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の记忆

　　如此一周他都做着那个戛然而止的梦，周五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向周围同学问起。他不知道那小女孩是谁，不过他看清了那株植物。劳动委员正在给一株盆栽浇水，他不动声色地移了过去。
　　“你知道有一种长得像红薯的植物吗？”他又接着补充道，“有很茂盛的叶子。”
　　劳动委员显然受宠若惊多于不知所云，顿了半天才支吾道：“像…红薯…的植物？”
　　旁边的女生觉得不可思议，唐言居然会主动向别人问问题，凑了过去。她显然淡定得多：“红薯一样植物啊？那是什么植物呢，不会就是红薯吧？”
　　“或许还会开睡莲一样的花。”唐言继续补充道。
　　“会不会是芍药呢？红薯不是也叫红苕吗？”
　　一旁的女生纠正道，那两个‘shao’读音一样，字型可不一样，而且芍药开的是像牡丹一样的花，不是睡莲一样的花。
　　最后她们俩的统一意见是求助班长，她有个植物学教授的爹，班上好些盆栽都是从她家里带来的，她应该知道。可惜班长只看植物花型，不研究泥土下边部分的结构，而睡莲花型的她一时想不起来莲科以外的其他植物，也答不出来，说只好回去问问她爸。
　　唐言觉得自己确实问得太宽泛了些，那块茎和莲花有没有关联他都不知道，实在不好让人回答。而且自己这么追究下去好像也没多大意义，那就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这么麻烦大家确实不妥。但周围女生纷纷觉得，唐大才子一问就问出了个这么高深的问题，而自己却总是问些不上档次的问题，惭愧的同时对唐言的钦佩又加深了几重。

　　周六早上，天清清，风凉凉，唐言拉开落地窗窗帘，太阳跃出山头，停在不远处一棵黄桷树树顶上，鸟雀叽喳叫着，很美的一个早晨。唐言做了一个好梦，没有设闹钟，他睡到自然醒，梦里的那个场景总算完整了。
　　那个种花的小姑娘缓缓地回过头来，他终于看清了。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脸色略显苍白，但可能是因为在梦里的缘故；她的手被泥土弄得很脏很脏。她一开始是很惊讶的表情，所以这才使她的眼睛显得别样圆吧。场景之外似乎站着他自己，他看见那双圆眼睛一瞬弯成了月牙形，她的小嘴唇一翕一合，渐渐地他听清了她说的话，他对她叫道：“…哥……哥…”，花蜜一样甜的声音。
　　真是奇怪，他并没有这样一个妹妹，更确切的说，他压根没有妹妹。而且小女孩的那张脸他也没见过的样子，完全没有记忆，或者，隐在了最深最深的记忆下。
　　吃饭的时候他问了问，唐妈妈以一种看二百五的表情看着他：“你要是有个妹妹那一定是我跟别人偷生的，你不可能知道。”
　　他表示很无奈，谁都把他当高材生，只有他妈妈老拿他当二百五，他继续解释说：“那有没有可能是表亲呢？”
　　唐妈妈继续用一种看二百五的表情看着他：“你不知道你爸爸和我都是独生子女吗？”
　　唐言懒得平反，刨了几口饭，去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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