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兰

　　2．
　　唐家是江南的一方富商，家财万贯却没什么势力。对唐家来说，攀上当朝官员是他们长久以来的梦想，却一直苦无机会。知道唐振威这代因机缘而结识了镇北将军孙鸿。从此，唐家的地位与日俱增。

　　“爹、娘，早安。”一身素白的女子向面前的两位长者行了个礼。她身上戴的首饰并不多，但每样都是巧夺天工，价值不凡。在江南，弄用得起这种饰物的就只有唐氏一家了。故，在场的三个人分别是大小姐唐盈盈、一家之长唐振威以及第二任旗子柳如眉。
　　说起这个大小姐，莫说外人就连唐家众仆仆也感到疑惑。在他们的记忆里唐家只有唐伯安这个少爷。然后突然有一天，唐振威突然吩咐仆人若有名妙龄少女来寻人须立刻汇报。仆人本没怎么在意，没想到隔天果然有名少女来寻人。那名少女正是现金的大小姐。现在，众人对这名小姐的来历众说纷纭，绝大数的人都认为，她乃唐振威在外的私生女，就连唐夫人柳如眉都这么认为。
　　“起来吧。”只见唐夫人略一颔首，柔和地说道。柳如眉最大的功劳就是为唐家生了名男丁，所以妾氏出生的她在原配死后立即扶正。对于唐盈盈她从未表示过恶意，因为她看得出，唐振威很在乎这个女儿，而且她也知道，男人永远希望自己的女人体谅自己的“难处”。
　　“谢谢娘。”唐盈盈起身并奉上茶。虽说唐盈盈并没有绝美的容颜可她全身散发出的气质却让人又亲又敬，在唐家也算得上有人缘。
　　“你克制到我们唐家与孙家的渊源？”待女儿奉完茶，唐父开了口。语气有些强硬，给人疏远的感觉，又似乎在压抑什么。
　　“唐家曾于孙家患难于共。”相较唐父的疏远，唐盈盈的冷淡更让人忧心。父母俩用得着如此吗？
　　“孙家曾说过，如果我们双方的子女是异性就结为姻亲，如果是同性就义结金蓝。如今我有你这个女儿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我也派人通知了孙家，相信再过不久他们就会上门提亲。你可有什么异议？”
　　“一切听从爹的安排。”唐盈盈乖巧的回答声中夹杂些一丝冷漠，因为他明白，父亲的询问只是个形式罢了，什么样的答案都不会影响结果。与其多此一举的抗议还不如顺从。再者，对她而言，出嫁和待字闺中并没什么区别，嫁给什么人都没有关系，因为她不可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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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本应是我下半生岁月里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我与她的女儿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她在天之灵也会感到安慰吧。可惜，一切还是被我弄砸了。府中人只知道盈盈是我的女儿却不知道她娘是谁，甚至他们一致以为她是私生女。其实，盈盈是我的嫡长女，是我与原配寥慧娘唯一的女儿。慧娘是我这辈子最想爱的女子，而盈盈是我这辈子最想疼的女子，可偏偏，我辜负了她们两人。到现在我仍不清楚她们宁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记得慧娘和我说过，她离开宁族就不能再回去了，但所生的子女必须送回去。这也是她为什么连怀孕生子都要对外隐瞒的原因。起初我是极力反对，但是面对慧娘坚定的泪水，我让步了。让她在我知道的地方生下孩子，让她将我从未见过、抱过、摸过的孩子送往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虽然我让步了，但我却无法完全原谅她。那段日子里，我故意躲避她，我真的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我也气她为何未事先和我说明，让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于是，我以要传宗接代为名，纳了一妾。那刻，慧娘很伤心，而我却选择忽略。
　　不久，妾氏怀孕并生下一男孩。我很高兴，高兴到再次忽略了慧娘的感受。我，终于抱到了自己的孩子了。之后，我也不那么生气了，也萌生与慧娘重修旧好的意愿，所以我带着众人去祭祖。一来可以创造机会和好，二来也算庆贺安儿诞生。
　　哪天天气不好，在走一条偏僻的山路时我们看见被妖魔围困的妇女，那名妇女手中还抱着小孩。
　　基于助人为本，我出手相帮，却没想到那群妖魔极为狡诈。最后甚至挟持妇孺做人质。当我们束手无策时，慧娘走了出来。那时，突然狂风大作，在场的我们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等风停了后，我们看到的是妖魔的残骸和不支倒地的慧娘。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慧娘虚弱的身子在我的怀中显得格外轻盈，嘴中的鲜血肆意流淌。她用她仅存的力气对我说如果十五年后女儿回来了，希望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善待她。说完，便闭起了双眼。当时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木讷地盯着她的尸首。
　　最后是一声婴儿啼哭唤醒了我的意识。我看到了彷徨的如眉以及失措的众仆。我，还有好多责任在啊。
　　我把慧娘的尸体运了回来，风光大葬。随着尘沙满布，我的心也渐渐封锁了。我曾多次询问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和她怄气，结局还会是这样吗？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十五年过去了，盈儿终于回来了。虽然她的容貌只有三分像慧娘，但她的神韵，她的眼眸却是慧娘的翻版。她那双充满期待又有些胆怯的眼睛让我看到了昔日慧娘的影子。当我告诉她慧娘的死讯以及如眉母子时，她瞪大的双眼，仿佛在替慧娘倾诉她的痴，她的怨，她的恨。那个延伸像刺骨的寒风渗透我的全身。正是由于哪个眼神，使得我无法面对盈儿，纵使有满腔的父爱也只能化为疏疏离的口吻。
　　之后的盈儿很乖巧，但缺少种活力。我心痛，却无能为力。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啊。盈儿来的时候显得有些乏力，想必，她是想回家找寻温暖的，而我却泼了盆冷水上去，使得她完全封闭了自己。现在，已经无济于事了啊。
　　当我无助时，孙旻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曾见过他几次，是个难得的好男儿。把盈儿交给他，他一定会善待她，说不定还能解开她的心结。于是，我立刻书信一封通知孙家我寻获一女，让其履行婚约一事。
　　盈儿，爹答应你，下次回家爹一定会让你知道爹有多在乎你，一定，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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