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十声

　　廢墟。荒塚。
　　風颯颯
　　這裏，曾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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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韻姐……”
　　煙霧氤氳，淡淡美人臉
　　“伶兒？”
　　“嗯”乖巧的聲音，再不多言語
　　“有心事？”知她不喜煙，又害羞。自覺些。
　　疼愛她，我也只能做到如此而已
　　“不。……韻姐，一個人？”
　　“啊……是。白天嘛，難得的空閒。一個人自在”
　　怎麼也說不過去的理由。
　　她不追問。
　　“哦……”
　　默默淡去，一段婀娜
　　遠處飄來嫋嫋的歌聲
　　……故人來，不相識，莫怪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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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一個人……
　　慢慢咀嚼她的話
　　好像，缺了點什麼
　　複又點亮的煙，□□中燒
　　開始想他了……
　　“呵呵，女人抽煙，可是會老得快呦……”
　　白他一眼，繼續打算盤
　　永遠都是這樣
　　朋友，亦像對手
　　更像兄弟
　　雙宿雙飛，最是坦然逍遙
　　只因心底清明，似我這樣的女人
　　斷不會愛上觸手可及的男人
　　商人愛財，更懂商情
　　得不到的
　　重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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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似乎很久沒有來了
　　不想他
　　其實，他原本就很少來
　　幾欲要忘了他的樣子時，他才會飄過
　　品茶論酒
　　漫不經心
　　我亦漫不經心的招呼
　　老朋友了，無需客套。客套生分。
　　我和他，
　　一眼
　　就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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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必情話？阮一嘴，你一杯……
　　清秀女子，煙視媚行
　　“老闆娘，你這是‘逼良為娼’啊……”
　　噴一口煙
　　“客人官愛看……”
　　金算盤劈叭作響
　　商人
　　財便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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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決定了？”
　　煙絲燒得滾燙，我皺皺眉
　　“嗯……”
　　難得沉重的語氣。
　　待要爭辯，煙滅了。
　　風，忽地轉急，灰髮分飛，長髯亦飄得紛然。
　　知趣，閃人。
　　“晚上記得來四海第一家哦！伶兒學了新曲子……”
　　知他也一般疼愛花兒樣的女孩子，優優雅找個藉口
　　過了今晚……
　　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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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見他了？”
　　“啊？！……嗯”
　　唯唯諾諾，心怯得可疑
　　“哦……”
　　輕輕的歎息，他轉身
　　很慢很慢
　　等我叫住他。
　　裝作點煙絲……
　　煙，灼燙了手
　　他的背影已隨風。
　　我終究沒有勇氣。
　　有些事情只能成為秘密
　　不能說。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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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兒……”
　　“嗯？”
　　“四海第一家，名可副實？”
　　女子轻颦浅笑
　　“韻姐的生意經，天下第一”
　　不待說完，偷笑溜走。
　　容許我一刻恍惚。
　　酒杯趔趄，打翻一輪銀月。
　　天下第一？！
　　慚愧得緊
　　商人呐……
　　一張圖價幾何？
　　多不過四條人命。
　　明知是賠本的買賣，
　　為了他，我認了
　　算盤珠零落一地
　　算不清的事情，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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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又有許久不曾來了
　　也許，以後，都不會來了
　　忙裏偷閒，第一次主動尋他
　　一個熟悉的影子
　　“你？”
　　“嗯”
　　長久的沈默
　　“總算是老朋友……見一面，省了些牽掛”
　　“哦”
　　好解釋。我懂。
　　“老闆娘……”
　　一個大煙圈，權作回答
　　“回去吧”
　　“嗯？”
　　“晚上不是還有生意？”
　　他身後修長的手，握拳
　　“的確……一起嗎？”
　　“……？”
　　眼底有一絲猶豫
　　裝作沒看見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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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淚
　　我看見，他閃身的一刹那
　　血色，如潮水，氾濫。
　　“舒公！”
　　又一滴淚
　　這一滴，為我而流
　　“蒼穹……”
　　“不要再說！欲蒼穹再不聽你們的謊言！”
　　我苦笑
　　果然，我還是無法愛上你
　　陪伴我許久，你我陌生依舊。
　　再一掌，我再沒有說話的力氣
　　也罷，讓我怎麼說出口
　　——請殺我，謝謝你
　　商人愛財，惜命亦有道
　　我只想陪他。
　　“對不起……”
　　不為謊言，不為背叛
　　只為傷心
　　我傷了你的心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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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墟。荒塚。
　　風颯颯
　　“韻姐……”
　　“老闆娘……”
　　“淩韻……”
　　哦！她，他，他們……
　　在等我
　　“來了來了……”
　　用跑的，離開。

　　這裏，曾經是我的家
　　四海，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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