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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夏哥，霍岩他弟弟的确是在交警大队，好像警校毕业也没几年，没做出过什么成绩。”
“接着说。”
“夏哥你不是要去找他的麻烦吧，其实——”
“行了，就这样。”夏晓打断了陈强的话，毫不客气地挂下了电话。他伸手按了按脑袋，看着手上这张当初被他扔在车里忘记拿出来的罚单，和背面的一串数字，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谁会想得到呢，在底层兢兢业业混着的交警，居然有个在警署里当老大的哥哥。
昨天他就注意到了，霍岩几乎是每半个小时就要盯一下自己的手机，但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对方的妻子应该是在重症监护室里呆着，不可能会有这么频繁的联络。
那么可能性就变得微妙起来。
夏晓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拨通了相东留下的电话。
那在打一个赌，当时他在霍岩脸上看到的温柔笑容，绝对不是偶然，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绝对不是像陈强说的那样“只是一般”。当然，假如这个赌输了，他自然也是没有什么需要付出的代价的——无非只是一些时间罢了。
和相东的聊天异常顺利，稍微提点了两句就定下了“今晚出来见个面吃饭”这样的要求。
倒是对方略带脱线的性格实在是让人恭维不起来，夏晓甚至不明白自己当吃为什么会把他和李向东两个人联系到一起——除了名字和外表上些微的相似，其余根本是……
不忍直视。
*
晚餐的地点定在了怀舟餐厅，风景宜人价格也合适，夏晓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相东站在门口一脸笑眯眯地朝着他招手。
陈强有点汗颜地问：“夏哥，真的不用跟几个兄弟？”
夏晓摆摆手表示不用，抬腿朝着相东走去。
相东看了夏晓，又看了看陈强他们，对着夏晓笑着开玩笑说：“夏学长，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每次后面都跟这么多人，真的好像——那个哦。”
夏晓脱了自己衣服的外套递给旁边的服务员，回问道：“像什么？”
对方抓抓头笑：“哎呀，我是开玩笑的，最近乱七八糟片子看多了，脑子不太好使。”
夏晓没接话，坐到位子上，相东拿了菜单点了一个素炒百合和红烧肉，看了看夏晓又加了个番茄鸡蛋汤。
夏晓听到他报出菜名的时候，脸上表现出了适度的惊讶：“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恩——”相东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当时在学校的时候，学长你可能不知道吧，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十分崇拜您，甚至有一次还到你们宿舍楼下去……那个……想向你要签名……”相东十分不好意思，两只手来回地搓着，“但是当时等了你一个下午你也没有回来，所以……”
“还有这种事？”夏晓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我还不知道。”
“是真的——学长你还记得你那次破单手二十五米记录吗？真是——太、帅、了！”
正说话间，饭菜已经被摆了上来，夏晓对着略显拘束的相东说：“你不用这么紧张，叫我夏晓就可以了。”
“啊，好……”
相东点了点头，还真就张开胃口大吃起来，吃到一半他才发现夏晓好像没怎么动筷，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夏晓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理变化，斟酌了一下开口：“看上去你好像一个人住。”
“啊？这都能看得出来？”相东崇拜地看着夏晓。
夏晓笑着夹了块肉给他：“单身的话，就不怎么会注意了吧。”他伸手指了指相东领子上的污渍。
“哎！”谁知道夏晓这句话就像是开了相东脑子里的一个闸门，抱怨的话一股脑儿地往外倒，“当初来平城读书父母就很不乐意了，最后读出来居然被安排到交警，简直就是没脸见人啊！”
“那还真是可怜。”夏晓回道。
“岂止！”相东一脸义愤填膺，“我表哥最近工作也调到这里来了，每天都要来检查我工作，盯着我吃饭，完全还把我当一个小孩嘛——”
夏晓看着他那张气愤的脸，配合地笑笑：“那还真是过分，不过你表哥真的看上去很关心你。”
相东笑笑：“好像是有点，其实也就是小时候见过几面，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平城以后关系好像忽然变得突飞猛进了。”
“这样啊……”夏晓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窗外景色正好，三三两两的年轻人成群结伴，脸上的笑意像是三月的春水，轻浅得像是要溢出来。
“夏学长今天叫我出来，不是在电话里说有事情要问吗？”相东擦了擦嘴巴，“刚才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夏晓看着他，用略带苦恼的声音说：“最近和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吵架了，说起来我们也是认识了很多年的关系了，可是这次在公司一件事的处理上，我擅自做了决定，这次他觉得他的观点对，硬在那边撑脾气，我也有点拉不下脸，更不想改变自己之前的决定，不知道怎么收场比较好。”
“唔——”相东认真考虑了一下，“……居然是这种事。”
“很难吗？”
“听起来也不算难吧，夏学长如果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的话，就多哄哄对方吧，如果实在不肯原谅，那也没办法了，”相东在原地坚定地握拳，“但是我相信学长你，一定没有问题的。”
夏晓倒是被他说笑了，一张平日里沾着少许冷漠的面孔居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了十分的人情味。
“哄人么……”夏晓沉吟了一下，“不错的建议，我收下了。”
“没有没有没有……”相东大力地摆了摆手，栗色的头发都跟着身体的大幅度动作而摆动着，“我是乱说的，乱说的。”
聚餐在令人舒适的环境中进行了下去，结束的时候相东抢着去买单，夏晓倒是没和他抢，走到门口慢悠悠地把衣服穿上，看着相东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双手插着口袋，走下了一格台阶。
夜风吹得大衣猎猎作响，周围不知哪里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作响。
“不用叫我学长了，都毕业这么久了，叫我名字吧。”
“……真的可以吗？”相东瞪大了眼睛。
夏晓点了点头：“下次再出来聚聚吧，我知道平城有一个不错的射击场，约个时间一起去吧。”
相东的眼睛瞪得愈发大，一副天上终于掉馅饼了的表情把头点的简直要掉下来。
“还有，谢谢你的建议。”
夏晓冲着他挥手，黑色的风衣几乎要和夜色融到一起去。
一张脸，俊美却疏离。
陈强在门口吹了好一阵子的海风，才等到夏晓回来，他有点不放心地看了那个叫相东的小子一眼，生怕夏晓一个不高兴就把人给拾掇了。
谁知道他夏哥上了车倒是没提那小子，只是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
“去花店。”
陈强在心里暗暗吹了声口哨，故意找了家离老板家近的花店，殷勤地迎着夏晓下车。
夏哥这老一套还真是万年不变，可惜次次都是屡试不爽啊！
*
夏晓捏了捏手中的红色玫瑰，走上前敲了敲沈烈唯的房门。
沈烈唯一颗脑袋从门后面探出来，在看到夏晓的瞬间眼睛亮了亮，然而在下一秒又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到底最后还是开门了。
沈烈唯上半身□□地坐在床边，不像是那种在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白斩鸡，他的皮肤级接近巧克力色，一身肌肉结实漂亮，手臂和腹部上的线条足以让人发出尖叫，虽然那上面大大小小地卧着几道疤痕，却丝毫不减他□□给人的美感。
夏晓进了房间也没说话，只是随便找了个空酒瓶，往里面灌了点水，就把玫瑰花一根根地插了进去。
沈烈唯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夏晓拿出一朵，他眨一下眼。
等最后夏晓将花摆放整齐，沈烈唯才一副不情不愿地样子从原地站起来，一只脚穿着拖鞋蹭到他旁边。
玫瑰花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沈烈唯伸手拨弄了一下花瓣，说了句真漂亮。
“不生气了？”
“我哪里敢和你生气。”
沈烈唯撇了撇嘴，从桌上拿起一根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口：“说实话，你想过怎么收场没？我是说如果沈程发现的话。”
沈烈唯烦躁地在原地走了两圈：“这两天我也想清楚了，要是真被那老不死的查出来了，你就说是我叫你这么做的，横竖是我老子，出不了大事。”
“不行。”夏晓干脆利落地否决了他，“现在帮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只眼睛就盯着你和齐三，就算真败露了，也是齐三抗大头，对你未必不是件好事。”
沈烈唯看起来也是经过思考，他掸了掸手上的香烟，盯着面前的花束，语气不善地问：“那你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夏晓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沈烈唯，“沈程不会动我，他欠我一条人命。”
沈烈唯彻底呆住了！直到烟头烧到手指他才骂了一句草，伸手将头发往后扒了扒，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平常的冷静。
“我明白了。”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管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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