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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是焉非焉(4)
走到了宫门口,我慢慢悠悠地托着步子,就是不想要走进房里去。要是我想要进去,那才奇怪了呢。我正郁闷着踢了宫门口的石子一角,嘟囔着嘴,想着怎样才能搪塞过去让自己的责罚降到最低。
皇兄脚步刚踏进宫里,他顿了顿,转过了身子,他臭着一张脸,声音冰凉凉的,“怎么,不想进来?还是想一直呆在门口?若水?”
他一挑眉,眼中带着薄薄的深沉,我打了个寒颤,我曾经看过皇兄处罚宫女的样子,那宫女硬是被皇兄罚在宫门口顶着太阳跪了一整天,皇兄丝毫不为所动,眼睛就是像这样有着薄薄的深沉。我不知道皇兄会不会拿那一招来对付我。
我很没骨气,赶紧跟着他小跑进了宫里。
宫里的灯点得亮堂堂的,皇兄的脸就看得更清楚了。可是现在我可一点也不敢看他的脸,皇兄一向对我很好,但生起气来却很可怕。
我低着头,目光斜斜一瞥,看见了一旁的小蝶瑟瑟发抖。
估计……小蝶已经被骂了吧,我沮丧地想只希望皇兄不要处罚小蝶和果子才好啊!我倒没什么,最多,最多不过……多被关几天祠堂。可是小蝶和果子就不一样了……
我垂着头等着,等着皇兄说话。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没有说话。我有些急了,他越是不说话,我越是着急,悄悄抬眼看他,这颇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忍受不住这奇怪的气氛,
上前一步,对着皇兄说:“皇兄,您……有话要对若水说?”
“嗯?”他的手理了理身上的单衣,然后滑到腰间,再垂下,他的视线落到了我的脸上,“知道错了吗?”
终于听见他说话了,我赶紧点点头,着急着说:“若水知道错了。若水不该私自出宫去玩,那个,那个……皇兄,你别处罚果子,小蝶,是若水让他们这样做的。他们都得听若水的,所以不听不行。皇兄,你要罚就发若水一个人就好了。”
我赶紧和他们撇开关系,
他深沉的眼眸变得有了笑意,他看着我,问:“若水想要替他们顶罪?”
我点点头,又觉得不对,赶紧摇头,“不是不是,这事本来就是若水做错了,和他们没有关系的。若水没有替他们顶罪。”
皇兄好像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若水……”他静静地看着我,“这样会害死你的。”
我不明白,愣愣地看着他。我是真的不明白,皇兄看我的眼神和平常不一样,有些怪怪的,我四下望去,好像果子和小蝶的样子也有些怪怪的。
皇兄向我伸出了手,“若水,过来。”
咦咦??过来做什么?难道,难道皇兄要打我?我上次看见他打过采佩姐姐,那是我的皇嫂,从前的皇后,他打孟姐姐的时候,可一点也没有手软,孟姐姐的脸上红了一片。我虽然没有被打过,可我觉得,那一定很痛。
我脚下有些软,迟疑地看着那手,可我觉得做人不能这么没骨气,皇祖母说,做人没骨气就会被人看不起,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僵硬地向前走了两步。
我豁出去似的闭上了眼睛,等着皇兄的那手落下。
四周很静,远远的能听见风吹过树林低低的呻吟,窗子被风吹开,发出突兀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更不敢睁开眼睛,身体绷得紧紧的。
我忽然被一大股力给扯了过去,落入了一个怀抱里,暖暖的,让人安心的温暖。我迟疑着睁开了眼睛,皇兄抱着我,笑容浅浅的,但是很好看。
“若水啊,真是个傻女孩。”
咦咦??我惊讶地看他,说:“皇兄不罚若水了吗?”
“要罚!”
“啊?”我失望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那,能不能就轻轻地打一下?”
我拿起他的手,晃了晃。
“不行。”他面上很严肃,看到我似乎落到深谷的神情眼里露出忍不住的笑意,“要罚若水天天到朕这来,给朕送芙蓉糕。”
芙蓉糕,芙蓉糕……我最喜欢吃的啊,我哭丧着脸,眼巴巴地望着他。
“若水可以吃吗?”
“若水可以看着朕吃。”他点点头,说道。
“啊?”我的声音有些古怪,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愕然抬头,看了皇兄的脸之后又低下了头,咬着唇扯着我的衣服。
他忽然一笑,拍了拍我的头,说:“若水是个好女孩。”
我听到这个称呼,不是很高兴,按住了皇兄的手,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可是皇祖母对若水说,要做个坏女孩才行。”
皇兄的手一顿,看着我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才收回了手,浅浅地笑了笑,说:“若水……有时候……做个坏女孩……不是件好事……”
他欲言又止的话我猜不明白,也是我无须猜明白的话。我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就想起了皇祖母。
她那时拉着我的手,拉得我的手生疼,她只是叮嘱我,要做一个坏女孩。因为我要在皇宫存活下去。她说的话我是明白的,我能安全的活在皇宫里,是靠皇祖母和皇兄的庇护,但是皇宫中这篇迷雾,总有他们遮挡不住的地方。我如果不能靠自己,便可能会被皇宫这层层的迷雾吞噬。
“好了,玩尽兴了,就赶紧睡吧!”他起身,打断了我的神游,又对着果子吩咐道:“莫千昱,好好保护长公主。”他的眼睛望到了小蝶,小蝶连忙收回目光,他说:“你也是,长公主出了差错,你们可担当不起。”
小蝶连忙叩头称是。
皇兄回头看了我一眼,还是走了。
我呼了一口气,朝小蝶笑笑。
小蝶这才抬起头来,拍拍胸脯压惊:“长公主殿下,您可吓死小蝶了。”
我偷笑着,伸了一个懒腰,“好了好了,我要睡了,总之啊,没什么大事就好。”我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径直朝床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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