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爱

作者: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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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①
      2012年2月25日,这一天辰北终于改造好了那辆破山地自行车。辰北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山地自行车,站在旁边一个强劲儿的傻笑,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于是,辰北决定骑着出去转几圈……
      小学毕业后的那个暑假,辰北很快的便学会了骑山地自行车,并且能很灵活的使用变速器。因为他不想在原北顾面前丢脸,让他觉得自己这个老大很没用。
      这是一个造化弄人的时代,在我们的身边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而这个不确定性往往给我们带来的是刻骨的伤痛。
      我们是不是在得到的时候总是傍随着失去呢?失去更多的让人伤痛欲绝的东西,辰北有时这样想。 ……
      2006年7月,夏天几乎已是进入最热的时候,各个学校也相继放假了。
      2006年7月5日早晨,原北顾一家匆匆离开北城村。
      2006年7月5日晚,几辆闪烁着刺眼的红蓝警笛的警车,打破了北城村这个小村庄炎热的宁静。
      2006年7月8日下午4点50分,中国某国道发生重大交通事故,车主一家三口全部当场死亡,据报道,车主正是该市一位在逃煤老板一家。该煤老板与他人私开煤窑,由于安全措施不当,与7月3日发生特大瓦斯爆炸,共造成5人死亡,7人重伤,11人轻伤…… …… “老大,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而你又了攒够足够的钱,你还会去旅行吗?”
      “会啊。但是我会等你回来一起出发。”
      “可是,要是那时我们没有了联系怎么办?”
      “那你回来不就得了嘛,我又不会离开村子就不回来了。”
      “那我要是不回来了呢?”
      “嗯……我会一直等下去,没有你和我一起走,多没意思啊!”
      “但是……我是说如果,我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你怎么办?”
      “不是跟你说了嘛,那我就不走了……你今天怎么了,净说些不靠谱的话。”
      ……
      这是辰北与原北顾的最后一次对话,那天辰北问原北顾发生了什么事,原北顾只是说搬家,离开北城,搬到很远的城市去,有点舍不得他。辰北就骂原北顾没出息,然后,原北顾就笑了,对辰北说:“老大,明天我就要走了,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辰北听了原北顾的话,就用力在原北顾的臂膀上打了一锤,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们以后肯定还能再见。”
      原北顾很固执的说道,“不管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你都要答应我一件事,行吗?”
      辰北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是我兄弟,别说一个了,就是十个,一百个都没问题。”
      “老大,如果有一天你挣够了钱,可以开始旅行了,你就自己走吧,不用等我了。”
      “为什么,你是我小弟,我是你老大,老大怎么可以抛下小弟一个人上路呢?”
      “没关系,这是你的小弟——我——原北顾给你权利这么做的……”
      ……
      寒冷的风呼啸着与辰北擦臂而过,辰北停下车,伸出手指在脸上粘了一滴泪水,放在嘴边,舔一下,又颤抖着抚摸着令一只手腕上的一块发回的电子表,说:“好,老大答应你……”
      电子表是原北顾送给辰北的,他说:“老大,旅行的时候看着点时间,小心错过旅店。”
      ②
      2006年的那个暑假,辰北他们村那些整日闲坐在街头的妇女评论员们,终于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找到了一点高雅的话题——关于人性。
      “我就说嘛,就原二那副德行,怎么一下子就发财了,原来是发了点昧良心钱啊。”張家媳妇一脸愤怒的说道。
      “就是,就是!你看原二平时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儿,还以为他多出息呢!还不是挣了点昧良心钱。”李家媳妇忿忿不平的应承道。
      “哎,你们别看那些个挣了点昧良心钱就一副能耐样儿的人。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得打上一家子的性命。”王家媳妇又是感慨道。
      “哎,你说他们这又是为什么呢,昧着良心挣了点钱,到头来却是鸡飞蛋打,什么都没了……”
      “这就叫‘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他们没做的一件坏事,老天都看着呢……”
      辰北不想听人们关于原北顾家里的那些评论,那些人在原北顾家发财以后,多多少少都受到过原北顾家的恩惠。甚至有些人还欠着原北顾家不少钱,那时候,人们见了原北顾,都是笑呵呵地夸他爸爸有多么的本事,但却在原二家出事后,就站出来对原二以前所做的事评头论足。
      也许那是他们兴奋到了极致时的表现吧!至于他们为什么那么的高兴,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吧!
      辰北在被父母禁足了一个星期后,终于被放出来了,那时原二一家注定将成为村里的回忆,那些旁观者们注定只是旁观者,不会在记者面前说一些不改说的话,也不会因为曾经与原二有某些金钱或者物质上的交集而染上原二的事。而对于原二一家的回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注定会被人们遗忘。
      在短短的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原二家除了立在土地上的那座刚盖起不久被贴上封条的小楼房之外,所有能移动的值点钱的东西,都消失在了夏季炎热却又漆黑的夜里——也包括那辆山地自行车。
      辰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原北顾家,但任何已定事实,决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速度有多么的快而改变,也不会因为一个人有多么的悲伤而改变,速度再快,也不过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来验证那些无法相信的事实,仅此而已。
      辰北站在原北顾家杂乱的院子里,看着变得空荡荡的楼房,一阵阵的恍惚,良久,辰北缓缓转身,离开了原北顾家里,之后再也没有进去过。
      有的人说,原二家的那些东西被遇难者的家属们弄走了,足足的弄了两卡车,也有人说是国家没收了,又有的人说是原二那些酒桌上称兄道弟的兄弟们替原二收了起来,他们想,如果原二家有人侥幸还活着的话,将来还给他的家人。
      但是,不论怎样,原二家值点钱的能拿走的都被拿走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房子。噢,不!在辰北离开原二家时,在他们家门口不远处,捡到一枚一元硬币,只不过上面写着“中国玩具银行”。
      ③
      2012年3月1日晚,一个旅行背包,一辆二手改装的山地自行车和一台二手数码相机,安静的躺在靠近北城中学附近的一座四合院里的一间小屋子里,屋子不大,只有十几平米,但是足以容的下辰北和他的这些装备了。
      夜,很深了,风透过门窗的缝隙钻进屋里,带给人一丝丝凉意。
      辰北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漆黑而寂静的天空,心也变得宁静了许多。
      “终于准备好了,虽然还缺钱,但那已经不重要了”辰北想,“我可以在旅行的过程中写点文章,或拍点相片来挣钱,实在不行的话,就走走停停,没钱了就停下来打工,挣点钱再走。”辰北长长地出了口气,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双明亮却带着忧伤的眼睛。
      其实,辰北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年龄就开始准备出发了,辰北也曾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早就想着出发呢,但是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也许是为了逃避吧,逃避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人;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活的有意义、有价值;又也许什么都不为,只是单纯的想离开这座城市,去流浪,去飘荡。
      “什么时候动身呢?在走之前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了结呢?”辰北陷入了沉思之中,然后慢慢的就睡着了。
      这晚,辰北做了很多个梦,梦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比如说,小时候每天和伙伴们无忧无虑的成群结队的捉迷藏,领着原北顾一起下河摸鱼,还有,当老师们感叹他们“少年不知愁”时,他们自信满满地说,他们长大肯定也不会发愁,再比如说,辰北梦到了自己暗恋的第一个女孩子在对着自己笑,虽然她的面容已变得有些模糊了,还有和同学们躲在宿舍喝酒,半夜偷上网吧,最后辰北梦到了一个女孩,一个火红的身影,辰北就醒了。
      天已经灰蒙蒙的亮了,隐隐的能听到学校操场上同学们跑操时嘹亮的口号声。辰北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撑起身来,模糊的伸手取过搭在床边的衣服,掏出烟点上,深深的吸了口,然后又仰天躺下,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起床的闹铃声很准时的响了,“叮——”是那么的清脆。辰北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上冲了一把脸,就去上学了。
      ……
      ④ 7点55分,城北很准时的坐到了教室,然后看着窗外正对着的学校大门。
      8点5分,北城市区最早的1路公车很准时的在北城中学的大门旁的柳树下停下,林雨一手拎包,一手抱着书,从公车上下来。
      在北城中学的每一个早晨,在这个时间段,辰北都会看着林雨从公车上下来,进学校,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其实,很多男生们也像辰北一样,会爬在教室窗上看着林雨,尽管他们知道跟林雨没戏,但即使是看着她,也是一种享受。
      林雨很漂亮,不仅仅是在北城这个小地方漂亮,即便是把她和大城市那些画着精致妆荣的女人们比,林雨都是拔尖的——精致的五官,出众的气质高挑的身材,白质的肌肤,以及乌黑披肩的长发,这大概是大多数青年男孩们梦中情人所具备的特征吧。
      因为一个叫做林雨的女孩,被北城中学废弃了很多年的一个称号又重新有了主人——校花。作为校花,总是要被人追的,但是林雨超好的学习成绩,却使得许多的追求者望而却步。
      即便是这样,林雨的追求者仍然有很多的。
      8点8分,在这个还有两分就要上课的时刻,一个扎着两束长长的马尾的女孩快着一个大大的卡通书包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学校。辰北看着女孩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夏依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辰北是喜欢林雨的,但是整个北城中学的人都认为甚至是肯定辰北喜欢的是夏依,因为辰北在高二的时候,为了夏依和北城中学的老大打了一架。也是因为那一架让辰北这个一直在北城中学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变得名声大操。
      因为谁都没想到,辰北竟然就是秦三的拜把子兄弟。
      讲到这里,请允许我做一个简短的回忆。
      时间:2007年10月1日,夜。
      天气状况:东南风,风级:很大,刮来了沥沥细雨。
      地点:北城第一中学正南方100米处的老槐树下。
      事件:有三个热血少年(我,辰北,秦翔(秦三)),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做了一件年少热血的事——结拜。他们意图让上天、让风雨来见证他们的情义,所以他们选择了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来结拜,来证明真如他们誓言里所说的,有福不求同享,有难但求同当,不求同富贵,但求共患难。
      现在看来,那时的我们是如此的幼稚,但是就如我们誓言里说的那样,不求同富贵,但求共患难。我们的少年时代,我们做到了,我们谁都不曾忘记那个誓言,那个誓言,我将终生谨记。
      如果单打独斗的话,陈鹏决不是辰北的对手,不为别的,只因我们三个还在一起上初中的时候,我们三个曾提着砍刀追砍过10个向我们收保护费的小混混。那时,我们13岁,初一。
      我们的狠厉,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
      陈鹏与辰北的第一回合,辰北完胜,因为他们单挑;陈鹏与辰北的第二回合,陈鹏完胜,因为辰北单挑他们一群,通俗的说,第二回合,辰北被群殴了;陈鹏与辰北的第三回合,陈鹏险胜,依旧是群殴,只不过这次辰北手里多了一块砖头。陈鹏受伤了,脑袋被开了瓢。辰北也受伤了,被打伤了一只胳膊,
      辰北总是这样,在与我们相处的过程中,无论遇到什么事,什么样的难处,除非被我们知道,否则辰北都不会像我们求助。
      如果不是他和陈鹏之间的事越闹越大,被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们、街上的小混混们传开,老三不会知道他被别人一次次的殴打。
      我们三个兄弟中,老三秦翔是脾气最爆、最狠的人,他最看重的便是兄弟情谊。当他知道辰北受了伤后,立马召集了他的一票小弟闯进北城中学,把陈翔和那些围攻辰北的人打进了医院,并且放出狠话,“动我秦三可以,但谁再动我兄弟,我他妈的弄死他。”
      那件事情的结果是,老三蹲了一个星期的“号子”之后被他哥秦二弄了出来,而辰北却没有任何事情,因为警察的所有调查的证据都显示,辰北对秦翔来学校打陈鹏并不知情,更没有教唆秦翔对陈鹏字报复,最重要的是老三的嫂子是警察,而他嫂子的爹是北城市公安局局长。事实上辰北也没想到秦翔连他面都没有见就去找陈鹏,否则,辰北绝对会拦着老三。
      其实,即便秦翔没有他嫂子,也会安然无恙,当他大哥秦二去医院把陈鹏的医费给了陈鹏做了十几年基层警察的父亲时,陈鹏的父亲就撤销了对秦翔的控告,
      说到这,我必须得介绍一下我的兄弟秦翔的家庭。
      秦翔的父亲曾经是北城有名的大哥——秦正南,人称秦老大。因为收高利贷时欠债人交不出钱,将人活活钉死在地板上而获罪入狱。被判死缓,后减刑至18年。那时,秦翔五岁,他哥哥秦正浩15岁。秦翔的妈妈在爸爸出事不久,就和他爸离了婚,改嫁离开了北城,将他哥哥和他留给了已是七十多岁的爷爷。
      为了生活,他哥哥秦正浩15岁便离开了学校,走上他父亲的路,开始混社会。18岁占领北城最繁华同样也是最乱的商汇街,23岁成为北城名副其实的老大,外号秦二。
      不得不说,秦翔的哥哥继承了他父亲的狠辣,他不仅对自己狠,对秦翔更狠。
      秦翔在很早的时候是个很胆小怕事的男孩,在他上小学的时候,每天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别人骂他甚至是打他,他都不敢还手。
      当秦翔刚上初中时被小混混追着满街打时,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是秦二的弟弟,因为秦二除了每个月给秦翔生活费之外,秦翔其他的一些事他都不过问。
      如果不是秦翔在十七岁的时候打架时,拿刀把人砍进了医院,被抓进了派出所,是秦二花钱把他弄出来的,恐怕别人都不知道秦二还有个弟弟。
      秦三这个外号是秦翔成为北城二中的老大时,别人叫出来的,那是,秦翔17岁,也是那一年,人们知道了他是秦二的弟弟。
      而秦家,也成为了北城所有混混之间的焦点话题。
      ⑤
      辰北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了,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他总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公路上一辆又一辆的不同样式的车辆,一个个匆忙的各式各样的人,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时间久了,甚至能感受到衣服上传来的丝丝炙热的有点发烫的温度。
      辰北有一个漂亮的日记本,上面记满了他想和林雨说的每一句话,想问林雨的每一个问题。
      辰北有时会一个人呆在教室,一次又一次的翻着日记本,看着他给林雨写的话,或者盯着日记本发呆。
      辰北和林雨所在的班级在同一个楼层,中间隔着一个楼梯,辰北也和林雨认识,谈不上熟络,林雨在学校碰到辰北时,会冲着辰北浅笑或者投过一个问好的眼神,但是辰北知道,林雨之所以那样,是因为他帮夏依拦下了陈鹏的骚扰和纠缠,在林雨和他打招呼时,辰北总是能捕捉到林雨隐藏在眼底的抗拒。
      辰北有时也暗自嘲讽,如果一个即漂亮又学习好的女生会莫名其妙的看上一个整天吊儿郎当的男生,那么这个女生不是指智障就是脑残。
      “吊儿郎当”。是的,这是辰北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的评价,辰北有时候会望着湛蓝的天空问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天空飘过一片片白云,辰北想,活着的意义也许就像白云一样,无拘无束,整日飘来飘去,化雨成河,结水成冰,从它诞生时,命运轮盘已经决定了它生命的轨迹,不用反抗,不用苦恼,没有忧愁离绪。
      有时,辰北觉得自己是一个害怕失败的人。
      辰北仍然清楚的记着,高一时,自己突发奇想的写了一首自己认为很不错的诗投了出去,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时,带来的那种失落与略带伤痛的感觉,以至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辰北除了给学校校刊写过几篇文章外,再也没有给外面投过稿。
      有时,辰北也会嘲笑自己,有点“小文学范儿”,时而伤春悲秋,时而仰天长叹,时而如野马奔驰,时而如黛玉伤怀。
      也许走之前,该给林雨写一封信,来了结这段不为人知的暗恋,辰北翻着日记本的最后几页,想着,虽然这封情书不会写给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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