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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柯劭曾无数次说11月是C市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她应该来看看,因为这恰好是C市市花芙蓉花开放的花期,同时也是市树银杏翩飞的季节,此刻她终于看到了,确实很美,可这样的美看在眼里只会让她心碎。她此刻身处医院的小河边,河的两岸却如同两个世界,一岸花开,一岸叶落。彼岸是一排复色的芙蓉花树,花瓣一半为银白色,一半为粉红色,这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鸳鸯芙蓉’,大而绚丽的花朵充满了朝气,尽管没有芬芳迷人的香味,却也以淡淡清香引人陶醉。而她的这边却是秋色袭袭,银杏叶铺满草地,风一吹更是枯叶萧萧下,无端有一种美人迟暮的感觉。河的两岸形成强烈对比,不正是张兮和她的真实写照。她在小河边的木椅上坐着,仰着头虚眯着眼看太阳一点一点沉下山去,最终只剩下一片余辉,美丽的丹凤眼不由得布满水润,可她倔强的仰着头,即使酸了脖子也不在乎。
格宇下班后来医院看她,见她没在病房,在医院里问了好几个护士才找到她,原来她正坐在木椅上发呆。她作针织大红色毛衣配黑色长裙的打扮,很符合她一贯冷艳的作风,可今日的她看起来似乎很忧伤,格宇在银杏树下站了良久才看出不对劲之处,原来是她今日并没有束头发,长长的大卷发因为她的后仰姿势散开在椅背上,额头上有水痕滑过的迹象,忍不住抬头看天,是突然下雨了,还是她哭了?一想到后者,他的心口不禁微微泛酸,但他还是装作一副如常的模样走过去,微笑道:“原来你在这,可让我好找。”
祝理一听这声音赶紧转过头去,用手背抹尽泪水,轻拍了拍脸,努力装作没有任何事发生过的样子:“病房里太闷了,我坐这透透气。”
明明不足五十米的距离,格宇却是用慢的不能再慢的速度走过去,他知道祝理是不愿让别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的。在她把悲凉的情绪敛去后,他走到近旁,把黑色的斗篷披肩递给她:“这天有些凉了,你别吹感冒了。”
“没事,伦敦的冬天可比C市冷多了,不照样受得。”祝理接过披肩却并没有穿上,只是搭在腿上,轻轻的抚摸着帽沿上的貂毛,像是对待抱抱般温柔呵护,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它了,实在是想它了,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示意格宇坐,“抱抱在你那还习惯吗?”
“饮食上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只是小家伙在我那不怎么蹦跶,每天我一开门它就会迎过来,见进来的不是你,就又缩回角落里看着大门方向,模样怪可怜的。”
祝理强装的坚强瞬间决堤,红着眼眶哽咽道:“有时候狗比人好,至少它忠诚,从来只认一个主人。”
“你有事瞒着我。”格宇笃定的说道。他不会问你怎么了,或者是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让我一起分担,因为他知道她已经习惯了逞强,可现在她这般失态,那一定是遇到天塌了般的大事。
祝理摇了摇头,掩住唇道:“没事儿,就是想抱抱了。”见格宇一脸不信又补充道:“我从伦敦寄回来的快递可能丢了。”那个快递员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而快递公司给出的答案是正在联系快递员,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的快递一定出问题了。
格宇坐直身子,凝眉道:“都有什么?”
“所有家当,包括我历年获得的奖杯,衣服首饰,还有很多阿劭送的小礼品纪念品。”
这可是一大笔财物,格宇没有责怪她的大意,倒是从她的话中听出了端倪,惊讶道:你...你退役了?”如果说她哭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那她退役可就是太阳永不落山。
“此刻我不想谈论这些,你告诉我到底是该报警还是将快递公司告上法庭?”
“先别慌。你给我说说具体情况。”
格宇走后,祝理又坐着发神,不一会儿,沈诺端了一个拼盘小跑过来,捧到祝理面前笑眯眯道:“Aunt请吃水果。”
祝理揽着沈诺坐下,让她靠在她的肩膀上,抚着她的头发温柔道:“Candy自己吃吧,Aunt没胃口。”
沈诺摆出小大人般的正经模样:“这可不行,你是病人,不能不吃晚餐。舅舅说了,医院的饭菜不好吃,你先吃些水果垫垫,他晚些时候再给你送好吃的过来。”用牙签叉上一块猕猴桃喂到她嘴边:“Aunt乖,张嘴。”
祝理忍俊不禁,只得张嘴。沈诺这孩子比同龄人懂事太多,多少是因为从小以医院为家的缘故,沈奕的工作很忙,时常顾不上吃饭,沈诺放假时便常提个保温桶去检察院,一旦沈奕说先放一边,我待会吃。她便会一手端着小汤碗,一手拿勺子喂她爸爸,如此一来沈奕只得停下手里的工作,把女儿抱在怀里你一口我一口的用餐。格宇曾说沈诺是缩小版的祝理,坚强,懂事。祝理却觉得不然,她是为了理想不得不坚强,而沈诺却是被生活所逼,小小年纪便担当起家庭责任。前几天沈奕因为一个案子需要加班到大半夜,他打电话让她陪陪沈诺,她便陪着沈诺守住格安的床边,听沈诺给格安讲故事,唱歌,朗诵诗文。她当时就觉得心疼的不得了,这本是一个妈妈对女儿所做的事,而今却全然反了过来。大约十一点时沈诺让祝理回病房休息,说她自己等她爸爸回来。祝理依言回了病房,走到半路才记得忘了拿围巾,又返回去,走到门边时却听见沈诺压低了声音的哭声,她从病房的玻璃窗上看见沈诺趴在格安的身上,口口声声求格安不要离开,别抛下他们父女。她忍不住想推门进去安慰沈诺,不知何时回来的沈奕却拦住了她,眼里亦水润一片说道:“诺诺知道她妈妈近来是越来越虚弱了,可她在我的面前一直强颜欢笑,这会儿就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祝理拉着沈奕走到一边:“Ann不能再拖下去了,她需要一个健康的心脏。你是检察长,把死刑犯的心脏拿来配型完全是易如反掌的事,我知道你会说这是知法犯法,可咱们只要给钱不就行了吗,多少都给,经济方面如果你有问题的话,我来解决。”
“Icy,我在这先替安安谢谢你。可这事...”沈奕是个正直的人,正直到铁面无私,可他对格安的爱是不容置疑的,爱到可以为她去死,可若是为她犯法,他势必会纠结,回头看着虚掩的病房,重重叹了口气:“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可好几天过去了,只见沈奕是越来越憔悴,叹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不知道沈奕究竟有没有把她的提议记在心里。只可怜沈诺小小年纪就要背负如此重大的压力。推着沈诺递过来的水果送到她面前:“诺诺也吃些。你最近好像瘦了些。”
沈诺摇了摇头,笑道:“我刚才已经吃了一个苹果,这是舅舅给你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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