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石桥

作者:王小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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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莫大婚


      任云遥是任家独子,莫冰儿是莫家独女。两家老爷是祖上传下来的旧交,在扬城都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且年龄相当。因着丈夫的关系,本就是远亲的两位夫人也素来交好。想当年,任莫两位老爷的母亲在同一月中怀孕,两家的长辈便为两个胎儿定下了娃娃亲。谁曾想,十月怀胎之后,云遥和冰儿的祖母,都诞下了男婴,也就是现在的两位老爷。这两家长辈盼望的娃娃亲是定不成了,不过老爷们却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好兄弟。转眼,这两位老爷的妻子也相继怀孕了。两位本该有娃娃亲的老爷均觉得两家两代都同时怀胎,这缘分妙不可言,遂又给还是桑葚胚的任云遥和莫冰儿指腹为婚了。你可知双方父母在等待胎儿出生过程中的忐忑煎熬?古代人都爱儿子,因为儿子可以继承父业、开疆拓土。而这两家的老爷,却怎么也不希望自己的夫人生儿子啊!任莫两家世代易生男婴,到两位老爷这代时,已经三代没有女性出生了!因此,双方都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宝贝闺女。而且,没有个闺女,这娃娃亲又该黄了。唉,世人都道男婴好,可知男女平衡、阴阳调和才是中庸之道啊!
      隔天,任莫联姻。这次结亲,可喜坏了两位老爷。本就是好友的两家,再加上娃娃亲,真真是亲上加亲。两家在任府大摆筵席,宴请八方宾客。宾客们也是纷至沓来,皆带着重礼向两家道喜。任府处处弥漫着新婚的喜气。而在这次婚礼中,唯一高兴不起来的,便是任云遥了。将新娘送入洞房后,任少爷出来给宾客们敬酒,接受大家的祝福。他来者不拒,由着自己猛灌宾客递来的一杯又一杯的敬酒。他希望自己喝醉后灵魂意识可以不像□□般被束缚,游离到他的依依身边。这个时候,依依一定在自己的闺房嘤嘤缀泣吧!想到此处,任云遥便一阵心疼。那莫冰儿倒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打从懂事起,她就缠着他,要他陪她一起玩。父母下人都说冰儿是他今后的媳妇,都要他必须陪着她、逗她开心。一天两天倒还好,长年累月下来,任云遥便烦了。谁想一出生就被个小丫头片子束缚着?慢慢地,莫冰儿仿佛变成了任云遥脖子上无形的枷锁,让他时刻喘不过气来。他因此无法对她好言相向,更是不可能爱上她,甘愿和她结亲。柳依依却不同,大家闺秀,德才兼备,蕙质兰心。所有描述女子美好的辞藻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且毫无夸张之嫌。想必没有男人能够抗拒依依的魅力吧!而另任云遥自豪的是,柳依依也对他情有独钟。他曾问过依依,为何她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只中意自己,依依答道:世人皆看中我的美貌与家室,认为我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不过是为增加嫁人时的筹码。唯独你,明白这些都是我的兴趣所在,你喜欢的是我这幅尘俗躯壳内栖息的灵魂。想到和依依的过往,任云遥更卖力地灌起酒来。
      洞房内,莫冰儿身披火红嫁衣,头顶红盖头,安静地坐在床沿,等待着自己的丈夫。她终于嫁给任云遥了!她等这一刻已等了十多年。那一年,他们不过两三岁光景。在花园玩耍时,她不慎掉入池塘,落水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幼小的她。她不停地扑腾喊叫,彼时正在旁边抓蝴蝶的任云遥循声望去,看到她跌落池塘,立即跑过来扑腾一声也跳了下去,紧紧地抓住她的小手,说冰儿不怕,云遥在这里。冰儿逐渐冷静下来,紧紧地抓住了云遥的衣襟。好在池塘并不深,根本没有没过他们的脖子,不然这俩娃娃的性命早就该交代给阎王了。就是从那一刻起,云遥在冰儿心中,变成了救世主般的存在。待再大一点,冰儿从潘嬷嬷讲的故事中学会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只能以身相许”的桥段,便决心要嫁给任云遥了!
      正回忆着,莫冰儿听到了推门声和任云遥踉跄的脚步声,心脏如同小鹿乱撞般不可遏制地狂跳了起来。她等待着任云遥走过来,揭下她的盖头,然后温柔地和她喝一杯交杯酒,接着吹熄红烛,双双躺到床上,成为真正的夫妻。这些都是娘亲教她的。娘亲教她要温顺,要听丈夫的话。喝完交杯酒后要主动提出早些歇息,这样会让丈夫高兴。想着马上就会和云遥成为真正的夫妻,她既开心又羞怯,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喜帕。然而,等了很久很久,任云遥都没有走过来。她不禁怀疑,云遥是不是已经出去了,或者刚才的开门声和脚步声都是她的错觉,云瑶根本没有进来过?急性子的她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悄悄掀开盖头的一角,向房内张望。她看到了什么?她吃惊地用手捂住了嘴巴!任云遥一手持着酒杯,坐在桌旁,在默默流泪!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任云遥。任云遥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是拒她千里之外的。他在她面前从不温情,更不可能脆弱。莫冰儿看着这样的任云遥,心中泛起无尽的酸楚。和自己成亲,竟让云遥这般难过,云遥竟嫌弃她至此。任云遥是真的不喜欢莫冰儿,也是真心的爱着柳依依。奈何父母之命不可违,他几次三番表明心意要退亲娶柳依依均被父亲呵斥责罚让他死心,而听闻他所言的母亲也只会一直坐在床沿抹泪,不停地道他不懂事,摇头不肯答应他。经过几年的折腾,母亲终于在前阵子被他气得病倒不起。他很难过,一面是父母对他的殷切期待,一面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依依,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哪边都无法割舍。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向父母妥协,但他仍然苦苦坚持着。母亲的病成为了导火索,他知道,他必须牺牲自己的爱情,牺牲依依,与莫冰儿成亲了。他是如此的不甘心自己的命运从未出生时就已被决定,但在白发渐显的父亲和气病卧床的母亲面前,他没有选择。而莫冰儿,即使成为他的新娘也不会受到他丝毫的顾及和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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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任莫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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