比较幸运的是我还是有那么点儿学习的天分，自己琢磨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能写些比较简单的字了。
　　翻开一本封面已经看不清名字的书，用袖口拂了拂上面的灰尘，准备着继续奋斗努力，咦！这一本好像是诗集似的，我索性放下手中的毛笔，一只手轻巧地翻开诗集，另一只手往砚台里倒了点清水，顺便研着墨。
　　我愣愣地翻开一页，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研着墨，轻然地念出了声来：“「节妇吟」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我念着手中的诗，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好像好像我以前读过似的，但是谁叫我以前读书都不用功，老师在课堂上讲，我在下面睡，后来还是凭着艺术特长生的名义才和雨儿一起进了一所二流大学。就算以前教过，我也不可能记得的。我轻轻放下诗集，叹了叹一口气，想起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苦涩地笑了笑。
　　拿起了毛笔，在刚研好的墨汁里沾了沾，换了一张新的宣纸，提起笔，一字一句地把那首「节妇吟」抄写了下来，在最后一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地方停了停，有些明白里面的意思，但是最终看得还有些不透彻。叹息了一声，紧接着抄下去。
　　不经想起了在电视剧里的一段不知道是谁说过的话：“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我抄好了这首诗，轻然地放下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折了折，放在梳妆台上面的的小匣子子里，望了望梳妆台边上的柜子，柜门上的那把小锁依旧半侧半倒似的躺坐在柜子面前，我出梳妆台上的小匣子里找出一把小钥匙，开了锁，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最上面那层是些旧衣服，用来打幌子的，下面就是两幅图，一幅兰花草，另一幅栀子花，都是去年南巡的时候央求济尔特画的，两块玉佩，一块是菊花样的，乌其娜送的，另一块蝴蝶形的，素敏的遗物，胤禄给的，还有占了一块小角落的玉萧，已经好久都没碰它了。剩下的在最里层的是一个银制小匣子，是过年的时候从那棵梅花树底下挖到的，红木匣子被我埋掉了，可是这个银制的小匣子却被我忘却在桌子上，等我晚上回来守岁时才惊奇地发现这个匣子居然没被我一起埋掉，惊奇归惊奇。顺便就把这个匣子放在这个柜子里面，希望它不要给我带来些什么灾祸才好。
　　我理了理上面的旧衣服，合上了柜门，依旧把那小锁锁上。其实我也知道要是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这锁是一撤就能开的，但是锁上这把锁，总觉得心地踏实好多，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把桌子上的书都整理了一下，把笔洗了洗，和着砚台，宣纸一起放好。
　　一打开门，出了房间，觉得太阳都是太过于耀眼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向花厅走去，这个时候她们应该都在那吧！我想去问燕茗要点白色丝线，我的刚好用完。曾几何时，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便成这样一个有空就绣绣花，练练字的大家闺秀，真是一个好好笑的笑话。但是，我现在却做到了，而且正在做。
　　到了花厅，跟我想的有些出入，没看见想看见的燕茗，复雪。倒是看见正急着往前走的小诚，“小诚。”我叫住他，他停了下来，看见是我便打了个招呼。我便问道：“你怎么急去哪呀？”小诚：“门口来了乾清宫的人，说是万岁爷身体有些不适，想见见苏麻姑姑，想让苏麻姑姑跟着跑一躺。但是，你也知道苏麻姑姑可是从来没离开过这水居，我琢磨着万岁爷是不是刁难人呢？又不知道怎么去告诉姑姑。所以你瞧着了，我就在这儿晃悠着。”我又问：“他们在门口没进来吧？”小诚点了点头道：“万岁爷曾经说过水月居不许他人踏进一步。什么人都不例外，所以那些个公公还在外面站着呢·！”我点了点头道：“苏麻姑姑那里我去说，你快回去吧！”小诚一脸欣喜，终于有人替他解围了。对我说了好几声谢谢才回了去。
　　我望了望外边的天气是炎热的，婉转在想，该怎么告诉苏麻拉姑。一边想一边走，到了苏麻拉姑房门前，却还没想好怎么说。一咬牙，推门进去了。我回想着：我推门进去后，苏麻拉姑正坐在对面的书桌前抄经书，我轻唤一声：“苏麻姑姑。”苏麻拉姑看了看我点点头，又继续抄她的经书。我轻轻地说：“门口来了乾清宫的人，说是万岁爷身体不适，想让您~~~跟着去看看。”我有些吞吐地说了出来，面前的苏麻拉姑手中的笔一颤，最终还是没有写下去。我又唤了一声：“姑姑。”苏麻拉姑好像清醒过来似的，脸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手中的毛笔沾了沾墨汁，又继续抄写经书。我等了等，苏麻拉姑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道：“云裳，你跟着去跑一躺，告诉他‘君有命，誓不出’。”“是”我点点头，退了出去。
　　“云裳，怎么样了？”我刚到门口，小诚就急巴巴地凑过来问我。我摇摇头，小诚点了一下头，又回到了自己岗位上了。
　　“这位姑娘，请问苏麻姑姑能不能快点儿出来呀？”一位年纪上下二十岁的太监问我，我摇头道：“苏麻姑姑不会去的。”
　　“嘿，她不去还摆什么臭架子，让我们在这太阳底下苦等。”那太监流着汗水愤然道。
　　突然我看见从那太监身后走过来一个人，定眼一看，居然是那日送我来这儿的小喜子，他猛的一敲那太监的脑门：“活得不耐烦啦！苏麻姑姑是主子，轮得到你在这里叽咕了吗？”那太监忍着痛连忙称是。
　　小喜子转过身，面对着我说：“云裳姑娘，对不住了。许德乱说话，回去我让师傅再惩治他。能不能请你再通融一下，要是接不到苏麻姑姑同去，我们这一回去可要挨板子的。”
　　我摇头道：“姑姑不肯去，我也没法子。不过，姑姑叫我陪你们跑一躺乾清宫，这可成？”小喜子欢喜地点点头道：“那可真是谢谢云裳姑娘了。”我颔首。
　　乾清宫，我也只曾去过一次，而且还是一年前去过，当然就不记得路怎么走了，所以我跟着走在那群公公的最后面。其实说实话乾清宫离这儿也不远，只是道路七拐八拐，继而感觉好像走了很久似的。我停下了脚步，望着眼前这座宏伟的宫殿，还是止不住地赞叹古代人民艺术的结晶。“云裳姑娘，云裳姑娘。”我回过神来，看见小喜子一脸茫然的样子，对着他笑笑。继续往前走。
　　前面不远处，我看见了李德全站在那儿，我估计是在守门。小喜子轻快地跑了前去，告诉了李德全。李德全皱了皱眉，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早已预料到了。他走到我跟前，我对他福了福身子，他点了点头道：“姑娘请跟咱家进来。”我继而走进了那扇门。
　　前面不远处，我看见有两人坐着椅子上正下着围棋，其中一人当然就是康熙了，另一人看服装，也差不多是个朝廷大官吧！李德全上前去：“皇上，云裳姑娘来了。”康熙一手撒了棋子对对面的那位朝廷大官道：“廷玉，你先跪安吧！”原来他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张廷玉先生，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张廷玉退下后，我连忙跪下道：“奴婢给皇上请安。”康熙有些沙哑的声音道：“罢了，起来吧！”我起身，准备承受康熙的疑问。康熙不在意地看了我几眼道：“说吧！”我站立在大厅中央沉声道：“苏麻姑姑说‘君有命，誓不出’”。
　　哐铛一声，茶杯被摔碎了。
　　眼前的康熙似乎有些愤有些怒，“好好好，好一个‘君有命，誓不出？’哈哈哈。”康熙冷笑了一番，又紧紧抿住双唇。
　　身后的李德全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可以下去了。我对康熙侧面福了福身子，正面退下了。记得我那时曾经说过‘都是有情人，奈何无情误’这样一句话。现在我才体会到以前说这句话时有多笨了。他们都是有情人，但是没有为情付出的心，何来‘无情误’？
　　突然感觉有一丝悲哀，不光是为他们，更多的是为自己。
　　走在回去的路上，感觉身体轻松多了。没有了刚才那种压迫感了，但是更多了不安。果然没错，接下来的事验证了我的第六感。
　　“奴婢给太子爷请安。”我低着头道。这个时候太子应该去给康熙请安吧！我暗思着。
　　“恩”皇太子随口答应了一声，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并没有注意我的面孔，他道：“起来吧！”我连忙直起身子，退到一侧，给太子让路，顺便把头低的低低的，尽量不让他看见我的样子。太子继而往前走，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像，我正暗自高兴。
　　忽然，太子不经意地一瞟：“哎，你叫什么名？”
　　我按下心中的慌乱道：“奴婢云裳。”
　　“云裳？这名好熟呀！”太子爷正站在那里苦思冥想，乎而道：“我记起来了，云裳，去年南巡的那个宫女，是吗？”
　　我垂下眼帘轻道：“太子爷好记性。”
　　“是吗？你在哪儿当差呀？”太子脸上微笑着问我，好像对我很有兴趣似的。我尽量勉强地答道：“奴婢在苏麻姑姑那儿当差。”接着我我看见他皱了皱浓眉，转而对我低声说道：“那你下去吧！”我福了福，转身离去。
　　我行了四五步，听见后面的小太监对他轻道：“爷，苏麻姑姑的那边的人不好办呀！皇上不允的呀！”接着听见他轻轻的鼻音哼了一声。接下来我没仔细注意了，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我只知道，太子绝对不是我惹得起的，当时只是急于为素敏和乌其娜报仇才那样做，现在想想都觉着有些后怕。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快步地往前走。
　　转了两圈后，我不由地感叹我的悲惨命运了。天啦！这乾清宫好歹我也来了两次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呢？还记得开始跟那群公公们一起过来的时候，我还特意记了一下地形。可是被康熙一吓，就忘记了一大半，被皇太子又是一吓，连最后的一小半都忘得干干净净。今天碰到姓爱新觉罗，准没好事。我不由嘀咕道。
　　我看了看四周的景物，都差不多的样子。让人走迷宫似的，脑袋晕糊糊的。我用袖口搽了搽额头上的汗，一边寻找出路。但是，这边好像很冷清似的，一路上根本没看见几个人。
　　我朝东面望了望，那边有个凉亭。但是面前的大树遮挡了我的视线，隐隐约约地好像看见有人影闪动，我不由地往那边走去。
　　“什么人？”我听见一声猛吼，直觉教导了我立刻下跪，猛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没有了先前刚猛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舒缓流畅的声音道：“额必胜，怎么了？”
　　接着额必胜那刚猛又响起了：“启禀十三爷，刚刚有个宫女欲图靠近你和四爷。奴才喝制了她。”十三爷？原来的胤祥呦！四爷，莫不是那个我听说过好几百次却没有见过的雍正皇帝吧！我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接着胤祥的声音又响起了：“是吗？带过来给我瞧瞧。”话音刚落，我就被那位额必胜侍卫像抓小鸡一样把我抓了起来，并毫不费力地把我提着过去。我刚一着地，马上道：“四阿哥，十三阿哥吉祥。”
　　“恩”淡淡的一声之后，便没有了声响，我微微抬起头来，原来十三和雍正皇帝正在下棋，可以从我这个角度看得出胤祥长得成熟了一点儿，当然又变帅了，可是雍正皇帝是背对着我的，看不见容貌，只是觉着背影有些熟悉，真的有些熟悉。
　　等他们下完一盘棋后，我差不多跪着地上快睡着了。突然棋子全被撒落在地，把我惊醒了，同时还有几颗棋子蹦达到我的额头上，哎呦！好疼呀！我忍住痛，不敢用手去摸额头。接着十三用低沉的声音问我：“说，谁叫你来的？”我忙道：“不，不是的。奴婢不是故意打扰爷下棋的。”“那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因为这么大一个皇宫你迷路！”咦！十三满聪明的。我小声道：“我本来就是迷路了嘛！”十三又道：“你说什么？大声一点儿，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我缓慢地抬起了头，一字一句地说：“爷说的没错，奴婢我就是迷路了。”胤祥本来浑浊的眼看见了我一下子清澈了，道：“是你？”什么是你，是我的。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我才反映过来，除了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之外，我好像从来没告诉胤祥我的名字，这样就怪不得他了。我忙恭敬地回答道：“奴婢云裳。不知十三阿哥有何事吗？”“云裳，云裳，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原来你叫云裳呀！”胤祥的笑容一下子开朗了许多，我温顺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呢？”胤祥又问。我红着脸，小声道：“不瞒爷说，奴婢的确是迷路了。”“是吗？”我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胤祥终于有些相信了。他转过头问被对背着我的四阿哥：“四哥，这事怎么办？既然她不是探子就放她一马好了。”这时，我才想起被我压根忽略的四阿哥，转过头来，也望着他，奇怪他的背影怎么越望越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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