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永恒

　　“Bukater小姐和以前相差很大，像您所想的那样，主人。”Caledon忠心耿耿的贴身侍从Spicer Lovejoy轻轻地掩上房门，将红茶、方糖碟和小奶罐依次从银质托盘中取出，摆放在小茶桌上。
　　“哦？”Caledon并不急着问，而是先夹起一小块方糖放入茶杯，搅了搅，才抬起头看着一脸兴奋的Spicer。
　　“此话怎讲？”
　　“我跟了她半个上午，她在餐厅吃早饭的时候和Ismay先生讨论问题，最后把Ismay先生问得哑口无言，离席而去。她还和Bukater夫人争论了些什么，老夫人也没有争过她······”Caledon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停下，Spicer连忙住口，30度弓腰听着主人的问话。
　　“她和Ismay先生说了些什么？”比起Rose在公众场合将一位绅士气走这种不礼貌的举动，Caledon似乎更关心他们谈论的内容。
　　“我很抱歉，我的主人。”Spicer把腰弯得更低。“为了防止Bukater小姐发现我在跟踪她，我只能在餐厅门外偷偷观察，离得太远并没有听清楚说了些什么。只能听到···嗯···”Spicer皱着眉，努力回想。“大概是关于救生艇吧。后来在Bukater小姐和Bukater夫人争论的时候我听见一些‘沉船’、‘救生艇’、‘穷人’、‘生命’之类的词汇。”
　　事实上Bukater小姐的意思似乎是救生艇不够，一旦沉船富人必定要优先于穷人登上救生艇，绝大多数穷人只能听天由命。Spicer站在主人身侧，标准的西装三件套让他的身躯仍然像年轻时那样挺拔匀称。年过五十的他深知自己作为侍从是不应该对一位贵族的想法进行揣测，所以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这样啊。”Caledon点点头。“继续说。”
　　“早饭之后Bukater小姐去了二层甲板，从八点半开始，一直待在那里。”
　　“她没有和什么人见面吗？”Caledon把茶杯放回桌上，精致的骨瓷相碰有着清脆的颤音。
　　“九点四十分的时候，昨天那位···Dawson先生”Spicer偷偷瞄了一眼主人，见他面色如常，便确定了这一称谓。“Dawson先生坐到了Bukater小姐旁边，他们两个交谈了一会儿，Bukater小姐就离开甲板回到房间里了。”
　　“那你说说，她和往常有哪里不一样。”Caledon挑眉看着Spicer，又补充道：“说你自己的想法。”
　　“Bukater小姐的性格···主人您也知道。但是她以前从未在与任何人的争吵中获胜；但是今天她接连让Ismay先生和Bukater夫人无话反驳，这是其一。”Spicer看着目光灼灼的主人，似乎感到额角有冷沁出。“第二，Bukater小姐虽然对贵族生活不满意，但她从来没有关心过穷人的生死。今天她却为了穷人能不能上救生艇、能不能在海难中逃生而不惜与Ismay先生以及自己的母亲起争执，似乎有点反常。”
　　“嗯，继续。”
　　“我们头等舱有专属的A甲板，没有二等舱、三等舱的平民来打扰，环境优良。但是向来注重享受的Bukater小姐竟然跑到二层的B甲板上去晒太阳，二层甲板虽然没有三层那么脏，但是那里鱼龙混杂，并不是一个接受过优良教育的大家闺秀应该喜欢的环境。”
　　“这么说来···你是觉得现在的这个Bukater小姐是个假的？”Caledon死死地盯着Spicer，直截了当地问道。
　　Spicer闻言浑身一颤，更多的冷汗顺着脊背涔涔而下。
　　“不，不，主人，我不是这个意思。”Spicer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把自己的语速控制在合乎礼节的范围内。
　　“哦，好吧。你下去吧。”Caledon没有再继续逼问可怜的Spicer，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或许是从昨晚开始吧，也可能是更早，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Caledon微低着头，左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她的母亲倒是很镇定，也许是因为她对Rose的动向了如指掌，更可能是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Rose的改变。Caledon脑海里浮现出Bukater夫人瘦长嶙峋的面容和严肃刻薄的眼神，不禁冷冷一笑。
　　她根本就是个赌徒——用她的孩子们的婚姻做筹码，来换取家族财政危机的解决。她根本不关心她的孩子们都想些什么、都想要些什么，她根本就不了解她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她只希望孩子们有着优雅的贵族风范、有着得体的穿衣品味和言语技巧、能够攀上比他们家族更富贵的人，孩子的幸福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个女人的改变，是一朝一夕不可能完成的翻天覆地。从外表到内心，完完全全地不一样了。与其说是她的性格发生了改变，倒不如说是换了一个人。Caledon表情虽仍是平静无波，但心里却对Spicer的分析颇为认同。就算Bukater夫人又想了什么花招让她的女儿来勾引我，Rose的行为会变，但她的行为方式、生活习惯不会改变。
　　况且···那样明媚妖娆的笑容，那样自然而然、如同与生俱来的魅惑，并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做到的飞跃。Caledon回想从前的Rose，那个乖戾任性、肆意妄为的女人让他不禁皱了眉头。明明就是一样的眉眼，但却完全不是一个人。现在的这个Rose似乎比以前的那个更聪明、更强大，当然对我来说也更具有吸引力。
　　她还真的有可能是个水货呢。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结合本来就是我们背后的两个家族、两个财团、两股势力之间的靠拢、合作，我们两个人只是两件工具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独特性。只要我和Bukater家族都认定那个女人就是他们的大小姐Rose Dewitt Bukater，就没有任何问题。Caledon半低着头，舷窗外阳光正晴，棱角分明的侧脸剪影落在房间另一边的墙面上，精美如同一副铜版画。
　　况且和那个真的Rose相比，我还是更喜欢这个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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