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我站在城堡的最高处眺望，环绕在城堡四周蓊郁而死寂的森林，及那不知名而充满欲望的远方。城堡中有个尚未种植，也未荒废的花园。现在这些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城堡中也曾住过其他人。那些有着同样理想的人。当初，我们执着这里有我们想要的——一种传说中能带来幸福石头。我们的确没有崇高的信念，只要幸福就好。但等待的也只是失望。时间冲淡了一切，信念、理想、热情及彼此之间的沟通。伙伴们抱着新的希望，踏上旅程，一个接一个，坚定得无法动摇，就和当初一样。没有告别，没有牵挂，留下的只有一封短短的书信和读信的人。曲终人散，空气中只剩下两个人，我和琦。
　　“你的执着会害了你。”
　　“可是…大家还会回来的，对吗？”
　　琦没有回答我，浅浅地叹了口气浅浅地叹了口气，眉宇间透着凝重。第二天，琦也走了，连书信也没留。
　　固守承诺不愿走。独自一人守着这曾经的希望，承受着反复的等待。每天都要登上最高处眺望，聆听风带来远方的消息，从中寻找他们的踪迹。读着苍白的信，一遍又一遍。
　　常常质疑那种传说中的石头是否存在。让人摆脱世俗，没有烦恼，是希望还是奢望？或许我们太执着于寻找，以致迷失了初衷。那些缥缈，不是人类能得到，一切都只是猜测、等待，卑微的我只能等待。等待大家回来告诉我，他们已找到了幸福，那便是我的幸福。

　　我听到了，感觉到了，有人接近我，有人接近城堡。兴奋地飞奔出城堡，那人会是谁？是琦吗？路突然变得冗长，我不停的跑，病态地大口呼吸，太紧张，能听见心在无节律地跳。可那人不是琦，也不是我熟知的人，心刹时停了一拍。我冷静地接受我的兴奋辜负了我的等待。
　　男人有着高却单薄的身体，一身白色的衣服带着祥和的气息。俊美的脸一双清澈却深邃的眸，看穿我的一切似的，令我无所遁形。看到狼狈的我，微笑盖过瞬间的惊愕。
　　“你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是…也不是…”
　　“可城堡里只有你一人。”他抬头望了望我，又回头看着我。因为太久没遇到人，令我失去了语言。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好吧！我知道城堡中有座花园。你愿意帮我陪有这些花吗？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以作为报酬。”说着将一小袋种子放到我手中。我触到了他的手，人类的体温。
　　我点头，并回以微笑。
　　“我相信只有你能够培育出我希望的花。”
　　他转身便消失了，如幻似梦，只有手中的种子，证实刚才真的有一个男人存在。

　　我开始忙碌起来，播种，洒水。等待花儿长大。我像照料孩子一样照料它们。给它们说以前伙伴发生的点点滴滴，我们的执着，他们背弃，我的坚持。还唱着歌，并对它们微笑。为它们念那些苍白的信，念着念着就开始发呆，脑中一片空白。祈祷它们快点长大，似乎长大了就会陪我说话，不用一个人再自言自语。也许上帝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种子像施了魔法，飞快的成长，无法抑制的成长。很快的盛放出洁白的花，如那些信一样的苍白。尽管是单一的朴素，却有着令我无地自容的美，美得将我的希望抹杀。花园中开满了圣洁的花，充斥着抑郁的暗香。吞噬人的思想。

　　那些花是妖，一定是，不然怎么会愈渐灿烂，即使没有我的照料。像吸食了人类灵魂的恶魔的微笑，美丽却令人心寒。我不在去那个花园，不再照料那些带着邪气的孩子。我害怕，莫名的恐惧。渴望有人来带我走或者将它们带走。越抗拒，越束缚，我无可救药地成了花的傀儡。
　　我接近花园，浑身发抖，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去看了那些花，花影映入瞳孔的瞬间，泪流满面，转身，拼命地跑，边跑边哭，没有理由。灵魂与□□的排斥，使我呕吐，泪水肆意地挣脱束缚。可我没有停止奔跑，也不敢停止。重重地摔了一跤，腾空有着不真实的感觉，疼痛将我拉回现实。突然觉得有只温暖的手抚摩我的头。抬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可我仍旧能够认出他，那个看穿我的男人。我擦干泪，无助地看着他。
　　“看来，极限到了。”
　　“极限？”
　　“是，知道吗？那些花的名字？”他看着我微笑，一成不变的微笑，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笑。
　　“谢谢你不负所托，为我培育出这么完美的花。我会履行诺言。还有…那些同它们的养料有着同样的名字——寂寞。’’

　　很多事不是不存在，只是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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