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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
原本翟进还想再歇一日,听闻这消息立马裹甲提枪奔到刑部,哪知那宋脉全一见面,就长叹一声。
这几日毒杀案虽是没有一点眉目,可凭着高子谦和宋脉全深入探查和缜密推算,却发现婉休之死另有蹊跷,原来月清死后那天夜里在装神弄鬼的是婉休,而婉休为何要装神弄鬼,月清又如何毙命,这谜团重重,大有可寻。可就在这节骨眼上,尚书大人突然批了朱批说是此案完结。
无奈高子谦和宋脉全只得殿外冒死觐见,想不到太子途径接了去,本想着此乃为他母亲死因讨个说法,心下大定,哪想那太子连夜勾了朱批,板上钉钉,第二天天一大亮,两人还在睡塌上,那个杨中就被斩了首。
想起这事儿,宋脉全几近气结。两人听闻就赶忙找了皇上,可太子却早一步把案子说得头头是道,无奈两人纵是以身性命作保,也无法撼动龙颜。说到当时自己趴在地上苦苦哀求,而一旁的高子谦却突然变卦,顺了君心,把他给拖了出来,就气得浑身发颤。
“不管如何,下官就算拼了这老命也要守得一个公道!”宋脉全最后愤愤道。
翟进从刑部退出来后,便差人找到了正在西街买米的高子谦。翟进不管当街人来人往,一把擒了那人领子揪进后巷,不想高子谦却神色淡然遣退了着急跟来的家仆,正色道:“少将军,听下官说。”。
翟进松了手但一脸讥讽道:“恭喜大人高升,如今我们也是官拜平级,何来下官一说!”
看着翟进黑着的一张脸,高子谦也是长长一叹:“少将军有所不知。那日在殿上太子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一个火夫说是因为赌钱输给了那老道所以毒死了他,可这明显各种证据都对不上,而说到婉休的死更加是一口咬定就是杨中情杀。所以皇上已铁了心,那剑拔弩张的场面,再一味顶撞,这后果就是掉脑袋的。”他看着翟进眯起的眼睛又道:“死,下官是不怕,怕只怕白白送死倒便宜了真凶!如今下官成了御史大夫,倒有的是法子接近那案宗房。”说着狡黠一笑。
翟进一拱手,眼睛也亮了起来,笑问道:“不知大人有什么发现。”高子谦诚然一笑:“月清虽然如今是领头宫女,教导新进宫女,但大人可知那月清过去是哪家主子的贴身宫女?”。
翟进茫然摇头。
“是那秋贵妃。”高子谦得意道。
翟进眼睛一闪,一脸难道。
“还有,既然月清死去当晚,婉休装神弄鬼口中却不停念叨:‘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是谁!’”。
“难道玉贵妃并非自尽,难道!”转而又想,问道:“可那太子为何从中阻挠,这说不通啊。”
高子谦笑着摇头道:“这成王朝的天下共有三百一十二位前朝官员,其中还包括数十个五品以上的身负重职的大人。少将军应该明白其中关系了吧。”。也是,若要废了秋贵妃,难免天下大乱,那刚平定的江山又将是一片混乱,太子为了今后的稳坐宝座也只能先把母子情谊抛掷脑后了。高子谦对着翟进一拱手浅笑道:“案情并未明朗,请少将军切勿宣扬,时候不早了,下官该回去了。”
翟进点点头,恭敬一礼目送高子谦消失在街角。
才迈进宫门便被皇上给召了去,不是为别的,就为了兵归边塞。翟进领了旨去到了乐齐那儿的小院,却不见乐齐,才知乐齐也被容妃娘娘召了去,待他回来才知,容妃娘娘让他们给玉贵妃做场法事,当然,法事一完他们也将离开。分别在即,翟进竟有一缕孤寂,刚想启唇,便听那人冷冷道:“我们今夜再去次玉贵妃寝宫。”。一瞬间,翟进竟觉得为啥此刻他还在宫里!
“你可拿到许可?免得又被太子逮个正着。”只见乐齐皱了皱眉头,他想起方才在容妃那里这般提议,却不想容妃也一脸难色,现下冷冷道:“不用那么麻烦。”。
入夜,云卷星稀,一黑衣人嗖地轻巧落在玉贵妃寝宫的屋瓦上,瓦是上好的琉璃瓦,只是触感冰冷刺骨,那人手一抖,引出些许声响,连忙趴伏着丝毫不动,在探完殿内与周围毫无声响下,他又一个纵身隐入四周无尽的黑暗中。不一会儿又是飒的一声,两条人影双双落在殿侧窗前,只不过一白一黑。
“我说,你要夜探,能不能换身衣服,穿那么白,等抓吗?!”黑衣人压低嗓门不满道。
“少将军果然好功夫。”乐齐想起不久前乡村野外那夜,他也是这般携他入内的,说着已经抬腿推窗而入了。
而夜色中的翟进犹豫了会儿,一咬牙也跟着推窗而入。他合好窗户一转身,就发现几乎鼻尖贴鼻尖地对着乐齐,而乐齐手中端着一小节火折子把脸照得明明灭灭,诡异骇人,要不是他冰冷的手连忙捂住翟进的嘴,他们说不定有去无回了。
好不容易吞下这声惊叫,翟进腿脚一软噗通坐到在地压着喉咙怪叫:“人吓人,吓死人的! ”。乐齐看着翟进此刻这个模样,心里一阵浅笑,面上仍旧一脸寒霜,冷淡道:“拿来。”。
翟进拍拍屁股起来,从怀里掏出从宋脉全那里讨来的发簪,道:“如果我一会儿昏了,你怎么回去?”。那人竟是不怀好意的一笑,翟进无奈一咬唇,心中默念不能晕,不能晕。
那人接过玉贵妃的发簪,把火折子往上扬了扬,望见了漆黑的挂满蛛网的横梁,问道:“她便是在此自尽的吗?”。翟进连忙站了起来挨近他轻声道:“应该就是大殿吧,我只听人家说过。”那人又从怀里拿出一段赭红色凝脂状蜡烛,点了起来。有股幽香传了出来,让人神离,浑身就轻飘飘轻飘飘的,渐渐地五感都隐了去,就在翟进眼皮一搭一搭的时候,清冽的声音传来:“这是引魂烛。你可别晕了,否则魂归九天,谁都救不回来。”。
翟进连忙掐了一下大腿,强使自己清醒。可许久许久黑漆漆的大殿中,除了摇曳的烛火毫无动静。乐齐熄了烛只道一声:“我们走吧,这里并无冤魂。”。翟进拍拍双颊,幽香渐淡,他也愈发清醒。
“我就说嘛,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冤魂怨鬼!”
“冤魂留世,不入轮回,无外乎心怨难平,心愿未了。”那人此刻又点起了火折子找寻进来的那扇窗户,“就如小茹。”。
“小茹?”。翟进楞了一下,“难道是那戏园子的女孩?”乐齐点了点头道:“她杀再多的人也无法磨灭她的恨意,然而她一生中唯一美好的记忆却是在家乡,于是我把她埋到了她的故乡,想必如今她已投胎转世了吧。”心下希望此生投的是个好人家。
翟进在旁微微点头,心中同样希望,“可这玉贵妃死得如此凄厉,如此惨怖,竟然去的如此决绝,没有丝毫怨恨?”。乐齐也同样摇头表示不解,人死郁结之气不散,恨人之心不灭,最易化鬼,是什么样的伤能让她心如死灰,去得如此决绝,就不得而知了。如今只道是此处无鬼,任务也算完成了。
两人匆匆从玉贵妃殿退了出来,翟进便被福伯拎了回去整理行装。
翌日,大大的带着翟字的军旗迎风招展,浩浩荡荡的军士们倾城而出,威武飒爽,翟进忽得回头望,心叹终是没来得及道别。
后听人宫中戏说,毒杀案后剩下的方士只有三名,法事过后,容妃许他们开口讨赏,从此可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也不用在江湖上风雨行苦,看人脸色了。哪知只有个姓乐的方士一开口就让一干人都傻了眼,听说那人抬手一指便要了个宫女,每每说起,就一群人嗤笑,想不到这些修道之人也有急色之心。
反倒是这群宫女都万分羡慕那个姓简的宫女,可以逃开这深宫,再次把握自己的命运。无一不对那个年轻方士投以好感。
数月后,高子谦,宋脉全连同刑部几名大臣联名上书推翻婉休案,要求发回重审,又控诉太子断案武断,徇私舞弊,最终皇上以结党营私,谋反罪等将几位大人与数百名反太子党同罚,被枭首于南门。
数千里外的边塞,翟进迎着风,点起一根清香向着京城方向,拜了三拜。
转身一弹披风,霎时间血红披风风中滚滚,只听他扬眉,单臂一震道:“出兵!”。浩浩荡荡的大军向着塞外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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