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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发(五)
“钟晨。”
这一声,我才缓过神来,急忙弯身要去捡身边的本子。
可是,他多么精明,一眼就看出我的异样。缓缓走过来,蹲下身子捡起那个日记本,随手翻里面的内容。
他脸上有一瞬的惊愕和慌乱,不过很快整理好,站起身来俯视着轮椅上的我,露出一个在我看来陌生的笑容。
“还是被发现了,钟晨。”他眼中满满的都是冷漠和嘲讽。
“也好,这么多年了,其实暗恋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我抬头看他俊朗的面孔,厉声道:“为什么那么对欣欣?为什么!”
他慢慢收起笑容,猛地一个甩手,本子被狠狠砸在墙面上:“你呢?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控诉般的吼声让我一颤,很吓人。
他在我面前慢慢半蹲下,双手扶着我轮椅的把手,与我平视,眼神灼灼。
“钟晨,周欣、你妈甚至刘浩聪都看出我爱你那么久了,为什么你都看不出来?”他的声音里竟然有浅浅的撒娇和委屈。
我不知所措,慌乱中,眼泪流下来都控制不住:“你到底,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他说得很认真,一点点抚摸我的手:“我是一个爱你成痴的人。”
“钟晨,我从第一面见你就不可自拔地沉沦,到现在都那么久了。多少次了,心碎一直伴随着我,你总是让我心碎。”
现在的我不觉得兴奋或是感动,只是害怕,我根本想象不到温润如玉的叶致远竟然有这样骇人的表情。
“我忍受着妒忌,忍受着周欣对我的威胁,唯一想的也就是能呆在你身边,你知道我多么害怕吗,我怕你知道我这种疯狂的感情之后,像我的母亲一样,离开我。”他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腿上:“其实我想成全你的,就在看到你面对刘浩聪时眼中跳跃的喜悦。我甚至都要放弃了,可是是他自己离开你了,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再一次退缩呢?只能在身边默默看着你的生活,我一天也不想再过了。”他把头埋进我的双腿之中,似是叹息:“这样,真好。”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个看起来无害的男人其实是一只蛰伏的豹子,可以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出以致命一击。
我一动也不敢动,嘴皮都紧的说不清话:“叶致远,你别这样儿,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啊”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而后,伸手拨去我额前的头发,平静地说:“看来吓到你了,其实你不知道的我还有很多很多,你想从哪里听起?”
我紧张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他笑了笑,起身打开房门对着外面的佣人说:“你们可以回去了,今天我要和我亲爱的太太彻夜长谈呢。”
我忽然有点儿后悔这么跟他摊牌,如果,他一时丧心病狂对付我该怎么办?
关好房门,他在墙边的皮面椅子上一派轻松坐下,目光狡黠。
我开口:“叶致远,我还真是傻,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点儿没发现。”看来,周欣在日记中提到他的两面派作风是真的。
他耸耸肩,没有接我的话,只是说:“我们开始刚才的话题好吗?让我想想,嗯,我猜你现在都不知道刘浩聪当初为什么会离开你吧。”
这句话,刘浩聪在给我打最后一通电话时也这么说过。
“那是父债子还,当年他的父亲挪用了单位一笔款子炒股失败血本无归。后来被人揭发,当然可就不是能补上就行了。而你那个所谓的朋友陈筱雅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凭借她家的势力很快把这件事平下去。没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只好以身相许了。”
他成功地在开始就刺激到我了,我捏着轮椅把手,想问他什么却被打断,他说:“你又知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婚?因为那个把柄被他赎了过来。我猜,他是想重新追你。可是,他的命不好,遇到我这样的对手呢。”
他暧昧一笑:“我用自己手里所有的人脉找出了当年的真相,而且,很不幸那个把柄落到了我的手里。所以,我们后来做了交易,他再也不许回国,而我会把这些证据把柄埋到地底下。”
“我是不是该很感动,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真好有人这么爱我。”
看到我讽刺的神情,他似是有点恼怒,眉峰微微翘起,却又很快平复:“当然,钟晨,接下来,你可要仔细听好了。周欣,她的病根本不是化工厂爆炸引起的。”
我心里陡然一动,直直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呵,你猜到了吧。”他双手抱胸看我:“那个时候你和刘浩聪分开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可是周欣是绝不可能答应离婚的。恰逢她单位的化工厂爆炸,我也就是顺水推舟。”
“叶致远!”我忍不住冲他大喊:“那是周欣!你的妻子,她那么爱你,你竟然,你竟然,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个疯子,你……”我因为突如其来的悲痛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仍是淡然,拍手笑:“真是姐妹情深,其实一直想知道若是你了解我是怎样一次次利用自己医学世家的特殊身份,在她的食物和水里放慢性金属毒素会怎么样呢?原来是这种模样,跟我想得差不多。”
我窝下身子,忍不住恸哭起来,都是假的,他装□□周欣,在所有人面前宠她、照顾她,原来都是假的。可怜的周欣,受了这么多委屈和苦难之后竟然还要被世人误解地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你这样的人可以一手遮天,周欣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叶致远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这个世界上有权力就可以做到一切,懦夫只能迎接失败,而我,不会重蹈覆辙,让你从我手里溜走。一手遮天有点过分,只是掩人耳目。周欣住的一直是我家的医院,他的治疗一直由我和父亲亲力亲为。我做过什么他当然知道,我们只是在某些方面达成共识,你看,很容易解决。”
我忽然想起自己可笑的所谓暗恋,所谓的心疼。这个人比我认为的要强大百倍千倍,缩头乌龟的从来都是我而已。
我双手擦着自己的泪水,抬头看他:“叶致远,那么依赖你的我,你没有看见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如果一开始错过了,为什么后来不说呢?真的有必要为了那所谓的爱情去葬送一条人命吗?那是你的妻子,一个为你抛下所有尊严和骄傲的妻子。”
“我告诉你?”他猛地坐起来怒吼:“你容得我说吗?一次又一次投进别人的怀抱,你知道每次看到我都是怎么想的吗?我想砍了他,我想剥了你的皮,剥了所有他碰过的你的皮肤!”
事到如今,他没有任何愧疚,更不要说悔过还是什么,他的偏执和疯狂更是我已无法想象的地步。
他接着说:“说是安慰我要和我住一起,可是才多久就开始躲着我。怎么,才几天就觉得我累赘了,是你的负担了吗?还要代替那个贱女人去死?!你敢死我就把她的骨灰拿去喂鱼!”
这个人原来早已无药可救了,我还真能奢望三言两语就能把他感化了?我怎么会为这样的一个人伤神许久,算了,现在实在无力。他害死了周欣,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为她讨回公道,只是现在自身难保。
于是,我挥挥手:“你出去吧,我不想听了,够了,你出去吧。”
他冷脸看着我,一动不动,似是隐忍不发。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他不动,那么我离开总可以了吧。转了转轮椅,刚要向前动,却被他的手死死捏住:“怎么,你现在又要离开我了?”
我冷眼看他:“你放手。”
他的脸缓缓靠近我的,我坐在轮椅上退无可退只能喊着:“叶致远,你这个神经病让开!”
“做梦。”他的鼻子几乎贴上我的:“我既然能折断你的左腿就能折断你的右腿,你的手。”
我愕然,双手止不住紧紧捏着他的肩膀,眼泪已经再次滑出:“你说什么?我的腿,你说什么?”
“没错,我亲手折断的。因为你要找借口离开我,出差?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让你骗?!”他捏着我的下巴缓缓说道:“我看准时机把车撞到护栏上,你只是撞到了头昏迷。然后,我用手压断了你的左腿,就是这样,这下,你还能往哪儿跑?”
我一愣,再也忍不住爆发,双手狠狠捶向他,哭喊着:“你这个怪物,你根本不是人,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怪物,为什么让你毁了我身边所有的人?怎么会?”
他承受着我的撕扯和扭打,直到我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打,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无法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可是那一定是呆滞而麻木的。
“叶致远,你这是爱我吗?你这是毁了我,你这是毁了我。”我只能喃喃自语。
他的手不复往日温暖,很凉很凉地划过我的脸庞:“这样也好,反正我早就毁了。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不是很好?多好,多好。钟晨,你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带我来瑞典结婚了,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散心,他是想孤立我。
没那么容易,我不能让他得逞。我要出去,这么想着,猛地往前一推轮椅,自己重重倒在地上。
他俯视着我,想要伸手拉我。
我一把甩开,咬着牙说:“别再碰我。”
他仍是痴傻看着我,不语。
没有可以帮助我的人怎么办,我扭身奋力向门外爬去,心想就是爬也要爬回家,这个疯子,我不能栽在他的手里。
只是还没动几步,他浅灰色的家居拖鞋就映入了眼帘。他蹲下身来,很耐心地说:“傻姑娘,你走不了的。你知道我和我爸的交易是什么吗?他帮我瞒着周欣的病因,我接手医院,还有,早日让他抱上孙子。”
“无耻!你休想碰我!”我这么喊着,可是心虚极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笑了:“钟晨,你害怕了吧,你一害怕就是这种表情。不用怕,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可是我会很小心的。而且”他缓缓靠近我的耳朵说:“我在梦里已经和你做过好多好多次了,这下真的不用再想像着你的模样或是搂着你的照片做了。真好。”
说完,他弯腰抱起地上的我,我吓得直叫,却忍不住求饶:“叶致远,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我求你了,求你了别这样好吗?”
他双手抱着我,柔声说:“一直考虑你的心情,结了婚也还没有夫妻之实也说不过去。就今天吧,钟晨,今晚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把你从我怀里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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