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惑仔]爱莲说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顶着莫先生期许的目光，以及雷耀扬灼人的注视，飘到位子上去的。只记得当我来到他们餐桌旁，雷耀扬主动拉开他旁边的位子的位子，莫先生也示意我坐在他们中间。可若是按照我的意思，我根本就不想坐下。我想一个耳光扇到雷耀扬脸上、告诉莫先生这人是个混蛋，然后转身就走，走的能多快就多快、能多远就多远！
　　恨恨的盯着雷耀扬，再看看毫不知情，热情期待着这次会面的莫先生，我终究还是没有当场发作。
　　莫先生早己从严师父那里知道了我的部分消息，误会解开，他倒有几分好似“亏待孩子了”的那种自责。之前我结婚的时候，他正忙着巡演，所以未能出席。今天的会面，他似乎带着几分补偿的心态，对我好的甚至是有些殷勤。
　　莫先生兴奋的向我推荐这家餐厅的招牌菜式，又叫waiter倒上已经醒好的红酒。举杯的时候，我故意只和莫先生碰杯、而躲开了雷耀扬的杯子。雷耀扬当然察觉到我的敌意，却粉饰太平、谈笑风生，若不是之前见识了他的丧心病狂，只见到他此时的风度举止，还真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呢！
　　莫先生没有看见我瞥向雷耀扬的眼神有多不屑。一杯酒下肚，莫先生笑着对我说，他在香港指点过很多人，但是入了他的眼、算得上是他学生的，只有两个。说完笑望着我和雷耀扬。按莫先生的说法，雷耀扬是我的师兄，他从十二岁开始，每个月都会接受一次莫先生的指点，是雷先生见过的，在钢琴上资质最好、造诣最高的小孩。而我，他说是诡才，很诡异的灵性和音乐感悟力。若说资质和基本功，比我强的人大把。但是那种音乐感染力，让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莫先生笑着要我敬师兄一杯，说是成全了我的人其实是雷耀扬。如果不是雷耀扬当初的那番慷慨陈词把他从两难的境地解救出来，恐怕我还未必能拿得到那笔奖学金——就当时比赛的结果，再怎么舍不得，莫先生也无法昧着良心说我比雷耀扬高出一筹。
　　眯着眼睛，看着雷耀扬期待的眼神，我连举杯示意都欠奉，自饮了一小口。莫先生这时终于对着微妙的气氛有了察觉。想来以莫先生的敏感度，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会面太开心，他应该早就觉得奇怪了。
　　莫先生微微有些错愕，随机笑的淡然，“想来你们也是许久未见了。我时常想起当年你们合奏的那只曲目，演绎得太完美了。更难得的是那份默契……真是太可惜了……”
　　我听了低头不语，似是惭愧的一笑，实则紧紧的抓了杯子，控制着自己不要发飙。
　　“KK就这么放弃音乐，真是太让我惋惜了。”莫先生被眼前的状况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赶紧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好在耀扬虽然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坎坷、不如意，终还是回到了音乐这条路上。KK，耀扬现在在艺术中心教小朋友弹钢琴，你真该去听听他的钢琴曲。这么多年，琴声中还能保持着那份纯真的赤子情怀，实为不易啊。你们两个，总还算有一个能继承我的衣钵，让我老怀甚慰啊。哈哈……”
　　我刚想说要是人品不好，还是别误人子弟了。雷耀扬抢先一步，一边给莫先生倒酒续杯，一边恭维道，“教授说笑了，您哪里算得上老了。我们要向您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我倒是要让您失望了。这两年，音乐，我连听都没听过。乐器，更是不想碰了，尤其是小提琴和钢琴。有些人的音乐或许可以涤荡听者的心灵，但是自己却做着令人发指的行为、又为自己的行为装上一个令人作呕的借口。我没有什么伟大的情怀，我恪守职责，有时也不是心甘情愿。教授，我感谢您的赏识和栽培，没有您，我会过得很辛苦。但是对于某人，我只能说，当年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如果要我为了他的成全而感激，我情愿把这条命还给他。对不起，莫教授。我先走了，改天我单独宴请您，为您洗尘。”说完，我僵着脸笑笑，起身离开。无暇再去关注他们对此是什么反应。

　　回到家里，大嫂正在哄着小香看故事，侄子小飞带着仁仔玩积木。我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他们。小香长的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外甥多似舅，仁仔简直就是大哥小时候的翻版，比小飞看上去还要像大哥。小飞很喜欢带着仁仔出去玩，然后自豪的向人介绍说：这是我弟弟。见到的人都会说，这兄弟两个真像！
　　如此一来，不幸的是，怎么看着，两个孩子也不像阿二；幸运的是，至少看着不像某人。今天这顿饭，吃的我心浮气躁、忐忑不安。真怕再出什么事。于是决心，盯紧两个孩子。
　　刚转过年头，几个孩子就闹着要去游乐场玩。我揉着发胀的脑仁子，跟大嫂一道带了他们出去。三个小的玩high了，闹着要吃鱼排和意粉。我们又转战西餐厅。吃甜点的时候，仁仔把冰淇淋弄到我衣服上。拜托大嫂先看着他们，我赶忙去洗手间收拾一下。一出洗手间，便听到餐厅里传来钢琴声，我不由皱起眉头。转过弯来，就见香香和仁仔眼巴巴的凑在钢琴旁，盯着演奏者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小身子随着乐曲声微微摇摆，脸上笑意盎然。我快步过去，扯了他们就走。两个孩子一番平时的乖顺，竟然都蹲在地上不起来！
　　我一时火大，拎起哥哥仁仔就要拍他屁屁。这小子倔强的等我的眼神让我心里一惊——这眼神，好熟悉——究竟是像阿二，还是……我越惊慌越想不清楚，一时间竟急出一脑门子的汗。这时，大嫂领着小飞赶过来。
　　大嫂急忙拦下我，把两个宝宝护在自己身后，有些责怪的劝我，“你这是做什么？小孩子嘛，难免撒娇耍赖。再说这里很安全，他们只是好奇，并不是要捣蛋。让他们看看，也没关系啊。”
　　两个孩子痴迷钢琴的样子，让我心惊肉跳、怒火中烧。
　　结账之前，大嫂接到阿二的电话，约他来这里接我们。阿二进门一看到那台三角钢琴，就猜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了。大步行来，一把抱起两个宝宝，将香香递给大嫂。阿二一手搂着我的肩、哄着我往外走，一手抱着在他怀里扭麻花的拗小子，还不忘回头对大嫂示意：这俩小东西犯了他们老娘的大忌讳了，这茬儿可别再提。
　　这天接下来，阿二是百般温柔、千般体贴、万分小心，搞得我很是惭愧内疚。两个小的开始还是委屈的眨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谴责的望着我。让我又心疼，又着急。没一会儿他们老爸“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尽头劲头一上来，这俩货一会儿就乐疯了。
　　哄好两个小家伙睡下，深吸一口气，真是让人肺疼。
　　夜里，当阿二再次缠绵上来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心疼，我没有忍心推开他。为了这个男人，为了让他幸福，我一定要坚强起来，突破心理上的这个障碍。我努力的放开自己，柔顺下来。闭上眼睛，任他亲吻着。刻意的忽视心中涌起的慌乱，专注于他的柔情和压抑的欲/望。
　　渐渐地，一切似乎变得不那么难挨。今夜的他，不同以往那么猛烈，格外的温柔。缓缓地律动，应和着久藏在我心深处、甚至我自己都不晓得的旋律，带来冲击到灵魂深处的震撼。我的发鬓渐渐汗湿，眼中泛着泪意。好想拥吻他，让他知晓我此时的快意与满足。
　　当埋在我胸前的头颅抬起，我与之四目相望。“啊——”我惊叫着推开他！怎么会是雷耀扬。雷耀扬不知什么时候把仁仔和小香抱在手上，带着恨意质问我，怎么可以不告诉宝宝他才是他们的生父！怎么可以让他们骨肉分离！
　　我在尖叫中被阿二摇醒，恍惚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刚刚不过是发梦。一缓过神来，我跳下床就往baby房里跑。直到看到宝宝们安稳的睡颜，见他们甚至在梦中还不时嘴角微挑、噙着笑，我的心才放了下来。只是刚刚的梦太惊悚，无论阿二过来怎么哄劝，我都不肯离开孩子们半步。最后阿二拖来了几个沙发坐垫，我们两个披着被子、歪在宝宝的床边，牵着他们的小手，这才能安心睡去。

　　第二天下午，我见没有排我手术，看看时间正是宝宝们美术课结束的时间，便请假去儿童艺术中心接宝宝们。平时这个活儿是阿二的，他的时间比较灵活。每天这个时间他都会先接上宝宝，然后回家办公；如果工作没忙完或是有应酬，他会等我下班到家之后再出去。
　　电话里告诉他，今天我会先去接宝宝。电话里他的声音有点急，坚持要我先回家休息，他这就过来接宝宝。虽然感动于他的心意，同时也为自己的路痴形象在他心中如此根深蒂固而汗颜。
　　到了艺术中心，在美术班绕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宝宝，我不由的有些发急。问了几个班的老师，都说宝宝们今天没有课。我心慌意乱的call阿二，那边却在占线。我急得在艺术中心四下乱转。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稚嫩的童谣，伴着钢琴声。我鬼使神差的顺着声音摸了过去。
　　在一间琴房门口，我看到仁仔和香香两个小小的身影。他们并肩坐在钢琴前的椅凳上，四只小胖手笨笨的敲击着琴键，咿咿呀呀的唱着儿歌。两个小人，一起将简单的音符串成串，竟然弹出了这首儿歌的主旋律。我刚刚放下的心，狠狠的一揪。孩子们在钢琴旁快乐的身影刺痛了我的神经。我红着眼走过去，把他们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妈咪——”孩子们看到我很是开心。
　　我平稳了一下呼吸，不想让孩子们被我眼中的泪水惊到。“妈咪不是说过，不许你们碰钢琴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小家伙立刻不高兴了。“不嘛！我们喜欢。就要玩！”
　　我沉下脸来，“马上跟我回家。”
　　“不要！”两个小家伙齐齐跑回椅凳上坐好，好像这样把屁股粘在椅子上，我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看着两个小东西晃悠着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的一股邪火“哄”的一下烧到了脑门子。
　　扯了两个小东西的胳膊把他们拎出琴房，香香立刻大哭起来，仁仔噙着眼泪喊着“坏妈咪，不讲理”，被我在小屁股上给了一巴掌。仁仔恨恨的眼神和昨夜我梦境中的某人映在了一起，我气得死咬着嘴唇就要抡起第二巴掌……
　　愤怒中我未曾留意到，旁边琴房里一直躲着的一个忧郁的身影。在我扬起这一巴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迈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匆匆赶来的阿二一把从我手里抢过仁仔，又搂过香香，抱了起来。两个孩子在爹地怀里哭的撕心裂肺，我又急又气，在一旁直发抖。
　　“孩子们还小，有什么不对慢慢教嘛。学钢琴又不是坏事……”阿二心疼孩子，可是看到我这模样，也明白我的心结。“他们有天分，这是像妈咪，妈咪应该很自豪。对不对？”
　　“才不要像妈咪，那么凶。我最……最爱爹地了。”香香哭的梨花带雨，直抽噎，还不忘拍她老爹的马屁。
　　二十四孝老爹一听这话，立时没工夫开解自家老婆了。美得抱着宝贝女儿直亲。仁仔搂着老豆的脖子，理都不理我。香香和爹地你亲我一个、我亲你一个，视旁人如无物。阿二乐得灿若春花。
　　我不明白为什么阿二能做到如此大度，难道他就没有一点顾虑、怀疑、和担心么？阿二的态度让我理解不能，这更加剧了我的忧心。可是不管我怎样胡思乱想，看到眼前这父子三人相亲相爱的画面，我还是很庆幸、很感激的。
　　晚上，阿二刚要开口解释。我拦住了他，“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不该把我的负面情绪和想法强加给孩子。你说得对。他们，不会因为学钢琴而变坏，也不会应为接触音乐而遭遇不幸。是我，想得太偏激了。”
　　阿二怜于我此时的脆弱，搂着我安抚道，“他们是我们的孩子，我爱他们。我们好好教他们，他们一定不会变坏的。你看，我那时都那么坏了，不也被你调/教好了？”
　　我被他鬼马的表情逗笑了。阿二做松气状，“真不容易，总算笑了。”

　　虽然我同意了阿二的意见，不过阿二还是坚持，以后由他去接宝宝们。心理上的问题，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道理上，我明白；可情感，却没那么容易控制。我想，他是不想我在这件事上，再纠结下去，情愿我避开这些刺激。
　　大概一个星期过后，我在上班时接到阿二的电话。说是要出差几天，很快就会来；“神童”会帮忙接宝宝们放学。我还来不及多讲，那边就很匆忙的挂机了。
　　我看着电话不由失笑。我没那么脆弱，有老公体贴着，我偷个懒也就算了。在他忙的时候，还让他不能放心，这就不好了。确认了今天的工作，和上司打过招呼，我call“神童”告诉他，我可以自己去接宝宝，之前麻烦他费心了。
　　走到艺术中心门口，深吸一口气，给自己一个笑容；告诫自己，要理智一点、礼貌一点，不要再让宝宝们伤心里。我正要往里走，忽然一堆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有几个男人抱了什么，冲上路边开过来的一辆车里，绝尘而去；后面追出来的一个男人大喊着“放开我的孩子”，却被一脚踹倒。我看向倒在地上，被揍的不轻的那个男人——又是雷耀扬！
　　忽然一个不好的念头转过，我望向已经开出去的车子，紧紧贴在后车窗上的小脸，是仁仔和香香！！！
　　我疯了一样的追过去，车子一转弯就找不见了。一辆车子猛地刹在我身边，“上车！”
　　我此时已顾不上开车的人是我最恨的雷耀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雷耀扬一踩油门，车子飞速轰了出去。
　　我坐在车上，抖着手打电话给阿二。关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出了什么事，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孩子们还在等着我去救。我刚想打电话给大哥，雷耀扬伸手过来拦下。
　　“是大佬棠的手下。他们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大佬棠也来看过孩子们。他不会对孩子不利。如果牵扯进来太多人，反倒不好。大天二呢？”
　　雷耀扬的话让我很是疑惑，我不知能信几分。“你都知道些什么？大佬棠是谁？”
　　“大天二没同你讲过么？你确定要从我这里知道这个？”雷耀扬语气有些不同寻常，好似在讽刺我们，又好像在自嘲。“怪我大意了。我以为大佬棠不会伤害孩子们，没有防范他们。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一出。放心吧，只要大天二到了，什么事都不会有。”
　　“你为什么说……仁仔和香香是你的孩子？”我盯着他，终于问出了这一句。
　　“我是教他们钢琴的老师。对着那帮混混，说他们是我的孩子，没错啊。”雷耀扬没有看我，只是淡淡的说。
　　劫走孩子们的车，早就跑得不见踪影。雷耀扬却似乎很有把握，带我一路飞驰。我悄悄的发了个短信给大哥，说明的眼下的情形。只要能尽快见到宝宝，我愿意赌一把。
　　雷耀扬熟门熟路的带我来到一户人家，门一开，就见一位约莫六十来岁的老人家抱了仁仔和香香坐在他腿上，哄他们吃东西。两个小家伙有些眼馋，又不敢结果，眼神无奈又可怜。
　　我控制住想要冲上去抱回孩子的冲动，守在门口的几个壮汉跟铁塔似的，我没可能抢回宝宝。与其激怒他们，还不如先搞清楚状况，稳住局面。
　　“这位先生，您这样带走我的孩子们，是什么意思？孩子们还小，若是吓到了，也惹您心烦。可不可以让他们回到妈咪身边，我们再慢慢谈。”
　　这人抬眼瞄了我一眼，压根没打算理我，又哄了一会儿两个小的叫他爷爷。两个小家伙望了望我这边，我刚想过去，便被两边站着的保镖、打手拦下了。香香小嘴瘪瘪的、有要哭的架势，仁仔倒是很讨好的叫了声“爷爷”。老头儿立时喜笑颜开。香香跟着哥哥，也娇娇的唤了一声。老头儿这下可是乐坏了，搂了两个宝贝，爱不释手。
　　“爷爷，我想妈咪了。”香香小手扒着老头儿的脸，撒娇的说出小小心愿。
　　老头儿的笑意减了两分，还是点了点头。看了看我，问，“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一下怔住了，不由去看雷耀扬。那老头儿见了，重重哼了一声，脸色寒了下来。“大天二没跟你讲过？”
　　我的脸色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的脸色很难看了。“他没说，是他老豆杀了他老妈？我就是他的杀母仇人！”
　　我被这话震得脑袋发麻，等我理清了这些关系，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对面那个貌似我公公的人，一开口就带着三分狠厉。“你和这个差点害死你老公、强/奸过你的男人混在一起，就不怕你老公杀了你？”
　　综合目前已有的信息，我觉得这老人心理不太正常，而眼下这么个情形，我的自辩恐怕不会被采纳。而唯一能解开这个结的阿二，此时又不知身在何方。气氛、羞恼什么的，我现在都顾不上，怎么样才能安全的带着孩子们离开才是首要的。
　　“你们之间的事，我确实不曾听阿二提起过。不过，这么算来，宝宝们倒的确该叫你爷爷……”
　　“呵呵，大天二愿意替别人养孩子是他的事。我没那个好精神。”说着，他眼神向下，扫了一眼两个孩子，“说，到底是不是大天二的？你要想好。大天二现在身体彻底康复了，就算没有你……他一样会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们不是，你说实话，我今天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带他们离开。要是你骗我，顶多一个星期，我就会知道。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说完，他示意一个手下，过来一个拿着针头、试管、和速冻保温箱的人过来，给孩子们采血。
　　这意思，是要除掉我们三个？我的冷汗冒下来了。我的确不知道孩子们到底是不是阿二的，也不知道他的话能否可信。可我知道，就我们三个人的血型，只要知道孩子们的血型，有可能很容易判断血缘关系，到时候半天都拖不过……孩子们被采血的哭痛声让我忍不住想扑过去……
　　“大佬棠何必那么麻烦呢，”雷耀扬抓住我的手臂拦下我，“孩子是大天二的。”
　　我闻言一惊，猛地抬起头盯着他。“你怎么……”
　　雷耀扬对我笑的很苦涩，“我见到大天二来接他们放学，就知道他们是你的孩子。我偷偷拿了他们的头发去做DNA化验，报告在我车里。大佬棠有兴趣，可以叫你手下去拿。”说着把车钥匙扔给一旁的一个马仔。
　　大佬棠看过化验报告，抬头望着我说，“有你这样不安分的女人在身边，大天二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不能让他走我的旧路。你放心，孩子我会好好帮你带着。”
　　“你要干什么！”雷耀扬挡在了我身前。我微微闪了闪身，此时，我更无需领他这份情。
　　“我要他死心。然后好好过他的日子。”大佬棠示意手下将我和雷耀扬带走。
　　两个孩子都感觉到的气氛的紧张，看着就我要哭。我远远的笑着哄他们，“乖乖和爷爷在一起，要听话。妈妈和老师去给你们买礼物。”
　　“我不要礼物，要妈咪。”仁仔一溜烟的从大佬棠腿上滑下来，边喊边往我这儿跑。
　　香香搂着大佬棠的脖子，声音软软的跟他要妈咪。
　　我一边扭着头，做着鬼脸、用口型安抚仁仔，一边被大佬棠的手下扯着走了。
　　这个时候，我已是生死不足为惧了，我只怕吓到我的孩子，让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我和雷耀扬被关在一间只放了床，到处都安了摄像头的房间。想想他之前的话，我隐约明白了大佬棠的意图。我靠在墙角坐下，闭目养神。既然雷耀扬能找到这里，肯定大哥和阿二也能。我要做的，只是耐心的等。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送了快餐进来。我看都为看，继续静坐。雷耀扬见我如此，笑了笑，想来知道我在防范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收走了餐盒，留了几瓶水。
　　大约一昼夜的时间过去，我坐得有些不稳了。心里还在想着，阿二这会儿还没来；宝宝们从来没离开父母这么久，他们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哭闹，他们是否会被好好照顾……
　　“喝点水吧。你这样，撑不了多久。”雷耀扬过来递给我一瓶水。
　　我看都没看他，摇了摇头。
　　雷耀扬坐回一边的墙角，喝了点水，之后也合眼休息。初时，我只知道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并未发现他诸如气息不稳、面色变红之类的变化。后来，在又有人进来送水之后，他将水瓶丢到了远远的一边，我才发现他有些异样。
　　我打起精神戒备起来。雷耀扬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暗自忍耐。
　　这个时候，岂止是度日如年，简直是度秒如年。
　　“和我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雷耀扬的声音里，是一种透着情/欲得沙哑。
　　“阿二知道是你教宝宝们钢琴。他怎么会答应？”我想了想，还是问出这个让我不能释怀的问题。
　　“开始是宝宝们自己溜过来听我弹琴的。我和大天二见到时也很吃惊。那时我已经教了他们一段时间了。我不想以后见不到他们，就问大天二有没有想过，我们早晚都要面对这个事实，不可能瞒着孩子们一辈子的。如果真的是我的孩子，到时候，怎么跟孩子们解释。你们想顺其自然，我不反对。但是如果可以让孩子们和我不那么生疏，将来真相大白的一天，他们在感情上，也容易接受一些。如果孩子是大天二的，有一个心怀愧疚、尽心尽力的老师，对他们也没坏处。其实这些日子，大天二也有派人盯着我……大天二的做法，让你很难理解是吧？大佬棠原名欧锦棠。大天二跟着他养父姓梁。他一直认为是他亲生老爸杀了他老妈，如果不是他养父拦着，他早就找他老爸报仇去了。对他来说，血脉什么也不是，感情才是真的……
　　当门再次被打开，一拨人用进来的时候，我多希望来的是阿二或是大哥。然而……
　　来人架起了雷耀扬，逼着他做大佬棠希望我们做的事。雷耀扬挑衅的一笑，不理他们。接着，专心抵挡着一顿拳打脚踢。领头的人见雷耀扬下定决心扮死狗，转过头来让小弟灌我水。这会儿干架我是不成了，弄翻几瓶水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他想要的是能让阿二死心的画面，不是我被毒打后的凄惨。
　　“你们两个奸夫□□还挺有情有义嘛。”领头的拿出把刀在我眼前晃，“要是弄死你姘头，你真不心疼啊？”
　　我很想说，那你想找对人可不容易。
　　“你不是弹钢琴的么？我就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切下来，怎么样？”
　　“大哥，那拍出来还能看么？”雷耀扬笑着扬了扬头，冲着那些摄像头比划一下。
　　“我次奥！”那人回头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手上一用力，雷耀扬的手腕脱臼了。
　　“看你们能撑到几时！”领头的啐了一口，带着人走掉。
　　雷耀扬捧着腕子，躺在地上，痛的直不起身。
　　我冷冷的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想着他曾经的龌龊行径，有种报复的快意。
　　……
　　再这么下去，即便帮他接回去，他的手指灵活度恐怕也要下降。曾经干净的琴声、曾经的心有灵犀、曾经的阳光少年……今天，他义无反顾的维护……
　　我还是向他走了过去，扶他起身靠在我的怀里，握住他的手腕……猛一用力——
　　门，又一次打开。我懒得再抱着希望去瞧，失望很耗心力的。
　　……
　　这次怎么这么安静？我继续帮雷耀扬按摩手上的伤处。
　　……
　　“老婆……”
　　我诧异的抬头望去，眼里只有他。
　　飞扑到他怀里，我总算活过来了。“宝宝们怎么样？”
　　阿二笑的很勉强，拿下我勾着他脖子的手臂，搂着我走出去。“没事了。大哥在陪着他们。”

　　阿二和大佬棠沟通的如何，我无暇顾及。带着宝宝们回家，洗澡换衣服，哄他们开心，给他们做好吃的……确认他们现在从身到心都是健康的，这比什么都重要。当我企图再次在baby房里睡地铺时，阿二态度坚决的把我拉了出来。
　　我明白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可是这会儿，不是个好时机。我累得都快分不清自己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当阿二的吻，气势汹汹、铺天盖地的压来的时候，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当我看到他眼中的疯狂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信我！
　　我哭！我挣扎！也说不清是在不满阿二还是在发泄这几天来的怨气和委屈。
　　挣扎间，阿二将我推倒在床，骑在我身上，狠狠的摁住我。我想不到这噬人一般的眼神会出现在他的脸上，想不到他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原来，形如陌路，竟在瞬间。
　　我的心，寒了下去。挣扎，也放弃了。
　　他的眼神，逐渐冰冷，放开了桎梏我的双手。
　　我呆呆的躺在床上，听着他摔门而去。
　　接连几天，他都彻夜不归。包二打电话跟我说，要是再不看紧老公，当心老公被母狼扑了。我勉强笑着说，没准他就期待被扑呢。包二回说，那你自己扑上去不就行了。
　　这些天，我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几遍，发现原来我们无法继续幸福下去的症结是在我身上。阿二一直在努力，我却让他连基本福利都没有。
　　我摇头苦笑，找妹姐帮忙——既然是人力所不能及，就找药力来补足吧。

　　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拨通阿二的电话，“今晚回家吃饭么？”
　　阿二那边一顿，“今天会忙到比较晚。不要等我了，你先吃……晚上，我回去。”
　　“嗯。”

　　宝宝们今晚去找哥哥玩，留宿舅舅家。我把妹姐给的药倒在了红酒里。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件性感的长袍，涂好精油，点上香薰蜡烛，慢慢的品加了料的红酒。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笑着笑着，眼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大天二这几天很惨。之前听说山鸡出事，和南哥他们赶去台湾看他；刚刚见到山鸡初步安顿下来，大舅哥和他手下分别告诉他，老婆孩子让人劫了；好不容易跟那个死老头儿解开这么多年的误会，又看到自家老婆把别的男人抱在怀里；人救出来了，不但不的亲近，而且还闹到他糊里糊涂的离家出走了！刚想后悔回去，又被老板跨洋电话追着加班。好不容易老婆肯理他、叫他回家，工作也忙完了，有接到妹姐的电话，要他一定过去一趟。
　　“给，拿去。”
　　大天二拿着妹姐扔在他手里的一小支药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啊？”
　　“你家KK前两天找我要的。小夫妻不要弄得太猛，这是新到的药。怡情助兴，这个就够了。之前给她的，里面换成我的叶酸片了。回头你用这个把它换了吧。行了，你回家忙去吧。”妹姐大手一挥，大天二浑浑噩噩的飘了出来。
　　知道开车开到了半路，大天二才想通透前因后果，禁不住乐得春意盎然，险些追尾。
　　怀着各式各样的美好幻想进了家门，就见娇妻迷蒙着双眼、半透明的长袍半遮半掩、端着红酒、斜卧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就听一声娇呼，自家老婆笑眼弯弯的跳下沙发，纵身搂住他的脖子，唤着“老公”就亲吻了上来。
　　大天二赶紧扔下包，捞住笑着往下滑的娇躯。这是？喝多了？
　　大天二一时无法判断坚持自己未醉的KK是否饮酒过度，抑或又从别的地方淘弄来了什么灵丹妙药。仅从她扒光自己的速度，和花样百出的兴致，这的确不大好鉴别。
　　□□来得太生猛，大天二一时有些头晕。KK躺在他的身边，玲珑有致的娇躯腻在他身上，时不时往他怀里蹭一下。一张小嘴blabla的，娇憨的说着亚马逊热带雨林里的故事、立志要去继续那单纯、快乐的冒险生涯，不要再做为情所苦的“老”女人……
　　大天二听着听着，觉得自己再一次觉醒了——做点大家都爱做的事，把这个女人折腾的没力气胡想八想，她就不再惦记热带雨林了；让她记住她老公对她疯狂的迷恋、饕餮的渴望，她就没工夫感叹环肥燕瘦、何日花黄了……
　　第二天一早，不管大天二怎样温柔小意，KK总是有些羞怯。直到无意中发现了大天二包里的小药瓶……
　　“这个是什么？”KK觉得有点眼熟。
　　“哦，妹姐让我把她上次给你的药换掉。这个是你要的。”大天二说的很镇定。
　　“那……她上次给我的是什么？”KK有些不好的预感。
　　“叶酸片。”
　　KK瞬间变成蒸汽机车了：被烧的红红的脸，喷着热气。
　　我淡定，我溜走，谁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KK默念着开溜。冷不防被老公一把抱住，“别躲了，躲起来不容易散热。”
　　“你都知道啦？”KK眼里迅速蒙上一层雾气。
　　在她唇上轻轻一啄，“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在我心里，你这样最好。”
　　KK咬着嘴唇，看着大天二。大天二也不躲闪，由着她看去。两人凝视着彼此，心中的那份情意，浓的化不开。KK终于笑着放开了嘴唇，狠狠的吻咬上去……
　　“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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