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瑶光

　　两日之后，沈氏商队启程返回凉州，绿珠自然也是整理行装跟上。
　　“请柯伯放心，陆公子即是柯伯的客人，莫言自当尽心。”说话的正是沈记的当家，沈莫言。
　　今日一早，柯伯便送绿珠出城，只是，这一送，便送到了城外十里处的落雁亭，绿珠很是不舍，但也只能劝他们回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阿伯，有缘的话，日后一定会再见的。”绿珠又穿回了当日沙漠中所穿的厚厚斗篷，宽大的袖子显得她本就偏矮的身形更加瘦弱，只是那双大眼睛依然神采奕奕，亮的如同一汪清泉。
　　柯掌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公子，这一路上，如果有不懂的大可以问莫言，若是遇到了麻烦找他即可，到凉州之后，他安排好沈记的事情，自会送公子到吴都，若是公子信我，那尽可以信任他。”
　　绿珠虽不明白为何柯伯这么说，却也只是点头应下。
　　“公子一路保重。”一旁的阿五和阿良也很是不舍，连连说着保重。
　　这边一出依依不舍的道别情景，那边沈吉却是无聊的想打呵欠，心底只觉得厌烦，暗叹：这人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的，跟两个下人还说那么多干什么。真是有够麻烦的。”
　　一一道别之后，沈氏商队开始踏上返程之路，商队一行人向中原边境岐门关而去。

　　“老爷，为了陆公子的事向沈掌柜让一分的利，这未免太过……”身后的阿五一脸犹豫，一时想不做出合适的形容词，吃亏两个字憋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呵呵，我可不这么看，”
　　“可是，陆公子付给我们的不就只有那一袋金子吗？”
　　可掌柜像望着商队离开的方向，像是在回忆什么，一向精明锐利的目光此刻却泛着一丝温柔。
　　“真像啊……”
　　“什么”阿五不解的望着自家主子，很是疑惑。

　　放眼望去，漫无边际的黄沙，连绵到看不见的远方，清晨的风还不是至于灼人，依稀有一丝清凉，商队的黑点渐渐缩小直至消失。
　　“要照顾好自己啊。”老人在心底低声说着。
　　风吹过，黄沙飞散起来。
　　“陆公子前几日可去看过城中的篝火会？那可是古月城中的盛事。”沈莫言漫步经心的问道。
　　绿珠心底一惊，不知如何回答。如果说谎，那就意味着这一路都只会在猜忌中走下去，如果实话实说，他会怎么想自己，他会相信自己因为吴都两个字一时好奇而跟踪过他吗？纷杂的顾虑在她心里一闪而过。
　　老实说，绿珠不想说谎，但解释又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话说回来，我看公子倒是有几分面善呢。”驼背上的男子笑道。
　　绿珠分不出这句话到底是话的主人无心之问，还是有意试探，心底很是纠结。
　　沈莫言见绿珠低头不语，只得跳开话题：“柯伯说，公子手中有如意香，不知公子可愿出售。”
　　一旁的少年顿时有了主意，抬起头调皮的问道：“那我若是说不愿意，沈掌柜会不会心中不平啊。”
　　沈莫言轻笑，“公子以为呢？”
　　“那我可不好说，说不定哪天沈大掌柜一时心底气愤不平按耐不住，把我扔到这大沙漠里，那我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公子不会这样想。”沈莫言淡然答道。
　　“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人。”绿珠话中有话。
　　“公子确定是第一次见？”沈莫言索性也说白了。
　　“当时我只是碰巧在那里罢了。”
　　“那公子碰的还真是巧呢。”
　　“我当时在发愁怎么去吴都，恰巧你说到吴都了，所以才会不自觉的跟过去。”
　　“公子这么说，看来是认定我会信你了。”
　　“你可以不信啊。”绿珠耸耸肩。
　　“我信。”沈莫言定定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有些东西，演技是装不出来的，他的眼睛太过清澈，在商界走了这些年，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沈莫言自信可以看个八九不离十。这样的眼睛，如果不是至真，那么，他的心底一震，如果不是至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至假。
　　而他选择相信前者。
　　“唉，你这么容易相信人，不怕吃亏啊。这样不行，以后还是防着点好。”绿珠摇摇头劝告。
　　“那公子希望我防着你？”沈莫言好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少年。
　　“不希望，一点也不希望。”绿珠真诚的回答。
　　两人互相望着，会心一笑。
　　这个疙瘩算是解开了，绿珠心底感慨道。
　　后面跟着的沈吉，坐在骆驼上，满脸郁闷的表情，自家少爷从刚才开始就跟那个小矮子讲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搞什么嘛！！！明明说好了要防着他的，怎么又有说有笑了，呜呜，少爷，你是不是在耍沈吉玩啊。
　　“等到了吴都，小弟有份礼物要送给沈兄，权当是谢礼吧。”绿珠美滋滋的笑着说，弯弯的眉眼衬得整张白玉般的脸庞都生动起来，越发的俊秀。沈莫言看到，不觉微愣。
　　“不必……”
　　话未说完，就被绿珠截断了。“沈兄是觉得我的礼薄？”装作生硬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满。
　　“自然不是……”沈莫言赶忙解释。
　　“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
　　“至于如意，我只对酒感兴趣，到了吴都，这笔生意什么都好说。”话一说完，眉开眼笑，完全沉浸到“效仿阿伯做了一件“豪爽”事”的自我满足感里去了。
　　一句话没插进去，又平白无故的了份礼物商场上从未处于被动地位的沈大掌柜心里一阵疙瘩，千分纳闷，万分纠结……此是后话……
　　这贼弯弯的眉眼怎么看也不是清澈至纯吧？沈莫言暗自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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