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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阮盈
其间丫鬟绿儿出来过一次,带着几名弟子端了些器具又进去了。直到天黑,房门才被打开,百里汐一脸疲惫的走出来,淡淡说道:“那位姑娘暂时脱离了危险,只是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毒,我拿银针试了她的血,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变幻了五种颜色。这毒,似乎已经很多年了吧?”
云修沉着脸,点点头。
“这种毒我从未见过,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治疗的法子。加上之前受了重伤,加快了毒素在体内游离扩散……”
一直沉默的云修蓦地开口:“拜托你,救救她。”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
百里汐一怔,心中莫名苦涩起来,她有些羡慕房中躺着,不知何时会断命的姑娘。深吸一口气,她维持着以往的高雅,“我会尽力的。”
洛骁的脸色依然很难看,苍白脆弱,只是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云修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端详她病弱的脸庞。
房外。
百里汐提起精神,露出与往常一样的轻松笑颜,“今夜月色很美,我想邀请你同我一起在谷中观赏。”看了一旁的管琴一眼,她又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可好?”
萧岚迟疑了片刻,应允了。
百里汐笑着对绿儿道:“你吩咐下去,整理一间房,带管姑娘去吧。”说罢,拉着萧岚走远了。
管琴抱紧怀中的琴,看着穿着白衣的一男一女,更像是一对璧人,那么的相配。她反而像是一个丑小鸭,站在他的旁边,多么的格格不入。她的心里不知怎么了,满满的失落感。
一路上,百里汐的心情都显得特别好,萧岚陪同着她在谷里绕来绕去。
她走至一处六角亭,优雅的坐下:“好久没有像今晚这般开心了。”
萧岚也寻了一处坐下,问道:“她的毒,你有几分把握可以治好?”
百里汐充满笑意的脸僵了僵:“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挂念着别人,你很关心她?”
“是。”
“那你是不是喜欢她?”
“这无关乎爱情。”
百里汐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我说过我会尽力的,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
萧岚缓声道:“多谢了,至于诊金,我会派人送来的。”
“我不收你的诊金。你来请我帮的忙,我都不会收一分钱。”我就是要你欠着我一份人情,永远不能将我忘记。
萧岚抬起头,望着天穹上洁白无瑕的月亮。良久,才道:“汐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百里汐颤了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汐儿?是有多少年没有听见他这样叫自己了?她笑了笑,想着果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当年你来回生谷的时候,我才十六岁。那时候我就告诉你的,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我……那时候已经给你答复了。”
“我知道,可我愿意等你,等你办完所有的事,再来接我。纵然你永远不来,我也会等你等到死去。”
萧岚按着额头,叹气道:“你还是不懂……罢了,夜深了,你也累了许久,去睡吧。”
萧岚一个人步行在朵朵兰花丛中,丝丝香气缠绕。忽闻一阵悠扬的琴音,绵长似水,他不自觉朝着琴音的方向走去。一处较为僻静的院子里,琴音从一间亮着烛光的房里传出。
萧岚踱步到房门前站住,只闻琴声中透着淡淡的失落和惆怅。他抬手敲了敲门,琴音蓦地停下。
“这几日长途跋涉,好好休息吧。”他说。
“是,公子。”
“别想太多……”
脚步声渐行渐远,管琴嚯地站起身,飞快的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唯有几朵兰花花瓣随风而起,仿若刚刚简短的谈话不存在一般,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垂下眼睑,轻轻将门关上。
藏书阁里,亮着的烛光一闪一闪,百里汐手执一本书卷,满脸写满了疲惫。
绿儿拿着一件斗篷披在她肩上,“谷主,天很晚了,先去睡吧。这些书以后再看还来得及,你这样会把自己的身体熬坏的。”
百里汐喝了一口茶,仍旧目不转睛地翻看医书:“绿儿,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
绿儿急得都要哭出来,“不是绿儿累了,绿儿是怕谷主累了。”
“不行,我若是不抓紧时间,今天的那个小姑娘也许救不活了。她的毒,竟然如此奇特,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谷主,办不到的事情我们就算了,你又不是仙女,那位姑娘救不活是她的命,你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
百里汐顿了顿,道:“如果那姑娘死了,他会恨我的。我一定要救她,这样他就会打心里开心,也许会因此喜欢上我的。绿儿,你说对不对?”
“谷主,你为他做了太多了,这不值得,你心中执念太深。”
“闭嘴。”百里汐冷冷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翻阅手中的书卷,“我需要的是安静,你出去。”
绿儿鼻子一酸,低低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门。
翌日,天刚亮,百里汐一脸疲惫打了个哈欠。一夜过去了,她仍是一无所获。她沮丧的垂着头,记忆恍惚,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每当她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师父总是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解释:“这种病源于……”
可是七年前,师父带着小师妹离开了,将幽兰谷这一重任丢给她。她从没有怨言,兢兢业业的做好这个谷主,期盼有一天,师父回来的时候,会摸摸她的头,赞许的说:“你做的很好。”
百里汐苦笑一声,她太依赖师父了。
傍晚,百里汐去看过洛骁一次。她依然沉沉睡着,身体里的毒没有夺去她的性命,只是体温有些低,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和谷中的其他长老讨论过,大家也没有什么想法。
守在一旁沉默的云修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没有能力救活她?如果是的话,请说出来,不要在浪费时间了,她的生命,等不得。”
她只能沉默,云修的话固然难听,却是说对了。她确实没有把握救她,拖着时间只为了拖住萧岚。可这样的话,她太自私了,根本不配成为一个医者。
百里汐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最后在提笔写了些什么,就匆匆地出门了。
琴音蓦然停下,管琴看了百里汐一眼,抱起琴打算离开。
“你不用走。”百里汐拦住她,“我只是有些事情要说,说完就走了。你一起听也无妨。”
百里汐尽量露出一个轻松地笑脸:“说实话,洛姑娘的病我治不好。不过,如果是我师父的话,也许她还有办法。”
萧岚敛了敛神情,“上一任谷主阮盈?她不是失踪了七年,难道你还有和她保持着联系?”
百里汐摇摇头:“不,师父走后,就再无音讯。只是走之前,她告诉我她要去的地方,说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去找她。”她将手中的纸交给他,“能不能找得到,就要看运气了。只是,如果你们找到了师父,也一定不要将她的行踪透露。”
萧岚将纸收好:“多谢。”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先回去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可以的话,找到师父之后,替我告诉她,我很想她,想见见她。”
萧岚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是淡淡的暖意:“我会传达的,你放心。”
“还有,你们走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
“好。”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自谷口驶出,一路绝尘而去,消失在拐口。
四人按着百里汐所给地址,一路西行。临行前,百里汐曾给了一个玉瓶,洛骁就靠这些药丸吊着一口气,只是依然沉沉的睡着。半个月后,终于到了项山山脚。
曲坊的人早就探得阮盈之所,四人便直接驱车到达。那是一个极为朴素的小村子,村里的人不知道有阮盈这么一个人,但村里确有一位大夫姓阮,只怕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药铺开在村子西边,简陋的小屋子旁种满了花花草草,萧岚跨进铺子。一股草药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听到药铺里有声音,竹帘一掀,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从里屋走出。看了看眼前的来人,又看了眼生死未卜的洛骁。脸上现出戒备的神色。
萧岚上前一步,摘掉脸上的面具,恭谦有礼道:“阮姨,你可还记得我?”
阮盈细看之下,果真觉得眼熟,蓦地踉跄一步:“原来是你,他没有来吧?”说着探头往外看,确定只有这四人后,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萧岚顿了顿,知道她说的是谁。阮盈在躲一个人,正是景岩的兄弟虚无道长。他不是真的出家道士,只是喜欢做道长的打扮,因此得了这么个绰号。
虚无道长本名韩峰,曾在十几年前于回生谷救治,不久传出消息,他和当时的谷主阮盈结为夫妻,很快诞下一名女婴。后来因为景岩被冤枉一事,韩峰此人重情义,执意要帮助自己的好友,不惜冷落了妻女。阮盈气急了,便撇下整个回生谷,躲了起来,任道长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萧岚微微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将面具戴上:“阮姨,你莫要担心,师伯没有来。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阮盈漠然摇摇头,“我已经退出江湖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阮神医。”
仿佛猜到她会拒绝,萧岚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阮盈。后者迟疑一下接过,看了片刻,无奈的嘀咕:“傻丫头。”复又抬头,“把她抬进里屋来吧。”
阮盈为洛骁诊脉的时候,眉头渐渐皱起来,又仔细查看她的瞳孔、舌尖。最后掏出一把匕首,在洛骁的手心划了一刀,将血水滴在碗里,渗上些许冷水。奇异的现象出现了,血水和凉水融在一起,水面浮现出几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
阮盈满脸凝重:“这位姑娘中的不是毒,而是蛊。那是苗疆秘术,中原人大多不知,因此不知如何治疗。”
向来神色自若的云修,不知为何变得紧张,他问道:“那神医可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活?在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阮盈缓声道:“我也不知怎么办,我曾遇到过一个苗疆女子,我也是从她口中了解到的。她曾跟我说过,世上有一样东西,可以解百蛊,想来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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