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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难回孤魂游归
残阳如血。
项王望着平静的乌江,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里间杂的对他头颅的悬赏声。那一刻,船夫未再出口的劝说、缓缓缩小包围圈的士兵、骓马未闭上而犹含情的眼,似乎都在眼前模糊了。他最后看到的,是韩信复杂的神色与不断靠近的身影。
亲手握着的刀锋吻上脖颈时,他突然想起那只见过一次的,韩信初来他帐下时青涩却坚定地想闯出条路的样子。那时韩信在他眼里不过一稚子,见韩信走了也未曾可惜。后来再有印象,都在战场拼杀的成败之间。
人之将死,他不得不坦诚承认,他看人,向来是不如刘邦的。打仗之谋,也未必及得上后来的韩信。
剑折沙尽血洗风,七载成败转头空。
他似是死了,又并未死。项王的余魂游走在四方,看昔日自己帐下威名赫赫的季布为躲避通缉令而剃光头、做家奴,狼狈不堪;看狡兔死,猎狗烹,彭越英布败于阵前,韩信竟折于吕后;看那些他以为自己早懂却原来全不曾懂的帝王心术,看那汉朝治下的煌煌河山。
刘氏做的,比他想象中狠很多,也好很多。
他甚至看到太史公在灯下破格为自己这个失败者做本纪,那一字一句里的春秋往事,与记忆中不完全相同,却足以惊心动魄,恍如隔世却近在眼前。
那个让他一直心存不甘的问题,答案已呼之欲出了。
解答早在那里,是他,固守着称不上骄傲的骄傲,懦夫般的不愿面对罢了。
失败不因天,不因人,只因他自己。
是他的多疑寡断,暴戾少谋,辜负了江东父老们,辜负了竭力为他拼杀的战士们,辜负了亚父。
痛悔之意涌上心头的一刹那,他模模糊糊的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他竟看到“......叔父?”
那张熟悉的脸因数十载未见而有些陌生,眼里的担忧却难以作伪。
“怎么,病了一场,就不认识叔父了?前几日见了仪仗还极为傲气呢,一病就蔫得像个兔子,没得让叔父担心。”
项籍恍惚间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项梁见他神色茫然,以为他病情反复,便不愿打扰他休息,留下他呆在房子里,面对难以置信的事实。
“你想认真学兵法?”
“是的叔父,孩儿之前总觉得觉得兵法粗略知其大意即可,以勇为尊,如今虽并未觉得兵法多好,却也明白战场厮杀唯勇终难长久,必须有谋略辅助。”
项梁看着自己的侄儿,这孩子少时就勇武非凡,虽不听话,他仍寄予重望,前时在秦皇仪仗前语“彼可取而代之”,旁人眼里大逆不道,他却觉得欣喜:这等志向,方是他项梁的侄儿。虽如此,仍觉得他勇有余而谋不足,如今他能生出这样的想法,也算是有进益了。
后几日,项籍便在叔父的指引下仔细参研兵法,开始时他难掩不屑,后来将自己打过的大小战役与死后见到的帝王权策,虽仍固执的觉得这劳什子华而不实,不如实战演练,却也悟出了许多兵法之外的东西。钻研兵法之外,项籍便帮着叔父在吴中笼络人脉,暗中训练子弟、招兵买马,以待时机。
虽本心不纯,却招募来了一帮真心的兄弟。他领着他们日日射箭骑马,更重要的是演练兵法。项籍知道没过几年陈涉起义后,这般平静的日子便要终结,前世这些兄弟随着他起家,却没能跟着他衣锦还乡,他心里更珍惜这份情谊,却也提醒自己,他们对自己虽忠心,却大多勇有余而智不足,既需耐心引导,也不可像前世那样过分倚重,不但寒了其他人的心,也拖了自己的后腿,反而误了这帮兄弟。
一日,忽有人报来了个楚地侠士,想试试项籍的搏斗功夫,项籍自举鼎成名后,虽偶有人挑战,但理所当然地未尝有败绩。于是他并没把来人放在心上,散步似的来到广场上时,不意竟看到旧将季布。
那个在他自刎身死后,无论是做家奴的痛苦时期,还是被赦罪为官时,都冒死悄悄祭奠他的人。在他死后尚存的旧将中,唯一的一个。
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季布。不是那个日后被刘邦赦罪复用时,傲骨残存,傲气尽敛的季布,而是那个豪爽侠义、好逞意气的少年季布。
他有些诧异,事情发展的轨迹似乎已与记忆中不同,但更多的是惊喜。
如今季布前来,怕是挑战是假,结交是真吧。
项籍甩掉了上衣,对季布道:“来吧。”赤日下他的脸棱角分明,英武的体躯,刚毅的脸庞与摄人的王者之气,几乎让人炫目。单看季布同样英伟而气质硬朗,可若立在项籍身畔,竟显得柔和了不少。
用腐女的话来说,就是分开时都是强攻,站一起却攻受分明。
两人都不曾轻敌,认真地缠斗在一起。季布力气虽远不如项籍,却胜在技巧与巧劲,而项籍更了解季布。数回合后,项籍并不吃力地将季布牢牢压在了身下。
以前倒没发觉,这家伙睫毛这么长,眼睛也蛮大的,项籍在心里暗笑。或许是因为姿势的弱势以及挣脱不得的不甘,季布脸上涌起羞恼的红,不明显,却瞒不过项籍。这让他的恶趣味突然升腾而起,好在项籍性向十分正常,也只是轻轻拍了几下季布红彤彤的脸,戏谑地冲他眨了下眼睛,立刻不敢再惹这魔星,一跃而起,顺便将季布扯了起来。他可记得这家伙年少时脾气来了的样子,可不是好逞意气能形容得了的。
周遭一片叫好声,项籍没等这有名的一诺千金的季布带着愤气说出什么“愿赌服输,甘愿处罚”的傻话,便朗声笑道“所谓打即是亲,走,我请你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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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籍这名字总觉得好奇怪...
原本想cp韩信的,突然萌上季布了,觉得好受好多,真犹豫><
求意见=.=
我总觉得过分倚重当初的八千子弟,其实也是项王失败的一个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