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

　　两河镇是一个很小的小镇。
　　两河镇有青石的长街，有招展的帘子，有吆喝的小贩，还有往来的过客。别的小镇有的东西，两河镇不缺，别的小镇没有的东西，两河镇也没有，两河镇是一个跟它的名字一样普通的小镇。
　　不过再普通的地方也会有它自己的特色，两河镇也一样。
　　每年的这几天，两河镇都会变得格外热闹，远方来的客人打着马三三五五一阵风般来了，住上几天，又一阵风一样的走掉。
　　东方零正好赶上了这趟热闹。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跟其他的人不一样，他的确不是专门来凑热闹的，毕竟他连为什么这个小镇这么热闹都不是特别清楚。
　　“那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客栈的伙计本来只是来帮他收拾房间的，没想到三言两语居然聊上了。
　　东方零有点莫名其妙：“难道不能来？”
　　伙计笑道：“我说公子啊，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小镇这么偏僻，平时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个外地人过来，谁没事会往这里跑啊！再说了，镇子这么小，这几天来的人这么多，连住处都难找，谁愿意没事大老远跑来活受罪！”
　　东方零似懂非懂：“他们又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伙计一边擦桌子，一边抬道：“因为两天后的涝山试剑！”
　　“涝山试剑？那是什么？”
　　伙计笑道：“要说到底是什么，我还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就是……”他的话还没有完，就听楼下有人大声喊道：“小林子！送水送点心到二楼三号房四号房！”
　　那声音别提有多亮堂了。
　　伙计扯着嗓子回了一声，麻利的收拾好屋子向东方零道：“小的要去忙没空跟公子讲，不过街头有说书的你可以去问他，他知道的很多，喏，窗户望出去东街头的榕树下就是了！”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你在干嘛？！”
　　东方零正半个身子探出窗户看所谓的东街头的大榕树，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滑差点掉出去。
　　好在电光火石间有人拉住了他。
　　东方零幽怨地看他一眼：“乐兄，你想吓死我啊！”
　　乐思危一袭半旧的青衫，神情愉悦，笑意温和。他往外瞥一眼，也没发现什么：“且不说我没想吓你，你也太不经吓了吧？”
　　东方零理直气壮道：“我本来就不经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很经吓了？！”
　　乐思危：“……外面有什么那么好看？美女？天上在下金子？猫和狗打架了？”
　　东方零耸耸肩：“乐兄你好无聊好恶俗。”
　　乐思危一笑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很不无聊不恶俗了？”
　　东方零：“……小林子说东街榕树下有个说书先生很会讲故事。”说着又探出身子往外看。
　　东方零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又拿出三只茶杯斟上茶：“小林子是谁？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太阳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吗？”
　　东方零还是在窗前探着身子迎着太阳手搭凉棚不屑道：“当然有了！”
　　乐思危嘴角抽了抽：“……可是现在是下午！”
　　“混蛋——”东方零忽然一声尖叫，乐思危再看去的时候窗口已经没人了。
　　“这样欺负人家一个小孩子，你好意思吗？”乐思危一只手握着茶杯坐在椅子上动都没有动。
　　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年青男子，他斜倚着窗框坐在那里，手中还带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折来的含苞待放的桃花：“啧，小孩子？说得你比人家大多少似的。”
　　乐思危：“你怎么会在这里？要不要过来喝杯茶？涝山的青茶，还能入你的口。”
　　叶非：“大家都来得，我就来不得？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这种温吞吞的东西。”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拎起一只茶杯仰头喝干。
　　这哪是喝茶的样子！乐思危：“虽说有花堪折直须折，可是你这花折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叶非拉出一把椅子坐下：“你那是说的你家门口的，这荒山小路上的到时候就不是空折枝而是找不到了。”
　　他才坐下，就有人破窗而入，嘭的一声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叶非目瞪口呆：“好轻功！”
　　东方零恨恨地看着他：“坏蛋！大坏蛋！”
　　叶非哈哈大笑：“醒了没？现在是上午下午？哪边是东哪边是西？”
　　东方零哼了一声：“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叶非靠着椅子笑道：“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东方零：“……乐兄，你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朋友！”
　　乐思危还没有说话，叶非忽然伸手往桌子上一按，整个人就翻了过去，然后躺倒了床上：“谁说我们是朋友了？”又眼珠一转，笑道：“再说了，我本来就无耻！谁告诉你我不无耻了！”居然把东方零的口气学了个七八分像。
　　东方零：“……”
　　乐思危：“是的，他本来就无耻得很。”
　　叶非：“……”
　　东方零：“好吧，你既然不是乐兄的朋友，那我们就打一架吧。”
　　叶非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为什么？！”
　　东方零面无表情：“你让我不爽了，我想打架了。”
　　叶非：“不爽了就打架？你几岁呀？不爽了吼几声不行？骂几句不行？要是大家不爽了都打架，那这世界得多乱……”
　　眼看着叶非停不下来了，乐思危道：“东方兄，你不是要去找东街头的说书人？怎么又上来了？”
　　东方零恍然大悟：“忘了！”恨恨向叶非道：“都是你！”
　　叶非一脸无辜：“我又没拉着你。”又笑道：“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还要舍近求远？”
　　东方零欣喜道：“你也是个说书的？”
　　叶非：“我就那么像个说书的？”
　　东方零：“你话这么多！。”
　　乐思危向东方零道：“不过话说回来，他知道的不会比任何一个说书人少。”
　　东方零明显不太信。就算信一点也是因为这话是乐思危说的。

　　最后东方零和叶非一起从他们跳进来的窗子又跳了下去，去找说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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