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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啊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宜城的宁静。
因是黄昏,在西边的坊内,家家的烟囱上升起了炊烟,炊烟经细风吹拂交杂已分不清究竟来自哪家。
在夕阳和青瓦的映衬下,幽幽的琵琶声绵绵。马熟门熟路的在东边的市中行走,仿佛奔驰在空旷的大草原上,肆意驰骋而又无所顾忌。马在一方木门停下,六十年的沉香木散发出袅袅香气,那男子深吸一口气,仿佛羁旅的游子回到久违的家乡。随意的扣了扣门,随后略带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因岁月的打磨像黄铜镜般光滑的门,想起第一次迈进这门他才有半门高,还感叹过这一品沉香木。
一个青布粗衣的女子来开门,拉起他的袖子就走。这脚步走的急,没有一点江南女儿家的温婉状。这女儿走的急,话也说的快。等他回过神来已说大半。无妨,也不过就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到了前厅,已有几个女子在等了。绿衫女子看了看青布女子略有些责备,那女子反射性的放开了手,再打量了一下四周,勉强一笑笑道:“我这不是高兴嘛。”那女子淡淡说道:“还不快去换衣服。”定了定神,他粗粗的看了面前几人,是生面孔且是温婉大方的江南女子,在他不在的时候,那人可是移了喜好?再细细打量,却发现她们的眼神却干净辽远的像漠北的天空一般,有说不出的透亮与澄澈。看的令人舒心。可到底还是没变。
等了半晌,却未有人通报,绿衫女子放下杯子,闲闲一语:“师傅说先生来的略有些晚了。这半晌可是惩罚你让她等的紧。明日,先生自当拿着古琴来,师傅定当尽心配弦。请先生恕罪。君璇,送送先生。”
那先前青布粗衣的女子已换了身绿衫,打算请他离开。
女孩儿微微作揖打算领着众姐妹离开,男子也作了一个揖,不慌不忙的道“姑娘慢走,在下听着这琵琶曲,确是你师傅所弹,怕是她等的急了,劳烦姑娘与配弦陪个罪”女孩儿停顿了一下后便带着众人走了。那男子也不恼。
那青布粗衣的女子一路沉默,与来时截然相反,
到达外门的客房时,男子看了看西沉斜阳,琴声是早已停歇,不经意间问道,“你家师傅从封武八年起又配几次弦” ,青布粗衣女子低头掰了掰手指头,“十把琵琶,五把扬琴。
女子福了福身,沉默的告退了,却在转身后讥讽一笑。背着身问道:这位郎君,可是十年前跟在师傅身边的男童?"那男子愣了愣,达到“确是”“”这位俊美郎君不知知不知道一个配弦师一生只能配一把古琴,在配弦这一行当里,配古琴弦对配弦师意味着琴瑟和鸣。
她想起那日黄昏师傅在满地梨花里的笑,那时只觉得诧异,虽有点古怪,更多却惊艳于师傅的笑,现在想来却觉得平添悲愤,师傅那时的笑分明是凉意满满。她眼中没有任何瑕疵的师傅,明明那么多的郎君心悦于她,却要一世孤独。而她定是极爱慕着男子,否则不可能隔天便通知他们有贵客即将造访配上古琴弦,要他们好生招待。他们当时只觉得高兴,今日师傅破例弹了琵琶,他们更是明了这男子的重要性,故而今日在等到这个男子时,她满心欢喜的迎接着,却在进前厅时如当头棒喝,师傅竟并未见他,师姐也是颇有拒客之意。她虽不聪明,却也不笨,看来善者不来,或者说来的是“负心汉”。
“师傅,为何要亲自配琴,徒儿虽学艺不精却也可代劳”先前的绿衫女子立在那有些孱弱的黄裙女子旁,“何必要师傅屈尊,耗费心神”。
黄裙女子望了望远处的沉日,茫然的想起满城飞絮时,她笑对那小小少年说古琴之于配弦师的重要性,“调皮,你怎会不知配古琴之意,这注定是师傅的弦,你配的必不是最好的,不是最好的,那人也不会要的”。那个少年啊,他总是要最好的。我不能在别的方面帮助他,但这配弦却是只有我才可以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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