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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巧荷
囫囵酒铺里叶非远远看到吴思廖泉两人正坐在梨花树下,再想到自己嫣红的双颊,略一思索便一纵身跃到身边的树上,然后破窗而入到了临河的小楼上。
霎时间酒铺外花叶纷飞。
廖泉警觉起身:“谁!”
吴思拉着她退到酒铺里:“动了梨花雪阵还能全身而退的,除了叶非还能是谁。”
叶非到小楼的时候,薛引正坐在书桌边看书,左手一卷竹简,右手一只小狼豪笔,见有人从天而降,居然一动也不动。
叶非走到她面前。
薛引抬了抬眼皮儿:“我没瞎也没聋。”又道:“叶六公子私闯民宅,还得意得很?”
叶非在她对面坐下,顺手便去抽她手中的竹简。薛引也不跟他争,只是一边放了手中的竹简,一边提笔便向叶非刺去。
叶非侧身,带着凳子滑出足足丈余,才险险看到一滴墨落在衣服上而不是自己的脸上。这滴墨要是滴在他脸上了,叶非不敢保证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他敢出门。
薛引:“你得庆幸,这屋子够宽敞。”
叶非:“我跟你有仇?”
薛引挑眉:“这话该我问你吧?”他忽然就从窗户跳进自己屋里,不解释不说,还动手抢自己的东西?
叶非嗤了一声:“昨天的药是你送来的吧?”
薛引:“什么药?”忽又了然一笑,“我说叶六侠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这一脸的嫣红—— 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吧?”
叶非:“薛老板这装无辜的本事,跟易二有的一拼。”
“易二公子啊……”薛引笑道,“难道叶六侠不知道在下倾慕易二公子已久?当倾慕一个人的时候,学些他的样子不是很正常?”
叶非洋洋道:“我还听说,薛老板还倾慕叶六很久呢。”
薛引将笔放到一边,收了竹简:“这个叶六侠倒不用听说,在下倾慕叶六公子的时间,可比易二公子久多了,叶六侠不用不平。”
叶非忽然将一张脸凑到薛引面前:“薛姑娘倾慕叶六已久,所以将他的脸弄成这个样子?”
薛引:“叶六公子一张脸如花似玉的,在下哪里舍得。”
叶非:“……解药。”
薛引:“囫囵酒铺只卖酒不卖药。”
叶非从一旁的书架子上随手抽了一本书:“原来薛老板就是这么倾慕在下的。”说着走到床边重重的躺下,“看来我今天是不能出去见人了。”
薛引看着他只是踢了鞋连衣服都没脱就大刺刺的躺倒自己的床上,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站在窗口边,低头像是在思索什么,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样平静的薛引……叶非拿着竹简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很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很久不曾看书了,看着竹简上诘屈聱牙的句子,竟觉得吃力的很。
叶非干脆跳了起来,凑到她面前轻佻一笑,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薛引忽然抬头朝他一笑,双眸灿若星辰,远山眉宁静而远——叶非一直想不通,薛引这样的人会什么会有那样温柔的眉。他还在失神中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扔出去了。
手忙脚乱中叶非抓着一样东西,一用力便带着它一起掉了出去。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那东西居然是薛引,“嘭”的一声两人坠进了窗外碧波荡漾的七水。
两人在河中,满头满身的水,湿漉漉的一片。叶非一脸错愕的看着薛引道:“喂?”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会被人从屋里扔出来的。又道:“你居然使美人计!”
薛引看他一眼:“这美人计使得还成功?”
看薛引就要走,叶非伸手便去拉她,使了点小擒拿手的功夫。不过他没想到薛引并不跟他动手,他抓住了也就抓住了。
叶非:“薛老板平白无故把人扔到河里,总该有个解释?”
薛引把手抽回来:“我那花圃里少了的十几棵草,叶六侠打算如何解释?”
叶非诧异:“你怎么知道是十几棵?”
薛引笑,伸手在水面上一拍,腾身而起,施展轻功回了小楼。
这么好的轻功?看着薛引飞身而起的身影,叶非忽然想起江湖上形容如云公子的话“那人轻功之高身手之快,匪夷所思”,薛引这轻功也算的匪夷所思么?
叶非摇摇头,他也可以做到的。想到这里,他伸手往脸上一抹,也跟薛引一样,在水上一拍,回到了房间。
薛引没有换衣服,还是一身湿漉漉地站在房中央,好像知道他会跟着上来一样。
叶非也不顾身上还水淋淋的,看着她道:“你以前从来不在我面前露武功。”
薛引一笑:“反正,你不是早知道了?”
叶非笑了:“你轻功很好?”
薛引道:“你看如何?”
叶非道:“少有敌手。”
薛引笑道:“用来逃生倒是绰绰有余,要说少有敌手,这面前不就有一位吗?”
叶非道:“你武功也很高?”能将叶非从屋子里扔出去的人,其实并不多。
薛引道:“偶尔偷袭叶公子还是可以的。”
叶非:“你武功不错,轻功又这么好,怎么会甘心做一个默默无名的酒楼老板?”
薛引:“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是当年的状元,为什么不好好儿做济世之臣,只是浪迹江湖?”
听得这话,叶非一时无语,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
薛引拿了一条毛巾擦着手:“你明白什么了?”
叶非道:“你能不能再请我喝一回酒?”叶非还没得罪薛引的时候,跟薛引喝过几回酒,但是之后,便很少在囫囵醉见到薛引了。
薛引道:“不能。”又道,“等你兑现承诺了,倒可以考虑。”
叶非奇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那朱兰花。”几年前,叶非从她的花圃中拔了一根草药,从此寝不安席,直到答应薛引帮她从半霞坡带来朱兰花。
可是叶非从来都不觉得那是多么紧急的事情,一拖几年,居然还没有兑现。
薛引:“我的花圃中还没有种过。”
叶非:“你的花圃中没有的不还多着?坡主夫人曾说过,朱兰花是救人性命的良药,也是取人性命的毒药。”
薛引笑:“说不定,因为我看叶六公子实在不顺眼?叶六公子提醒我了,我的花圃里的花草本来就不多,如今更少了,麻烦叶六公子把少了的那些找回来吧。”
自那天叶非嫣红着脸跳窗离去后,易连兴等人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叶非。甚至江湖上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这很不寻常。叶非自混江湖以来,还没有销声匿迹这么久过。
乔大夫之事后,江湖上出现了一种很诡谲的平静。在这样的平静中,叶非不见的消息一下子成了最炙手可热的的话题。
酒楼里一群劲装打扮的人谈论的正兴起,不几句就谈到了叶非身上。有人猜测叶非是又到哪里管闲事儿了,有人说是惹事儿太多躲起来了,也有人说可能是遇上那个神出鬼没的如云了,更有人猜测他是回京去丞相的独女去了。
酒楼的楼上临窗站了一对年轻男女,那女子听着楼下的议论看着男子笑得不怀好意,男子也不理他,眯着眼睛望着窗外,一派自在。
女子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平时有的没的管了那么多闲事儿,我以为大家都恨死你了,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关心你啊。”
叶非笑道:“你很失望?”
女子拍拍手笑道:“我为什么要失望,不过觉得有趣罢了,我忽然觉得把你劫走是这个我干过的最有趣的事情。”
是了,叶非是被眼前的小姑娘劫走的。那天他见薛引后正好碰上了几个老朋友,畅聊之余,随便找个小店便住下了,不料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扛了出来。
等他醒来,结果发现自己被绑着塞在一辆空车里。这对于叶非而言,不算什么,关键的是,那是一辆空粪车。
后来那些人就带他见了这个女子,四方门的欧阳巧荷,据说是前四方门主欧阳树的孙女儿。精灵古怪刁钻刻薄,是个让江湖人听到她名字就头疼的主儿。
叶非对她安排的粪车很不满意,很愤怒,欧阳姑娘看着他一脸怒气却是很满意很开心,她笑得欢畅:“听说叶公子是个很特别的人,我可是殚精竭虑苦思冥想好几天,才终于想到了这么个接待方式,难道叶公子不喜欢?”
这是叶非头一次觉得“特别”两个字特别难听,他挤出一个笑来:“欧阳姑娘盛情,叶非自然喜欢得紧。只是,”他咬牙切齿道,“欧阳姑娘的脑子像是有问题。”
欧阳姑娘认真道:“我也常常觉得我的脑子有问题,好像总比平常人的好使一些。”
易连常经常说叶非不要脸,而今跟欧阳巧荷一对比,叶非觉得自己岂止是要脸,连屁股都捂得紧紧的。
欧阳姑娘忧伤道:“听说天妒英才,我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些事情,叶非不禁皱了眉头:“你能不能把我解了穴道,反正我打也打不赢你,跑也跑不过你。”
欧阳巧荷摇头笑道:“你可是大名鼎鼎聪明过人的叶非呀,要是我把你的穴道解了那还得了。”
叶非道:“你觉得你这样对待我,我还能答应你的要求吗?”
欧阳巧荷顿时来了精神:“如此说来,你是准备答应了?”
叶非不置可否。
欧阳巧荷笑得花枝乱颤:“看来你是喜欢就这样跟着我了。嗯,其实我觉得这样蛮不错的。不过……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到底要你做什么?”
叶非面无表情道:“好奇害死猫,更何况还是四方门欧阳姑娘的事情。”
“哎——”欧阳巧荷趴在叶非面前的桌子上手中转着茶杯,“听说叶非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看来果然不假。”她又笑眯眯道,“不过,我这么聪明,总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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