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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辰璟一,作为这个国家新一任的君王,未上位前就展露了他锋利的爪牙,多年来的韬光养晦让这个男子有比一般上位者更多的思考与诉求,辰胜的兵权及势力已全部归他所有。
几十路影卫、刺客,连同京畿假意投诚、实则潜伏的军官士兵们皆在同一时间向罗顷发起了攻击,两股势力□□撞,在皇都泽城洒满了几条街的鲜血。
罗顷胁迫天子妄图篡位的事实本就不受认可,此时部队势如破竹,一日厮杀下来罗顷的叛军已陷入穷困之境。形势毫无悬念地扭转,所有参与反叛的官员重者斩立决,轻者收服不究其责,一时倒戈者众。
登基典礼后我去了趟凤仪宫,自从开始肃清朝野铲除罗氏时至今,李后一直被软禁在寝殿之内,她既没反抗也没表现愤怒,日日只待在小佛堂内诵经拜佛,谁也撼动不了的冷傲矜持模样,半点不见颓然不安。
甚至辰立修的死讯传来,她也只是手中的佛珠碎了一地,愣神片刻后,唤来宫女拿了串新的,便继续念经。
殿外礼乐余声尚存,殿内青烟袅袅不歇。
我把辰立修生前穿的铠甲放到她面前,胸口处尤凝着乌黑斑驳的血迹。
李后撩开覆面的白纱,露出可怖骇人的容颜,扯出一个怪异的微笑,放下佛珠,将铠甲端起来一声不吭地走向内室,仔细地用布包上。
收捡好后走到我面前,语带讥讽道:“先生,不知瑾王……陛下他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罪人?”
我诚实相告:“娘娘从今以后若能诚心礼佛,为江山祈福,不再过问朝政、后宫之事,便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仍以国母之礼尊待,享太后之仪。”
她的神态绝对称不上愉悦,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施施然离去了。
不管这个女人前半生过得如何风光不可一世,她的下半生却是比谁都凄凉,这也应了她当日说的话,站在皇宫内高处的人,摔下来也确实摔得比谁都惨。
辰立修是颗棋子,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至于她是否爱辰立修,那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从此,后宫再无嚣张跋扈、善妒霸道的李后,只有终年居于佛堂、日日与青灯古佛相伴的明德太后。
罗顷被捕下狱后,仍不知悔改,口出狂言,璟一曾下狱相见,被其辱骂为贱人之子,弑兄罪人,神情癫狂已是头脑不清,狱中终日漆黑不见天日,加之条件恶劣,罗顷又有多年噩梦缠身不能好眠的毛病,只熬了不到半月就奄奄一息。
常奴得了消息,迟疑地来到璟一跟前,“殿……陛下,废相病情垂危,眼下案子还未完结,可要派太医医治?”如今虽易了主,但这些常年跟在辰胜身边效力的宫人总是改不了口。
璟一刚喂辰胜服完汤药走出来,想起方才辰胜青白的面容,淡淡道:“医治?是啊,是该医治,去太医院取一瓶鹤顶红送去吧。”
常奴面上的惊诧一闪而过,随即领命躬身退去。
璟一也不再是原来的璟一了,短短几个月的变故,让他手上陡然增了许多人的鲜血。
他每日冷着脸去处理剩下的乱臣贼子,批阅周折,经常只睡两个时辰不到,若不是我拦着只怕夜夜通宵达旦伏案理政。辰胜的身体状况越发不好,已至崩溃边缘,璟一忧思过多就算睡着了也时常惊醒,我只好抱着他让他靠在我身旁,才能勉强安稳下来。
不久后黑狐兄与影凌也回来了,黑狐兄私下里给我说了一个消息,辰立修尸首坠落的地方已基本寻到,不过这时已过了一个多月,虽是冬日,但只怕也早已腐烂。
我听了二话不说又告知了璟一,璟一立即已吩咐了军队礼部将太子风光迎回。
辰胜听闻了消息,想到自己对儿子的亏欠,老迈的脸上泪水如何也止不住,愣是哆哆嗦嗦强撑着从床上起来非要自己跟着一块去取回辰立修的尸身。
璟一急了,辰胜的身体状况哪还经得起这般长途跋涉地折腾?
黑狐兄也急了,揪着我的耳朵,骂骂咧咧:“老子告诉你是让你单独跟我一起去就好,你个大嘴巴非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我迷惑了,“人家身前好歹是位太子,不该迎回皇陵安葬吗?”
黑狐兄于是更懊恼了,至于他为什么懊恼,我着实想不明白。
璟一到底拗不过辰胜,只好亲自陪同着走着一遭,在走之前他不得不事先处理好一些事务,于是更忙了。
那天御花园的腊梅开得正好,我嗅着味道清香,便摘了些要去泡茶,紫兰却送来了一封信,也不知谁写的,早上起来就搁在门口了。
我接过,上面赫然写着‘秦肃’二字,我手一抖,打开信,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好像隐隐可闻见一股清甜的雪水味。
里头除了一张信笺外,还附着两三朵尤鲜嫩玲珑的梨花,我草草展开纸读了一眼,字很少,大半就是瞎扯,只几句短短的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那人这样写道:“元尧姑娘,天下能圆满相守的人到底是少数,我辛恺说过,但凡让我不痛快的人我也都不会让他们好过,必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收了信我直接丢进了炭炉,咬牙切齿地看着火舌卷着纸瞬间变黑燃烧,心里的懊悔简直到了极致,当初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个疯子杀了了事?如今他身在何处我都不知,若他又抽风使阴招我去揍谁?
回到房内,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放大,来回踱步,不经意看到桌上一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便躺着那串璟一赠给我的生日礼物,冷玉做的七里花手串。如今正值寒冬腊月,这东西戴着很凉我早早就取了下来,现在我却像一只干涸的鱼般迫不及待地再次戴回,就算它冰得我手疼,我却觉得心里平静不少。
“元儿。”突然落入一个熟悉的拥抱,身后那人熟门熟路地将头抵在我的肩窝,脸颊厮磨,甚是亲昵。我的心也瞬间静如止水,覆着他揽着我腰间的手,“璟一,明日不是就要上路吗?怎么不早点睡?”
“我想你了,过来瞧瞧,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待会就回去。”他的声音确实带着浓浓的疲倦,瞧到了我的手腕,轻笑声,“怎么将它翻出来了?沁凉的,快取下。”说着就要伸手摘下。
我急忙护住,一时又想不出如何解释,只好转移话题搪塞过去,“璟一,明日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不放心。”
璟一凑过来亲亲我的鼻尖,如今他已很习惯做这些温柔的小动作,“不用了,这天气不好,子柏师叔不是在给你炖调理身子的药吗?乖乖待在宫里等我就好,再说……我想同父皇单独走这一遭,亏欠皇兄的不止他,还有我啊。”
我还想再说,看到他脸上恍然的落寞也咽了下去,好在这次出行有黑狐兄相陪,也是出不了什么事的,这几日气温骤降我上次大伤未愈本就不能受寒,想来便也不再坚持。
“元儿,”他轻轻一唤,将我身子扶正,认真地望着我的眼,漂亮的眼睛上挑起一个温暖的弧度,里头盛满了深情,“等我回来,你便嫁我为妻吧,我想让父皇看到我们的婚礼。”
那一刻,我只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真诚的话,却想起百年前小扑通也曾红着脸问我“尧儿姐姐,与我定亲可好?”。
心中思绪婉转流淌,一时研磨成蜜,点点化满全身舒展开来,那点嘴角笑意怎么也掩不住,只好倔强地撅嘴嘟囔:“真是的,我居然要与同一个人定亲两次。”
这家伙这回倒不开窍了,还一脸紧张地捏着我的手,满是踌躇,“元儿,你可是答应了?”
我飞快地瞋他一眼,轻轻颔首,“嗯。”
两唇相靠,安静相拥。
即使窗外严寒凛冽,即使前行路上总是风雪迷途,砭身刺骨,天涯茫茫间,只要我还能感受到身前这人的温度便已足够。
额头相抵,两人俱是微喘息着,面颊泛红,带着情动的温柔,眼底惟有彼此。
“元儿……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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