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醉梦

　　“大王，夜深了，不知在等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凤渊微微一笑，他终于来了。“大王，蓠王执意要闯进来，奴才没有拦住，还请大王责罚。”舍人王剑英一副哭腔跪在大殿上。“下去，”凤渊摆了摆手，王剑英自觉的退了出去。

　　“大王，我愿意用王府一切财物与我手中的兵力来换···”“换什么？蓠儿，这个称呼有多少年没用了？”凤渊把话题转移。“臣忘了。”凤蓠将头低下。“王弟，何必那么拘谨？这不过是一场家宴而已，坐到这里来。”凤渊指了指他身体侧面的位子。家宴？希望如此吧。蓠王使用轻功飞到王所指的位子上，身着青衣的蓠王更是俊美儒雅，或许有些风流不羁吧，凤渊暗自惊叹。

　　“蓠儿，这个称呼自从三年前就一直没有用过。”三年前？正是他遇到沫丝的那一年。想起沫丝，凤蓠心里又是一阵抽动。“大王，臣愿以王府一切财物······”凤渊用力拍了一下檀香木桌，木桌发出一声闷响，“我说这只是个家宴，你没有听见吗？凤渊怒气冲冲。

　　“刚才我有些失态，王弟不会介意吧！”“大王发怒为何要问臣的感受？无论大王是否失态，臣都无资格评论，又何谈介意与否。”字字是针，字字是刀，“听说蓠王话里带刺，是诡辩奇才，看来传言是真的。”“若论诡辩奇才，暮天国二王子言惊四座，比我还要略胜一筹。”蓠王谈起暮天国二王子，竟然放下傲慢的态度，毕恭毕敬起来。“就是那个天下至丑的暮天国二王子暮汐吗？”凤渊疑惑，看来这天下大势他还是不够了解。“是他，大哥可曾听说过一局定干戈？”“一局定干戈是军事上的一大奇闻，我自然听说过。当年的蓠儿真是胆谋过人啊！不过蓠儿说这个干什么？”凤渊听到他称自己为大哥，很是高兴。

　　“大哥，这件事并非天下人所想的那般。”凤渊缓缓而谈，“四年前，我十六岁。我不顾门客反对，暗中部署军队，执意要拿下暮天国边城栖寒，攻它个措手不及。我把将士安排在栖寒城附近的芜村，芜村面积广大，却人口稀少，且分布疏远，我暗中把芜村十几口人家统统杀掉，然后让将士穿上平民衣服居于芜村。在我计划将要攻进栖寒城的前一日，二王子居然准确无误的找到我的藏身地点，邀我一聚。我应邀与几个心腹来到所说的地点，却没想到那竟是一处墓地。然后我被人打昏，我醒来时身处一个华美的房间中，二王子果然如传言中戴着斗笠，他正倚在门前。”

　　“后来呢？”凤渊追问，“他对我说，‘我的部下出手不知轻重，还请蓠王莫怪。’奇怪的是，他身体纤弱，言语却粗犷豪迈。”“有没有可能是刻意压低声带？”凤渊饮下一杯酒。“不可能，”凤渊也饮下一杯酒，“他打开房门，房外道路纵横，大约点了上百只蜡烛。他领我参观，每一条道路的尽头都是一处训练士兵的场所。我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地宫，房间里之所以这么明亮也是因为点着十几支蜡烛，而地宫的面积比芜村大三倍不止。在他领我参观的过程中，没有攀谈过一句话。参观完毕后，他提出要与我对弈一局，若是我赢了，他直接把栖寒城送给我，若是我输了，就停止战争。”

　　“蓠儿是对弈高手，这局棋不用思考也知道是蓠儿赢了。”凤渊咂了一口酒。“大哥对我真有信心啊！这局棋，二王子赢了。”凤蓠一笑置之。“什么？我只知道他用毒厉害，难道他对弈也如此厉害？”凤渊不可置信的看着凤蓠。“确实，这局棋我们足足下了三个时辰，他胜我一子。也许他的棋艺不止如此，他似是在隐瞒自己的实力。”凤蓠又饮下一杯酒。“那······”“我知道大哥想问什么。怪就怪在他赢了棋局，还把芜村归入凤阳国版图。之后便传言暮天国企图偷袭凤阳，蓠王知道这一阴谋后不顾自身安危与二王子暮汐进行谈判，最终蓠王以一局平定干戈，前无古人。但是芜村归入凤阳国版图一事他却没有向天下人公开。”凤蓠一副思谋的神情。“怪不得，我今日才知道原来芜村已属于我凤阳国，这都是蓠儿的功劳啊！那处地宫的入口蓠儿可曾记得？”凤渊兴趣盎然地望着凤蓠。“那处地宫不必找了，二王子对我说过，地宫之大可抵半个暮天国。没有人知道它的入口在哪儿，除了二王子暮汐。即使有幸进了地宫，若无人领路，也会困死在里面。所以地宫还是不要贸然闯入的好，就连我也是被二王子用药迷晕后，偷偷送回了客栈。”凤蓠自嘲的笑了笑。

　　“蓠儿可是知道暮汐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凤渊问道。“也许他是想向我宣示自己的兵力吧，顺便送凤阳国一个人情，但又觉得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这件事我也想过一些时日，一直没有结果，二王子神秘莫测啊！”凤蓠感叹。“会不会是他看蓠儿长得漂亮，不忍下手伤害，心生爱意，而且把芜村当做聘礼送给了蓠儿？”言罢凤渊哈哈大笑。“大哥不要拿我开玩笑。”“看来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啊！”凤渊笑得更加起劲。“大哥，你······”凤蓠气恼，落花无情，是指她是女人吗？

　　“暮汐真是可怕。若我凤阳国内有一位像他那样的谋士，称霸天下，大业可成。”“是啊，得十万兵将，不如得暮汐一人。”凤蓠感慨万端。“此话怎讲？”凤渊不解。“我回到芜村后才发现，我所安排的十万兵将全部昏迷，我带去的那几个心腹也昏倒在芜村。奇怪的是，我绕着芜村转了一圈，所有人都醒了。”凤蓠谈及此仍心有余悸。“一定是迷药，时间到了就会醒的。”凤渊自信的谈到。“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迷药，直到我察觉出衣服上的异味时，才推断这是毒药。先前在我游历他乡时，曾发现有一种美丽的毒花，叫做记梦。果实未成熟时划破表皮，流出的汁液可用来做饮品，凡是饮过一次的人都会上瘾，精神不振，若是七日之内不再饮用记梦，就会痛苦的死去。记梦又叫做快乐花，所以但凡引用过的人，就必须一生与记梦相伴，它能够让人产生幻景，永远活在梦幻之中。记梦的花粉泡在水中，喝下后会做一场美梦，一场再也醒不过来的美梦。而我衣服上的香味应该就是记梦的解药。”

　　“九国之中，云归国最为富强，但军事实力却很弱，这跟记梦花有什么关系吗？”凤渊直视着凤蓠。“大王猜的很准。因为记梦花对身体危害极大，所以九国之中禁止以记梦为贸易。云归王暗中与他国贵族子弟进行记梦贸易，并且不对外流传。记梦花，成活率很低，是两年一开花结果的花卉，而且只是在一小块面积上生长，尽管一株记梦的收成很多，但也特别昂贵。其他国中有过因为记梦而倾家荡产的贵族子弟，不要说大王不知道这种花，就是其他国家的大王也不一定知道。记梦花只生长在云归国，很多他国的贵族子弟想要移栽，却没有成功。云归国利用记梦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国富民强，可笑的是云归王奢侈玩乐，不知道充实军队，增强军事实力。我斗胆预测，云归国不出三年，必会灭亡。”

　　“记梦当真有解药？”凤渊目光躲闪，似是在极力隐藏什么，当然，这瞬间的变化始终没能逃过凤蓠的眼睛。“或许有吧，二王子是用毒高手，制取解药应该不成问题。”凤蓠伸了伸腰，准备离去。“多谢蓠王厚爱，暮汐感怀在心，希望蓠王不要忘了当初与我的约定。”声音还在大殿内徘徊，凤蓠使用轻功飞了出去，步步紧跟白影。

　　“这夜色撩人，蓠儿，你不要忘了四年前与我的约定啊！”白影从树枝上轻步飞下来，一同落下来的还有满天的花瓣雨，那是一个白衣蒙面人。“汐，我没忘，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你，我好想你。”凤蓠竟搂住白衣男子的腰。“蓠儿，等我们完成约定后，再做也不迟，不要那么急嘛！”暮汐拿开他的手。“汐，你不爱我了吗？”凤蓠一副委屈的样子。他脱下青衣，只余一件亵服，大片雪白的肌肤外露在空气中，妩媚万分。

　　“谁”凤蓠听到树枝碎响的声音，紧接着一只狐狸向远方跑去。暮汐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便隐于静谧的夜。凤蓠穿上衣服，飞快地向府邸赶去，只是口中还在念叨着，“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夜色如水，佳人如歌。树后的黑影露出诡异的一笑，“凤蓠，你害我半世伶仃，我便还你一生孤苦。”微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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