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不甘心

　　章四十七·谷主谈心
　　东方不败又不是死的，自然感受的到如此炙热的视线。东方不败不开心了，本来在这里耐着性子听文人谈天说地就挺烦人的了，这头还被硬逼着卖弄功夫，即使所有人都对他的作品表示惊叹他也不开心，更别提这个本就有所图谋的东方宇轩还如此嚣张的注视着他。东方不败觉得他这一年的好脾气都被这个万花谷谷主给磨干净了。

　　在所有人的始料不及之下，东方不败出手了，他指间一弹，浑厚的内力作用下，一枚细针飞射而出，连带着针尾上栓着的细线，咻地飞向了还在注视着自己的东方宇轩，并牢牢缠绕住了东方宇轩的身体。不给东方宇轩缓过神的机会，东方不败手一扬，直接将另一头的谷主送上了天，这里是三星望月，高耸的峰头孤立无依，将东方宇轩送了出去后，东方不败脚蹬地面弹射出去，在众人的惊恐中，东方不败喊到。

　　“东方宇轩，今日便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喊声冲破云霄，在整个三星望月回荡，无论是谷中人士还是谷外来客，都听见了东方不败堪称豪迈的宣战声。

　　已经飞出三星望月范围的东方宇轩一点也不觉冒犯，反倒兴奋了起了，他大笑道：“今日就让我两大战三百回和！”

　　三星望月极高，被扔出去的东方宇轩和主动弹射出去的东方不败在去势已绝后都直直往地面坠落，呼啸的风刮得衣袍烈烈作响，东方不败的发带在猛烈的风中被刮落，墨黑的长发飘扬，遮掩了脸上的神色。

　　两人直直坠下去，没有半点阻止下落的意思，眼见着两人飞出去的弟子们一窝蜂奔到三星望月一侧惊恐万分地注视着极速下坠的两人，心理脆弱些的弟子已经尖叫出声了！这时又是一声惊尖。

　　“怎么了？”众人纷纷询问发出惊尖的万花弟子。

　　“他，他跳下去了！还有一个人跳下去了！”

　　还有人往下跳！顾不得多言，众人目光又向下看去。

　　“天呐！在那！”眼尖的人惊恐地指向山壁，只见一个人影竟无视了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山体环境，踩着山壁往下跳跃，明明会直接摔下去摔成肉泥，而那人却像长在山壁上一般，每一次跳跃都能脚踩山壁，就这么一跃一跃，那人化成一个小点，彻底淹没在三星望月之下的云雾中。

　　“那是，那是什么人？”有人惊魂未定地问。

　　“是，是攻击谷主那人的同伴！”有人这样回答。

　　何流在东方不败跃出去之后一愣，半点不考虑也跟着冲刺，越过崖边的阑干直接跳了出去。他是黑科技时代的未来人，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人体能力的开发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身为军中一员，在垂直角度上直上直下并没有什么难度，何况这里还是凹凸不平的山壁。

　　何流追着东方不败就下去了，由于东方不败两人是在做自由落体运动，何流要赶上东方不败就必须提升速度，何流脚下用力蹬动，奋力朝着东方不败坠落的方向前进。而东方不败确是与东方宇轩渐渐平行，两人面对面往下坠，东方宇轩眼中的兴奋毫不掩饰，他勾唇一笑。

　　“还请指教。”声音在割裂的气流中十分不显。但两人都知道，对方准备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宇轩率先出手，挂在腰间的长笔挥出，直刺神庭，东方不败见招拆招，抬手便是一挡一推，东方宇轩登时换手，刺向喉间廉泉，而东方不败手下更快，钢针已然飞出，扎向东方宇轩的膻中，钢针虽短于长笔，却针尾系线收发自如，东方宇轩回手打开钢针，这时一掌已至眼前，东方宇轩空着的手二指并拢，于东方不败一掌向接，而人一触即分，迅速拉远了距离。两人在空中短短交手，已然式出了大致深浅，对接下来的比斗热情更胜。

　　这一交手直接加剧了两人坠落的速度，离地面只的距离更近了。何流心里一紧，脚下发力，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一往无前。何流不再控制力道，掩藏实力，实在是东方不败下落的势头太猛，太疯狂，何流心都悬了起来，怎么也要先他一步在地面接应，于是在离地面近三十丈的高度，何流全力蹬向山壁，随着脚下所触及的山壁碎石四溅的暴响，裂开一道沟壑，何流整个人已经一头扎向地面，势头猛得犹如猛虎扑食。

　　东方不败与东方宇轩在空中对峙，两人的脑中都在飞速思考着如何应对对方可能的攻击，因着下坠的不稳定性，这时两人已经互相调换了位置，视线越过东方宇轩，东方不败正好能够看到山壁。何流那一蹬动静太大，东方不败余光偏生注意到了何流这无异与找死的行为，如此快的速度加上如此高的距离，东方不败简直要破口大骂何流没脑子！

　　东方不败手中细针全力飞射而出，在东方宇轩瞳孔剧烈收缩间深深扎进他背后的山壁，待东方宇轩回头一看，东方不败已经接着这一针一线的力加速俯冲，追着何流而去。东方宇轩恍然大悟，也不做那碍事的人，长笔挥出，一道内劲打在山壁上，借着这一点点借力，轻功点墨山河一出，东方宇轩下坠的势头不刻便轻松止住，仿若足下乘鹰，飘飘摇摇，随飞而下。

　　“何流！”已经有些火气的东方不败怒声喝道，可他手下不停，在与何流拉近距离后又是一针一线飞出，欲阻住何流下落的势头。然而疾速下落的何流在离地面极近的当口闻声回头，东方不败的丝线已经缠绕上了他的手臂，何流灿烂一笑，一手拉住丝线，狠狠往自己的方向一拽，这时他已经调整成背向地面的姿势。

　　东方不败没想到何流能有这么大的力道，根本无视了他整个人的重量和在轻功作用下的斥力，直接将自己拽了下去，这短短十来丈的距离哪里有时间再做调整？东方不败就这么一股脑摔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片尘土飞扬，从高处轻盈落地的东方宇轩已经是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他似乎已经预见了血肉模糊的场景……不对！怎么一点血腥味也没有？东方宇轩一步一步走向事发地，这时烟尘散去，入目的是一砸得凹下去的地面，和凹地中央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何流紧紧搂住东方不败，用心感受手下有些单薄的肩膀和纤细有劲的腰，但是他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因为，痛啊！非常痛啊！他居然忘了这具身体是在自然又平和的环境下再次生长的，即使基因里带着绝对强悍的部分，也绝对没有在未来高射线高气压高重力的环境下千锤百炼后的强度！

　　“东方别动！我，我好像断了几根肋骨。”何流哀叫着制止东方不败的动作。

　　“你，”东方不败深吸气，“你怎么不去死！”板着何流痛哭的哀嚎声，东方不败猛得爬起来冲何流咆哮。

　　“唉？不是没事啊。”东方宇轩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何流其实伤的不轻，肋骨断了三根，还差点扎进了肺里，要是东方不败起身的动作再剧烈一点的话，护着东方不败的右手上臂碎了三瓣，堪称粉碎性骨折，爆发出了巨大力道的来蹬山壁的右脚脚踝肿得像个包子，还有背部的淤青和刮擦痕迹，内脏的轻度淤血，现在他已经像一具尸体一样瘫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当然，勉强动一动还是可以的毕竟他还有半边手脚没受什么伤，但是在东方不败的虎视眈眈下何流恨不得自己得了中枢神经性瘫痪一般安分乖巧。

　　吱嘎一声响，阳光穿过大开的房门照在了何流脸上，何流条件反射就像侧头，可他还是忍住了，他已经不敢再冒一点风险去赌东方不败的耐心了。

　　“啧啧，何郎君你还真听东方兄的话啊，不用紧张，来的只有你的大夫我，动动脖子没关系的。”进来的是东方宇轩，万花谷谷主。看上去既君子又儒雅的东方谷主在深入接触后居然出奇的唯恐天下不乱，特别爱在何流和东方不败间蹦哒，凸显下存在感，说起话来还特别招人嫌，比如现在。

　　“在我面前你不用拘束，想怎样动就怎样动，我可不是你的东方，对吧？我也不会去打小报告，但是东方兄要是知道什么，那我也没办法嘛。”

　　“谢你了，哪次不是你在东方面前透的底？说话前先过个脑子，想想你干了什么吧。”何流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只掀起嘴皮子同东方宇轩斗嘴。

　　“你这话可就污蔑我了，身为谷主自然是一言九鼎的，不过身为你的大夫嘛，我们总要重视的向患者家属汇报病情嘛，你怎么能说我是给东方透底呢。”东方宇轩同何流拌嘴拌的开心。

　　“看在你这句话有一个地方讨好了我的份上，我不骂你。”何流哼哼唧唧。

　　“哎呦，我说何流你也太没出息了吧，不就一句患者家属吗？你就能把不和我斗嘴浑身不舒坦的原则给放下了？”东方宇轩手上拿着换药的小剪刀哐哐哐在固定何流骨折部位的夹板上敲。

　　“你还是个医者么，就这么折腾你个的病人呢，别敲了！”右臂都被震得抽痛了，何流简直想骂人。

　　“抱歉啊，我还真不是，你不能因为我万花谷弟子都学习医术，就把我这个谷主也看做大夫啊，我只是功夫厉害，医术知会点皮毛，不能跟咱们的医圣孙老比啊。”东方宇轩咔叽咔叽几剪刀把绷带剪了，他懒得把绷带上的死结解开，再一圈一圈的拆绷带，动作简单粗暴得很。

　　“你这个赤脚大夫居然给我看病呢！把我医死了怎么办！”何流大叫。

　　“死了就埋了呗，还能怎么办？”东方宇轩极为不负责任地说，不过手上没停，一巴掌就把黑漆漆的健骨药糊糊敷在骨折处。

　　“我还真倒霉，碰上了你这么个庸医。”何流嘶一声，简直欲哭无泪。

　　“你知足吧，堂堂谷主给你这个不知道哪来的角色治伤，搁江湖上这可是人人哭求的美事！”东方宇轩觑他一眼。

　　“要是没记错的花，你这万花谷，今年才刚建吧，江湖上名气还没红衣教大呢。”何流犀利地挖苦对方。

　　“好好好，何流你给我看着，不出五年，我万花谷定是大唐人人向往的风雅之地，江湖人无不称道的名门正派！”东方宇轩狠狠一勒何流的绷带。

　　“哎呦，行行行，我等着呢，你手轻点行吗？”这会是真把人惹出脾气来了，何流忙顺毛。

　　“何流，你放心，我一定同东方兄说，你这两天特别不安分，总闹着要下床，我想你的东方一定会特别关照你的。”东方宇轩表示他就是这么小心眼，何流你给我等着！说罢哐啷一下踹开门走了，门也不替何流关上。

　　“啧，叫你嘴贱呢，叫你逗东方宇轩那个二愣子呢。”何流后悔不已，要不是动不了，他定要给自己两巴掌醒醒脑子！

　　何流还躺在床上唉唉叫呢，东方不败已经和东方宇轩汇合了。不过东方宇轩倒没真打何流的小报告，他如实地反应了何流的伤情，还说：“何流这体质好的近乎妖异了，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的骨伤，才一个月左右，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东方兄，你真不告诉我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东方宇轩可是看着呢，三十丈的距离，那样的力道摔下去，最后还给人做了肉垫，居然只是骨折！这绝对不寻常。再加上快的惊人的恢复速度，东方宇轩不是傻子，自然能意识到这里头有猫腻。

　　“你只要做你该做的，其他的，不用多问。”东方不败还是这个态度。

　　“啧，也行。”东方宇轩并没有狂热的想要研究何流恶心异常的心思，不过谷中的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向来一半的人会对何流的体质感兴趣，毕竟是学医的，这时候东方宇轩就特别感慨好在当时在场的，确切知道真相的外人只有他，不然还真不好给何流做掩护，也因此，自己也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把柄，让东方不败答应自己的请求。

　　想到这里东方宇轩又说：“既然你答应了我要助我完善太素九针，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吧？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整理。”

　　东方不败凝视他：“我不太明白，你的太素九针在我看来已经趋于完美，我又能给你什么帮助？”

　　东方宇轩袖着手抬头做了一个抿嘴的表情：“这个嘛有点脑子启齿，我是把你当朋友和你说的。”东方不败表情不变，意思是，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东方宇轩也不介意，他是真想找个人倾诉一番多年的苦闷。

　　“方乾你听说过吗？”东方宇轩突然问，不过下一刻又自问自答，“这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嘛，传说中的剑圣嘛，武林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抱歉，我还真不知道。东方不败一副呵呵的表情，可惜东方宇轩没看见，他犹自说的开心。

　　“方乾，天下第一奇男子，侠客岛岛主，多年前横扫中原武林，风头无两，传闻其文武双全，气宇轩昂，举世难得。他啊，是我爹。”东方宇轩说完这话凝神看东方不败。东方不败还是那副表情，眼神都没变动一下，这样的表现让东方宇轩心里特别舒坦，不由得说的更加深入了。

　　“我爹当年是私自离岛的，为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侠客岛太小太无趣了吧，我也是这样出来的，”东方宇轩挥了挥手，“不过他太骄傲了，于是在风头正胜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宿敌，剑圣拓拔思南，然后，就败了呗。我爹他败了，然后回来了侠客岛，我娘想着，这下爹他总会安分，会守着这个小家了吧。”

　　东方宇轩叹了口气：“但是他没有，他是回来了，但是心还在中原。就像以前，我出生到懂事，见我爹的次数只手能数，然后，他回来了，但他那冷冰冰的眼神，我当时就想，他还不如不回来呢。”

　　东方不败默默的不说话，这和他要留下来替东方宇轩完善太素九针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他还是忍住没有出口，继续听这个离家少年的心酸往事。

　　“我爹他闯荡了中原，可是回来之后，他只字不提往事，并且严厉要求岛上的人不得离开侠客岛，这也就算了，东方兄你知道吗？我爹他，还逼婚呐，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干涉我的婚姻？因为他生了我？”东方宇轩突然大笑，“因为他生了我，所以我要按他的话做？那我苦苦在岛上熬二十年就为出岛是为了什么？为了他回来的一句任何人不准出岛？”

　　东方宇轩显然沉进了旧事里，脸上的愤恨是那么的鲜活，他又说：“我跑了，反正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跑了，岛上的人能说什么？丢脸的又不是我。不过来到中原后，我倒是想明白了，我只是气不过。我气不过他对我，对我娘的不屑一顾，气不过他不可一世又死不认错的倔脾气，我只是气不过罢了。”

　　“不过我既然出岛了，总要做点什么才对，所以我交友甚广，所以我四处寻访，所以，我在秦岭青岩建起了万花谷。”东方宇轩扯了根嫩草，在掌心揉了揉。

　　“但是一时之气真的支撑不了一个长远的目标，没错，万花谷是建了起来，可是也差不多把我的底子掏空了，你说我自创的万花武学近乎完美，可只有我知道，它还有弱点，但是我已经不是在岛上那个，有大把时间去钻研武学，去琢磨心法的我了，我是谷主，我要做的永远只会更多，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请你，帮我完善太素九针中，夺人性命的那一部分。”东方宇轩态度真诚，执着的眼神甚至能看进东方不败心里。

　　东方不败并没有立刻回答，他陷入了沉思，在东方宇轩身上，他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在神教，他当初夺权是因为情势所迫，因为逼不得以，这和东方宇轩的一时意气其实挺想，都是在没有完全准备下做的草率决定，但教主之位到手了，真正面临的就是教主的责任。东方不败还记得当初他咬牙也要坚持将神教撑下去的心，还记得那时明明扛起来费力却从没有放下的担子。

　　东方不败直视对方，他看到了东方宇轩眼中的坚定，其实打动一个人真的不算难，就想现在：“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东方不败听见自己说。这是他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答应了，不是因为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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