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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蜀台
第二日,按照计划,由懿之、徐岐和铁辛三人率领大军奔袭宝临郡城。经过半日恶战,在次日午后,顺利的攻下元气大伤的宝临郡城,活捉郡内大小官员,开放粮仓救济百姓。
这一次,宝临七座郡县在十日之内纷纷归降,所谓大势所趋。
在安抚好百姓、处理完各项事宜,并且留下可信服之人镇守郡县后,距离攻下宝临郡城已经过去一个月。铁辛先返回蜀台郡,卓笙已经将大本营正式搬到郡城刺史府内,采纳柳澹兮的意见开始正规的征召兵马粮草,操练新兵,锻造兵器,蓄势再发。
太安二年七月中,天气有些热,街上仿佛是蒸笼一般,把人弄得满身是汗。郡城内,知了的叫声不遗余力的一阵又一阵,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其他声音,大多数人选择在最热的时辰躲在家里。偶尔有些小贩,慢悠悠的走在墙角或树木的阴影下,哼着当地的小调子。
整个郡城看起来宁静而祥和。
直到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响起,打破了宁静。
小贩们被吸引了注意力,侧头去看,只见三五匹骏马飞奔而来,在行人稀少的街上卷起尘烟,随后在接口往左边拐去,再看马上之人的打扮,大概是去刺史府的。
“不知道又有什么新消息来了?”小贩问同伴,“上次征粮,卓县令比市价高出好几个钱,好多人都高兴坏了。现在没狗官强征粮食,大家都吃饱穿暖的,好不快活,没有一个说卓县令不好的。”
“可不是,家里有余粮的都拿出来了呢。”他同伴搭话道,“这次大概又要征兵了?话说,你去城外看过操练新兵没有?我去过,可好看了!”
小贩眼睛一亮,扯着同伴的衣袖,“哦哦,还给小老百姓看?你下次可要带我去!”
“没问题!”他的同伴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着走远。
先前的几个策马而奔的人果真是在刺史府门前停下了,有人来扶当前的人,那人却丢下单手拿着的缰绳,一只腿跨过马鞍,轻轻松松的跳下马来。
“唉唉唉,你胆子太大了。”徐岐摇摇头,“万一……”
懿之不在意的笑了笑,“徐岐莫要担忧,你看,我不是没事吗?”说着,他回头看向刚跳下马的柳澹兮。
徐岐对柳澹兮说道:“柳先生,你也帮帮忙劝说一下吧?要是伤口再一不小心裂开了,可不得了。”
柳澹兮拍着他的肩膀,“逢知他功夫了得,下马而已,哪里难得到他……”他扭头看向懿之,温和的微笑起来,“若是伤情严重到要砍了胳膊,我想逢知他也受得住,还是能上战场奋勇杀敌的。”
“这……”徐岐没想到柳澹兮会直接说的这样夸张,反倒是让他不知道如何附和了。
懿之被噎住了,忙点头说道:“竟是这般严重吗?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小心。”
这时,卓笙和铁辛从府内出来迎接众人,一起进屋里先寒暄几句,然后把这几个月的正事梳理了一遍,主要是宝临郡经过数月的治理与安排,目前已经确实安定下来,没有后顾之忧了。
而其它事宜,诸如征兵征粮等,皆在计划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秦昌被安排留守宜方县,主持大局以及监督栈道修葺的进度。
等正事说完了,铁辛忙跳到懿之身边,看着他被厚厚的布巾缠绕住的左胳膊,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被人砍的,过两天就没事了。”懿之轻描淡写的说道。
柳澹兮捧着茶杯的手略顿了一下,随后又平静的继续喝茶。
“一定是遇上了抵抗的狗官了吧?”铁辛看着布巾上淡淡的粉色,十分心疼的扶着懿之的手臂,“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口的补汤,弄来给你喝。受伤了还得操持宝临郡那边的事情,一定很辛苦吧?”
“小小伤痛不值一提,大铁哥不必在意了。”懿之安慰道,为了拿下宝临郡的人心,再痛的伤口,他也忍得下去,而且这伤得来的益处,何止一二。
想着,懿之抬眼看了看柳澹兮。
卓笙担忧的看着不拿那么严重的伤当回事的懿之,开口道:“我请一位大夫再来看看,您早些去休息,伤会好的快一些。”
懿之点点头,“好,剩余事宜劳烦卓县令了。”
众人各自散去,懿之随着小厮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和几个月前的刺史府相比,如今的府邸变得朴素了很多,卓笙应该是把许多值钱的东西都妥善的收进库房之中,将来用于购买粮饷物资等,还有的则变卖了用于购买粮草马匹和救济贫穷百姓。
认识一年多,懿之十分佩服卓笙在各项事宜上的处理能力,全权交付于他,可以放下心来。
唯一让他有点儿忧心的是,曾经和柳澹兮说过的问题。
不过目前已经在一步步的改善之中了。
懿之一边走一边想,但很快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尽管那脚步声很低,但是他仍是听见了。
“柳先生?”懿之回过头,有点欣喜的叫道。
柳澹兮微笑,笑得温文如玉,“逢知。”他开口有些喘气,额头上也有细细的汗珠,显然刚才是一路跑过来的。
懿之有点惊讶,但没有表露在面孔上,平静的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厮当他们是有要紧的公事谈,自动的退到远处去候着。
柳澹兮递给懿之一只青色的小瓷瓶,“这个药膏对伤口愈合十分有效,特意拿来给你的。”
“谢谢你。”懿之单手接过小瓷瓶,拿在手里看了看,略忧愁的说道:“等会儿得找个人来给我上药,不知道谁有空呢……”他有意无意的瞥眼柳澹兮。
知了嚣张的叫唤着,令这个炎热的夏天给让人觉得燥热。尽管站在廊下阴凉处,但久了还是会热。
柳澹兮说道:“由我来吧。”他又拿回了小瓷瓶,攥在手里,对懿之笑了笑。
“有劳柳先生了。”懿之开玩笑一般的作揖道歉。
“不用做此虚礼了。”柳澹兮笑着摇摇头。
小厮又过来,带着两个人来到后面一件宽敞的客房,隔壁小一些的院子就是卓笙一家住的地方。柳澹兮打发小厮取来温热的清水,和新的干净布巾,两人一起在窗边通风处的软榻上坐下。
柳澹兮撸起袖子,动作轻柔而小心的解开懿之胳膊上的布巾,露出一条长长的狰狞伤口,暗红色的血肉外翻,尽管已经受伤好几天了,但是依然有些许鲜血溢出,滑过肌肉结实的胳膊,落在软榻的竹席上。
净过手的柳澹兮拿干净的巾子仔细的擦拭着伤口旁边的血迹,认真的神情不由地让懿之瞩目。
“疼么?”柳澹兮随口问道,抬头时正好对上懿之的目光。
“柳先生的手法比宝临的大夫要好上许多。”懿之称赞道,目光炯炯有神,盯着柳澹兮不放。
柳澹兮垂下眼帘,继续擦拭伤口,“潆兮从小喜欢舞刀弄枪,常常弄得浑身是伤,都是我帮她涂药,渐渐地练出来了。”他又看眼懿之,从容淡然的拿起小瓷瓶,将内中颜色古怪的黏稠药膏倒在手掌心,然后指尖沾上一些,一点点的抹在伤口上。
苦涩的药味散开,有一丝丝冰凉的感觉从伤口渗入,懿之不禁皱起眉头,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我再轻些。”柳澹兮道歉,手上的力道更轻柔了。
“没关系。”懿之终于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花花草草,想从疼痛上转移开注意力,“疼痛是难免的,若是想没一点感觉,那是强人所难,我哪里是这般任性无理的人呢?”
“我明白。”柳澹兮点点头,淡淡的温和笑容始终没有从脸上消散过。等他涂抹完药膏之后,又拿干净的布巾包扎好懿之的手臂,“明天此时,我再给你换药,希望这个伤口能早日痊愈,否则我良心难安……”
柳澹兮的声声渐渐低下去。
懿之的手掌覆上柳澹兮的手背,“柳先生不必挂怀,要怪就怪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下手略狠了些。你看,虽然伤口挺深挺恐怖的,但我还不是能够活蹦乱跳的?就想你之前在刺史府门前说的那样,就算断了这只手臂,我照样能上沙场,杀他几千几百个人。”
柳澹兮怔怔的看了会儿懿之,失笑道:“我那只是开玩笑而已,你……”
“可说的是事实。”懿之认真的说道。
柳澹兮扶额摇头,“唉,看来我千选万选,最后……”
懿之的心提起来了,默默的等着柳澹兮把话说完。
“……是个勇敢坚毅的人。”柳澹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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