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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循着池容初的意思,云含也细看过去。除去寥寥数次以水照面,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明白的观察自己的脸。
云含看得认真,早已偏离镜中的美人在一旁忽然笑得捧怀:“你莫不是看自己看呆了?”
云含脸色赧红,轻声道:“是池妃娘娘长得好看,我下意识就想寻寻哪处相像。”
她总不能说这是第一回照镜子,说出去有点骇人听闻了。
池容初看她半响,嘴角的笑意敛了些,声音还是初时的温婉:“皇上该下朝了,你退下吧。”
云含退到门口,外面等着一个淡粉宫裙,梳了双鬓的小丫头。那小宫女见有人出来,便迫不及待地把手上的东西交过去:“呐,该你了吧?快拿去吧!”
呃,什么该我了?
云含尚且莫名,手里已然被硬是塞进一个分了三层的保温食盒。小宫女见她不反驳差事的分配,欣喜之余又不免困惑。
“姐姐不是锦绣宫的吧?”小宫女看云含眼生,顿时猜想这会不会是别宫来传话的,她犹豫几番,伸手想拿回装了碳水以作保温的木盒。
“不,我是新来的。”云含很老实的跟她说了。
小宫女本欲伸过来的手立即缩了回去,不但没有半点迟疑,还颐指气使地冲她笑:“那还真该是你的差事了,去椒房殿把东西端回来吧。”
“椒房殿是哪?”云含暗自嘀咕,又不大敢问,生怕露了身份。正想委婉点问出来,例如皇宫太大,她方向感不好如此这般的潜台词,身后便有个淡雅的声音替她答了。
“我们不去,推掉。”
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云含一抿唇,背脊有些发凉。
随即又悟了,根本是师傅在身后陪着她。亏她忘得干净……
小宫女不满云含呆着不走,显嫩的声音拔高了些:“你新来的不知道拿什么也没事,椒房殿的姐姐们打点什么你便拿什么,你只管安安稳稳端回来就是。”
自小宫女知道云含是新来的宫女后,话中明里暗里都是欺生的。要是她说话客气些云含还能依言走一趟呢,看她急着推出去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本就不情不愿,现在师傅不让去,那就更好办了。
“皇上要过来了,娘娘让我上前沏茶呢,怕是不能代你去椒房殿了。看来,还是要辛苦你走一趟。”云含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谎都不带打草稿了。
小宫女急了:“不成!你……大不了我替你去一趟,你也是要进去伺候皇上和娘娘的,端回来的东西由你呈上去。”
云含眼神清澈,笑起来让人生不起猜疑的心:“好啊。”
小宫女也信了,跺跺脚走了,云含却从容地反身离开。
“无须碰这麻烦事。”耳边听闻东华帝君一声叹息。
云含也大致摸清师傅是极厌琐事缠身的,当下讨好道:“我不去啊,骗骗她而已,她既要端回来,干脆由她端上去吧。若寻不着我,也只能这样了。对吧师傅?”
“……”东华帝君缄默无言。
皇帝来了锦绣宫,宫里上下都开始忙碌。云含本想帮忙,宫女太监却都各忙各的,无人抽空指使她。
她也乐意当个甩手宫女,空挂着名不干实事。
云含想施隐身决去看看皇帝与池妃有什么闲趣,东华帝君却道她道行不高,易让人看出,手一点替她遮了身形。他自是不必拿叶子之类的物件以物加固法力,让云含羡慕又着恼,师傅法力高强,自己着实不长进。
“随着为师,别岔了路。”东华帝君能感觉到云含所在,见她东闯西闯,还不认识路,便伸手拉住她,让她安静些。
云含挨近他,大半边身子挂了上去,闻着好闻的气息,她惬意的眯起了眼。
师傅太可口了,一定要常粘着才好。
东华帝君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似乎又感觉到一股被当作肉骨头盯上的感觉。
云含扒拉着东华帝君的胳膊,就着这个姿势,两人如入无人之境般心态淡然地进了锦绣宫后面的小花园。
“这锦绣宫,由两宫拆合成一,夷平的宫殿作了凉亭花海赏月之地,锦绣宫的整合,虽说于理不合,但若细究下来,确是比历代皇后住下的寝宫‘椒房殿’还要宽敞许多。”东华帝君指向摆攀离去的四个武夫,若有所思,“自大殿起,坐上龙攀过来也是一时三刻,皇帝却乐此不疲,不感丝毫不耐。”
云含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池容初倚在凉亭,似带妩媚,回眸朝她一笑的倾国风情。
“池妃就是有这种魅力呀,美人魂牵梦引,为了多看一眼,多远的路都不值一提。”云含可怜兮兮的叫苦,“我还与她有些相像呢,如何就不及她半分讨喜?”
东华帝君微微低垂眼眸,视线在云含脸上扫了一圈,眼底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叹息道:“呆子,这并不是你初生的相貌,我不过动了些手脚,你如何当了真?”
“啊?”云含咋呼。
“你竟还未发现……”他眼底酝酿了足足的笑意。
云含未曾想起什么,东华帝君却又捏了捏她的脸。小小一个动作,霎时勾起了云含的回忆。
“是山上那时候,我还以为脸脏了呢……”云含松了松他的手臂,不满地撇了撇嘴,不再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师傅骗人,礼贤还是你教给我的呢,该以身作则呀……”
东华帝君一时想笑,最后只伸手向前,用温润白皙的手压了压她的唇,示意她噤声。
过了这道土墙,眼前便是龙袍加身的崇高帝王,与那享尽无边宠爱的玲珑美人,池容初。
他们安静地依偎在庭院的秋千上,池容初看着遥远的天际,笑意盈盈的低语说着什么。年约三十有几,性格沉稳的皇帝环抱着池容初,含笑应她,却没与她一同看天际,反而低头凝视怀中纤细的人儿。
“容初,方才在书房,那尉迟老儿又明里暗里对朕多番语言关照了,你说他烦不烦啊,多大的人了还有闲心关心朕的闺中秘事……”
“可又在说臣妾身患隐疾隐而不报?”池容初没什么反应,斜斜瞥了他一眼,不似怨怒,似喜似嗔。
“明知故问。”他重了重语气,嘴角虽然刻意抿成一条直线,却还是忍不住崩裂开,淡笑出声。
“皇上定是想臣妾为您分忧了,多去去皇后那呗,让她怀个孩子,收收心思,休要天天让人捧着苦药膈应臣妾,亦不知下了什么重料,苦掉渣了。”池容初戳了戳皇帝的胸口,被他轻易地抓住手指。
他迟疑了一下,很容易联想到什么。
“皇后是不是给你养身的药里加了什么东西?!她敢害你!”皇帝对硬嫁进门的皇后偏见极重,池妃调养身子使之容易受孕一事更不容有一分差错,火从心头起,当下想训斥出声。
“皇后忍我多时,怎又会当着六宫的面做这搬石砸脚的事?皇上皇上,别气。”池容初软声劝着。
“不行,要彻查。”
“皇上,无关他们。”池容初虽不想为他们多辩解,却也不愿给他们扣上陷害自己的罪名。自己的身体,其实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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