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tty boy（师生）

　　Pretty Boy
　　第一次看见蓝亚，是在课堂上。我是外语老师，他是我的学生。
　　我第一次正式上课，紧张异常，早先在自己家里对着镜子练习过n次的已经能够收放自如的微笑，根本就是前功尽弃，僵硬得一塌糊涂。我连声音都颤抖个不停。我想，我要停顿一下，不然我一定会出错的。我想请我的学生来念一段课文。
　　在密密麻麻的陌生名字中间，我随意点了一个。
　　一个非常俊美的孩子站了起来，他穿着和大家一样的统一制服，但是他有一双异常漂亮的眼睛。虹膜的颜色特别的深，和瞳孔的颜色只有十分微妙的不同，看上去他的眼睛深邃迷离宛如一块黑晶，可是他有着那么无辜的眼神。
　　他对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念，他那清澈宛如冰冷的水晶般的声音在教室里缓缓蔓延开来，我不安的心就那样渐渐平静下来。我真没有想到在我的班上有程度那么好的学生。那样优美的口语，连我都无法和他媲美。
　　一个班有近50个学生，第一堂课上下来，我首先记得的就是这个孩子。
　　蓝亚，真是别致的名字，一念起来，就有一种淡淡的忧郁感觉。很衬他这个人。
　　当然以后有更多的理由让我记住他。因为他是很典型的好学生，安静，俊美，优雅，从容，斯文，成绩优异，每一门功课都同样出色，无论文理，全部游刃有余。
　　这是很有名的学校，和这个城市同名，而且排行第一，因此有很多优秀的学生。
　　聪明的孩子总是很讨人喜欢，尽管他们有时候会很自以为是，可是他们放肆得很有理由，所以很容易获得原谅，甚至是欣赏。在这样一群卓尔不凡的孩子中，蓝亚依然出色得宛如鹤立鸡群一般。
　　当然，他的英语成绩更是出类拔萃。
　　我最喜欢听他念书，流利的口语，完全无可挑剔的伦敦发音，声音冷静而平淡，连最枯燥的课文都变得那么动听。

　　高中的孩子，正在长大，却还没有完全成人，很反叛，很渴望自由，所以和老师的关系绝对没有初中和小学时候亲密。
　　我又不是班主任，在课下，和他们并没有多少接触。
　　第一次和蓝亚在课外说话，是因为他的一篇英文作文。
　　为了保护少年人高傲的自尊，我都是把他们单独请到办公室，逐一指出他们的错误，然后帮他们改正。
　　蓝亚的文章流畅得近乎完美，完全没有学生习作中常见的低级语法错误。也不像他的有些同学，为了凑足区区一百多个单词，就开始记单调无聊的流水帐。他酷爱口语般的短句，简单直接，但是极富表现力，而且无可挑剔的正确。
　　只是他用错了一个词，误把taboo（禁忌）拼成了 tattoo（纹身）。
　　其实无论taboo和tattoo，都不算是十分常用的单词吧，绝对超出教学大纲许多，连我自己在高中的时候都不知道，但是我还说要向他指出。这是我为人师表的责任。
　　“纹身难道不是禁忌的一种吗？”他却淡淡一笑，有些调皮地反问我。
　　我看着他明媚无辜的笑，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回答，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的微笑。这样年轻的孩子，俊秀的容貌，总是有些忧郁的感觉，没有想到他可以笑得那么天真无邪，而且那样顽皮可爱。
　　“老师，你看过《御法度》吗？”他又问我，我才回过神来。
　　“没有，那是什么？”
　　“御法度就是日文禁忌的意思。那是大岛渚的一部电影。”
　　“你很喜欢看电影吗？”
　　“是的，我喜欢看电影，尤其是欧洲的文艺片。”他轻轻一笑。
　　“哦，难怪你的发音那么漂亮。” 他的口语比我好得多。
　　“谢谢老师的夸奖，”他微笑着对我说，“不过，老师的口语不太好啊！”他的语气相当平和，不是嘲笑，也不是指责，只是说出一个事实。
　　是的，不太好，但是也不太坏，这就是我了。
　　在一所重点中学里当二流学生，念了一般的大学，选了很稳的课程，然后是很稳的职业。连我的样子都是江南女子常有的温婉容颜，不算美丽，但是，也绝不难看。
　　“我借给你看好吗？”
　　我当然没有办法拒绝。他为我打开了一道门，通向一个我未知的世界，可是我不知道这是幸福的开端，还是不幸的降临。

　　那样禁忌的题材，有一种残酷的诗意，暧昧而绝美的画面背后暗香浮动，那是欲望的奇异芳香，是诱惑的躁动不安。我被那样的暗示吓得冷汗淋漓。
　　我根本看不懂晦涩的剧情，可是我还是被勾引，那样心惊的迷醉。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明知道是不对的，还是会沉沦，挣扎着堕落，痛苦地享乐。真是对人性的摧残。
　　那个老是喜欢一身白衣的美少年，有着瘦削到几乎完美无缺的瓜子脸，冷冰冰的微笑，连安静地跪坐在地上的时候，都那么妖媚。无声的却是惊心动魄的魅惑，让人无法逼视。只怕一对上他深邃迷离的眼睛，从此就万劫不复，还那么甘之如饴。
　　一群强悍的男人之间的情和欲，血腥，激情，杀戮，毁灭，还有妒忌，混乱纠缠。
　　大岛渚这样世界闻名的导演，却说不清一个故事。可能因为本身不是圈内人的缘故，整部片子充满了雾里看花的臆测，一如大和民族一贯的风格，过分雕饰的美丽，精致得做作，极致而且极端。
　　美丽太过的男主角，那群寂寞的男子之间带来的骚动和不安，让人担心。他的上司甚至出钱请人带他去□□，希望只有男性经验的他品尝过女性温柔美丽的他，不再妖颜惑众。
　　那盛装的日本名妓，惨白得欺霜赛雪的容颜，红艳宛如血染的樱唇，身着华丽的和服，腰肢款摆，莲步轻移，无限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地走过雕梁画栋的长廊，那个特写镜头竟然长达近一分钟之久。
　　最后在凄迷得近乎妖异的夜色里，怒放的樱花树被砍倒，落英缤纷，樱花乱舞，暗示着主角的死亡，虽然美轮美奂，但是未免有些浅薄吧。
　　美丽难道是一种罪过吗，可是从头到尾，我只看到大家对美色的趋之若鹜。

　　“你有心事吗？”在把影碟还给他的时候，我问得小心翼翼，只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他。一般的孩子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片子吧。十几岁的时候，大家不是喜欢打得你死我活的动作片，就是喜欢爱得死去活来的言情片，就算是热热闹闹的搞笑片也好啊。我自己小时侯不就是这样的，怎么都不会看这样灰暗的片子的。
　　可是他是不一样的。他一直很安静，对每一个人都亲切微笑，但是根本不容亲近，最致命的是那种早熟的聪慧，自指人心的敏锐，却又用那么温柔的方式表现出来。
　　应该是有很重的心事吧。可是他只是对着我微笑，不肯回答，看起来那么乖巧，却是冷淡而礼貌的疏远罢了。
　　“是因为成长的烦恼吗？”
　　“成长的烦恼？我觉得它的英文原词growing pains更加贴切。”终于，我的问题好像触动了什么，他回了一句。是啊，成长的疼痛，是撕心裂肺，脱胎换骨的疼痛呢。
　　“可以告诉老师吗？虽然我不一定能够帮助你，但是我愿意倾听。”
　　“当然可以。”他笑了一下，“可是，老师，我要你的心事来交换。”
　　“我的心事？”我重复他的话，很是吃惊。我早已经过了少女情怀总似诗的时代，只有愁情烦事，哪里还会有什么女儿心事？
　　“年轻的先生，我们这是在上演《沉默的羔羊》吗？”我苦笑着反问，这样温柔的咄咄逼人，真叫人没有招架之力。
　　“不，老师只是另外一只迷途羔羊罢了，欢迎加入迷失的世界。”他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
　　我微笑着执子之手，从此醉心沉沦，再也无药可救。

　　“老师，你有爱过吗？” 这样私密的事情，我应该拒绝，才对吧。可是他问我，我就没有办法不回答。他就是一种禁忌，但是实在太过美丽，逼得人欲罢不能。
　　“不清楚，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喜欢了他整整七年，以为自己非他不嫁，连女儿的名字都已经想好，要叫顾盼。因为那个人姓顾，很傻乎乎的是不是？”顾盼生姿，用做女孩子的名字真是很美。
　　可是计划根本就没有用，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件事情叫做命运。梦想啊，美丽啊，都是很美好的事情，可是在现实面前根本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都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回想起来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只有温柔的心情。毕竟是少年时的初恋啊。就算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其实有些不堪，根本不值得那样痴痴相待，但是到底自己单纯的感情和傻傻的付出还是很宝贵。
　　十几岁时候的青葱岁月，那样温柔而安宁地等待一个人的心情，再也不会有了吧。早过了豆蔻年华，我已经奢侈不起，再没有那样的时间和感情可以给人。
　　“老师不是好孩子啊，也玩早恋游戏。”他看着我笑了，有点使坏，却又那么可爱而无辜。
　　“不是游戏，倒更像是一场幻梦，整个中学时代，一直青涩地单恋却没有说出口的勇气，兜兜转转，终于阴错阳差地在一起……”
　　“后来呢？”他仿佛听得饶有性质，居然还会追问。
　　后来呢，后来呢？小时侯每当我这样追问母亲童话里的情节，她总是会温柔地微笑：“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然后，帮我掖好被窝，哄我入睡。
　　可是现实生活不是这样简单美好的啊。
　　“去年夏天我家有些变故，整个八月，等不到他的一个电话，从此对一切等待失去兴趣。真的很难相信，他曾经和我通过四个小时的国际长途，忘记吃饭都还一直笑个不停。”
　　“那时候很受伤吗？”
　　“不，关上房门大哭了一场后，心里就一点都不难过了，而且还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好像是一种解脱。” 和自己幼稚的迷恋和幻想告别，应该是成长的标志，虽然难免会有些不舍和遗憾，但是人都是这样渐渐成熟的吧。说到底，还是可喜可贺。
　　“那么老师其实是对他有感觉却没有感情。”他的语气平静而肯定，根本不是猜测，而是确切的结论。但是，他的声音那么动人。
　　“也许吧，可是我已经没有兴趣知道。”
　　我只好苦笑，千辛万苦求来 ，却是那样不了了之，也没有什么好说。也许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至少在那个夏天，我见识了一个男人的逃避手段了，知道了什么叫做不负责任，知道了什么叫凡事可以自行了断的，千万不要求人。收获真是不小啊，爱情真伟大，百科全书一部，长期修炼，坚持不懈的话，我辈有望刀枪不入而且美貌与智慧并重。
　　可是我已经累了，身心俱疲，再也没有能力去为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痛苦流泪。
　　“就这样，对男人绝望了吗？因为老师还是处女的缘故，对男人这种奇怪的生物，无论从身体到心理你全都不了解。”
　　“为什么要了解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去耗费心神，我现在心如止水。
　　“老师虽然不太聪明，还是有小动物一样的本能啊。”
　　“也许那就是所谓女人的直觉吧。”我自嘲。没有人保护，至少要学会自我保护。
　　“可是我不一样，因为我还是个男孩子，不具有欲望和攻击性，老师就可以放心喜欢我了吗？” 他轻轻抓起我的一束头发，温柔抚弄着，“老师的头发很柔软，你的样子也很年轻，Julia这个名字真适合你。可是你没有爱情。”
　　说完，他就放开了我的头发，长长的发丝轻轻擦过我的面颊，带来微麻的酥痒，然后遮住我的眼睛，宛如一道黑色的迷雾。
　　只是一句开玩笑的话吧，但是我的心却感到一阵莫明的颤动。是他拨动了我的心弦，还是另外一个手持摄魂的弓箭，却笑得同样天真无邪的孩子？
　　我透过发丝的缝隙看着他，再也无法言语。

　　“老师的故事讲完了，该是我的了，要公平交易，等价交换，是不是？”
　　“你的故事？”不是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吗？这个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孩子竟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老师，你知道吗？”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声说出，“我喜欢男生。”我喜欢男生，只是这么几个字，道尽了他的无限惆怅。
　　“那只是你个人的选择吧。”我真的有些吃惊，我想要安慰他，可是我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恐惧。
　　“老师，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明明很害怕，却还在努力安慰着我。”他看着我，凄然微笑，“可是现实社会不是这个样子的，大家对异类都很苛刻，因为人总是害怕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你看我，大家现在好像都很喜欢我，我身边也有很多看起来关系不错的男同学。可是只要他们一知道我喜欢男生，他们都会用奇异的眼神看我，他们都会不敢再靠近我。他们一定会觉得我肮脏无耻。”
　　那一双美丽异常的眼睛盛满了无奈的悲凉，那样无辜的眼睛，天使的眼睛，却让我想到末日审判。
　　我还是没有办法说话，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我的世界一直很正常，而且平稳。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全都是我所无法了解的东西，那些对我而言只不过是历史书上遥远的名词，中国古代非主流的文化典故而已。可是我懂得他的忧伤与焦虑，那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我懂得，我全部懂得。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张爱玲，这个旧日上海冷眼看烟花的奇女子，早就说过的。我看着他，我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充满了温柔的哀怜，仿佛马上就要溢出来。
　　“我无法爱上任何为我着迷的小女生，也许是因为她们都还太年轻，欠缺女性魅力的缘故。可是老师你就不一样，你有着曾经沧海的脸庞，却有着一双依然天真的眼睛，请你用你的温柔和温暖拯救我。”他拉住我的手，就像拉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那么用力，那么不安。他的眼睛里一片晶莹，更是动人无比。
　　我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拥他入怀。
　　“我不要变得与众不同，我想和大家过一样的生活，正常人的生活。我也很害怕。”说到这里，他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是啊，幸福的真谛有时候其实简单得可笑，便是和大家步调一致，永远不要与众不同。可是这样简单的幸福，他却依然得不到。这个世界还真实残酷得可笑。
　　我更加用力地抱紧他，倾尽我所有的力量。我愿意用我纤细的双手圈成他的小小天地，让他觉得有片刻的安全，虽然我知道我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他在我的怀抱里低声啜泣，像一头受伤的纯真小鹿，迷失在无边的黑暗森林里，竭力地奔跑，想要逃离危险的绝境却发现自己只能陷得更深。这个孩子，他还这样年轻，他这样美好，理应充满了希望和活力，可是他这样惶恐无助。
　　可是又有谁知道，其实我远比他还要惊慌害怕。但是因为他的泪水，我就看不到任何潜在的危险了，我只知道我要怜他，爱他，还有保护他。

　　咸菜黄鱼汤，是这个城市很家常的一道菜，味道鲜美而诱人，他也很喜欢吃。咸菜和黄鱼，这两样本来毫不相干的美味，要邂逅相遇，一起赴汤蹈火，然后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方才修成正果。从此你侬我侬，克煞情浓，而且细水常流，绵绵不绝。
　　真是缠绵悱恻的一锅汤，想想心都醉了。
　　其实，我的菜做得并不好，但是他总是微笑着全部吃下去，让我觉得幸福。
　　看他等不及开饭，就先偷吃，我纵容地笑。“馋嘴的小天使。”
　　“我不是天使。也许我只是你的罪与罚。”
　　“没有关系，我依然爱你。”我知道，所以我不怕沉沦。就算你是我的罪与罚，我也心甘情愿地背负。但愿我是你的救与赎，用我的千辛万苦可以交换到你的一点点幸福。
　　你可知道，你笑得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席慕容的诗里写道，一生总有半生是在整理一张桌子，但是我愿意为他红袖拭桌。
　　我比他大了整整七年，若按平时所说三年就是一个代沟的话，我和他的距离是多少光年？
　　为什么没有让他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候？
　　神啊，你对我到底是残忍，还是太过厚爱，竟然让我在现在遇见了他。
　　当初和我称为男友的人同游杭州，在那美如幻境的人间天堂，住在酒店的13楼。向下望时会有微微的晕眩感，水光潋滟的西湖就近在咫尺，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接吻。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不想轻易地交出自己。我就睡在他的身边，轻抚着那张我自小凝视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英俊脸庞，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依然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我想这场爱情注定无疾而终，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其实在这个孩子身边有更多不安定的因素。但是我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无怨无悔，我想这就是爱情。
　　为什么要了解一个人呢，不懂得一个人也可以相爱，而且可以爱得无怨无悔，爱是用心，不是用头脑。他就像我学的英文，那么多年的感情，看似亲近，其实永远都触不到核心。因为那不是我的母语，怎么都隔着一层，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可是，只要爱就够了。
　　因为人一旦爱了，就会变得勇敢，敢于沉溺。
　　其实，这样的现世，谁从小学的不是一套套的精明本事呢我这样的女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心机，可是因为是你，所以不想再计较什么得失，在一起，便欢天喜地。即使哪天不得不分离，也还是心存感激，好歹和你爱过一场，所有的回忆，都是天的恩赐。
　　要是现在不和你在一起，连我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I\'ve only got you inside my mind
　　You know you have made me blind
　　……
　　Oh my pretty pretty boy I love you
　　Like I never ever loved no one before you
　　Pretty pretty boy of mine
　　Just tell me you love me too
　　Oh my pretty pretty boy I need you
　　Oh my pretty pretty boy I do
　　Let me inside make me stay right beside you
　　M2M，两个来自北国冰天雪地的女孩，甜美无邪的童声，容貌也娇好如童话里的小妖仙。
　　“老师内心深藏着恋童的欲望吧，我想把他们全部勾引出来。” 他一边听歌，一边看我收拾桌子。
　　“是啊，你还没有成年。”天啊，我到底想做什么，被一个未成年人引诱，罪责依然全部在我。这是现实世界，没有杨过和小龙女的传奇，冷漠而华丽的都市里，只有法律残酷的审判。
　　“老师，你的职责就是传道授业解惑吧。所以你什么都应该教我哦，包括欲望与智慧。”他看着我微笑。
　　“但是连我自己都不懂得的事情……”
　　“那么就让我们教学相长。”突然地，他就隔着桌子吻我。
　　我神情恍惚，已近迷醉，手里拿的空饭碗全部落到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有一种凄澈的美感，但是我浑然无知。一个吻，一个意外的吻，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好像已经等待了很久。一个吻就能够代表一切了吗？
　　可是我说过的，我绝不再等待什么的啊，因为那太痛苦了。难道，我还要等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吗？
　　“你无须等我长大，因为我们根本不会永远在一起。我的潜意识里喜欢的还是男生。我将来一定会离开你。”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响起。温柔的，仿佛从远处飘来，冷静得近乎冷酷，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必然的事实而已。
　　可是它的到来还很遥远，可是我已经深深沉沦，就让我这样的自欺欺人，至少曾经醉过一场。
　　“老师，你一点都不专心”他向我撒娇，坏坏地咬我的嘴唇，以示惩罚。
　　他还是只肯叫我老师，即使我们已经亲密如斯。
　　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胸口，变成了伤痕，好像一个爱的纹身，从此我将永远不得自由。
　　16岁的少年，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无辜而清澈的大眼睛，容颜清秀而暧昧，纤长的手臂，细小腰身，一寸寸都是青春。所有正在成长中的年轻男孩子，其实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帅气，那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明亮得叫人无法逼视。但是蓝亚那种绝世而独立的孤寂，其实更叫人心疼。
　　孩子气的纠缠，以及无辜样子下深深藏匿的无限心事。未成年的诱惑，竟然是这样惊心动魄。
　　一直以为自己胆怯沉稳，害羞含蓄，原来竟然是思春期未满，根本经不起诱惑。
　　可是对着这样一个孩子，我怎么能够不沉沦。我们两个不正常的人，此刻紧紧相拥，尘世间一切驿动与喧嚣再与我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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