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T同人]MEMORY OF NOBODY [不二越/大菊/36]

　　序言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

　　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
　　我希望永远学不会，坚强。

　　<一>

　　星期日。
　　本该属于自由与闲暇的时光，硬生生被一通唁电扰乱了陈规。
　　越前像往常无数个周末的清晨那样掂着刚刚拉开罐口的POTAN，正欲大快朵颐时，就看到了它。
　　继而，便再无兴致与意愿去品尝自己最钟爱的饮品。
　　---即使诸如此类的碳酸质饮料在大多人眼里永远属于没有回味价值的垃圾产物，也丝毫无碍于少年对它近酷依赖的嗜癖。

　　致电人的姓名很熟悉。
　　国中时的一位前辈，即便不曾有过太多交集，可也终不至于全无印象。
　　---大石秀一郎。
　　的确，记忆尚算深刻。

　　唁电。顾名思义，必然与死亡脱不了干系。
　　因此，令他在第一时间思维短路大脑空白的决不是这封言简意赅的邮件名。而是精悍正文内容中那几个简单假名---菊丸英二。

　　越前将易拉罐放上书桌，莫名的颤抖致使内容物洒满台面。
　　来不及擦净，双手就用来揉搓眼睛。
　　以便求证眼下的状况会不会是由睡意朦胧引发出的连带反应。
　　--- 答案是，否定。
　　那几个假名在他揉痛的视线里依然分外清晰。
　　没有因少一个促音或多一个坳音而改变发音。

　　相信再无聊透顶之人也不会在如此艳阳高照的清晨开出这般遭受良心谴责的低劣玩笑，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个和菊丸前辈素来交好的谨慎温和男人。
　　于是，仅存能够否定此刻状况真实性的元素也被否决。
　　又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试图去寻找到什么纰漏。
　　还是根本太懦弱，没有接受不够美好事实的勇气？

　　顷刻间有什么自小腹涌上，卡的心口发慌。
　　却找不准紊乱积郁的病灶，只得不了了之。

　　按照电函中的说明，越前准时出现在葬礼举行地。
　　毕业后曾一度失去联系的众人，在这里，再次相聚整齐。
　　时过境迁。
　　往日一干热血少年，如今都已是二十有余的英挺男子。不曾改变的，是青葱岁月时期积淀下的深情厚谊。

　　清一色的整齐黑装，加之庄重肃穆的气氛，把氛围稀释到匮乏氧气。
　　牧师的声音平缓悠长，站立在新竖墓碑前的众人均低垂着头，把表情放进阴影。只有抽动的肩，抑或滑落的泪，无处可藏，以致过于扎眼。
　　惟有大石前辈既没有像桃城与海棠学长那样潸然泪下，也不曾如乾前辈和部长那般雾湿镜片。他站在离墓碑最近的地方，安静凝望着大理石碑上的纂刻。
　　一遍又一遍。

　　下葬时，周围抽噎的喘息和颤抖的振幅亦随之达到巅峰。
　　越前站在原地，木然望着眼前的一切。如同在看一场通过卫星传送到屏幕上的悲情电影。观众永远是局外人的姿态，没有干涉主角何去何从的可能性。

　　记忆中，英二前辈的笑容依旧清晰明朗；叫着“小不点”的余音仍然萦绕耳畔；舞蹈试击球的轻盈体态还在眼前回放......
　　叫人如何相信眼前的，真实。

　　忘记把手中的白玫瑰抛进土中。手脚冰凉。
　　越前下意识的偏过头，将视线切换出这黑土冷碑白泪洌风的场景。
　　实际上，还是和电影有差别的---比如，此刻他便没有随意更换频道的权利，当心脏无法承受视觉带来的冲击，便徒剩逃避一种选择。

　　视线调转的刹那，少年下意识抬手捂住薄唇，将险些溢出的惊恸扼杀在喉头。
　　视野尽头的枯树下，斜倚着一道单影，风扬褐发，唇线优雅。虽然隔了足够远的距离，仍可以确凿的认定，那人没有流泪，弧线迷人的面庞尤为干涸。

　　……回来了吗？他。……

　　葬礼结束后，大石紧走两步，唤住越前：“能和我说几句吗？” 相当富有诚意的邀请。
　　少年却极为费解，为什么放着眼前那么多现成的善解人意前辈不选，偏偏挑中自问最不适宜“安抚”这项工作的自己？
　　疑惑归疑惑，并不代表需要拒绝，弓身坐进对方的深蓝跑车，算作寥表应允的回应。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
　　死寂张开结界，沉闷的空气栖卧在周遭，压抑异常。

　　直到车子泊在一间咖啡馆门前。大石拔出方向盘下的银色钥匙：“走吧。”
　　低沉的语调，让人不那么愉快。
　　……的确不是什么适合心花怒放的场景。越前盯着店面敞开的玻璃门想。
　　无需仰头佐证，越前同样知道店名---“MEMORY”。
　　如同被雕刻刀划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相关这里的回忆，瞬息喷涌泛滥。

　　这里，是菊丸曾经向大石提出分手的地点；是越前昔日应允过一段违悖世俗伦理感情的场所。
　　勇敢地将感情画上完满句点的人已然不在；承诺要兑现“永远”的轰轰烈烈也在半途夭折，宣告无疾而终。

　　所有的一切，全部归属于“记忆”。
　　只剩下，记忆。

　　那么，选择来这里的人呢？
　　是为了回味，是借故凭吊？
　　抑或，仅仅出于某种习惯？

　　机械搅拌着矮杯中不断冒出热气的深褐色液体，踟蹰许久，才仿佛下定决心般，大石开口：“越前，不二他......回来了。”
　　“嗯。”专注于方桌上散发着浓郁醇香蓝山的少年，没有抬起头去回应对面震惊的眼神。
　　“咳……”一阵湍急的气流拥堵在喉头，大石挣扎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你...你，知道？！”
　　“前辈可以知道，难道我就不行？”挑衅般提了提嘴角。想笑，出口却苦。
　　“但是......”欲言又止的神情，在越前看来相当滑稽。
　　“是觉得我太镇定吗？”难不成要我打翻咖啡杯来配合你的预见力？笑话！
　　大石没有作声，大约是对方被直白呛到。

　　与此同时，越前决心将葬礼上不经意的所见全部变成秘密，并且保守到底。
　　他怕下一秒打翻陶瓷杯的人就变成面前一贯从容镇定的前辈。
　　那样着实太过惊悚。

　　“大石前辈,能告诉我...菊丸前辈他......”
　　“自杀。”没等他问完，对方就给出了答案。
　　远比遭遇惊悚更为触目惊心的愕然。

　　确实是与问题实质契合的答案。甚至可以说言简意赅，相当精辟。
　　造成心律不齐的，是那大大出乎意料的语调---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犹如在回忆昨晚临睡前浏览过的小说情节。
　　“为什么？”不是冥顽不灵地要故意揭起这个男人的伤疤，而是倘若不能了然其中缘由，他必将夜夜梦魇。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大石熟稔的点上一支烟，“越前以为呢？”
　　少年仰起视线，看到一双潮红的眼。原来并不能释怀。那先前的态度又算什么呢？

　　情到深处的掩饰？
　　故作无谓的虚伪？
　　还是没有赤诚以待的勇气？
　　他不想知道答案。 ...... 起码,这一次。

　　想要别人坦诚，自己就必须表示出足够的坦白，先发制人的道理越前再明白不过，自然会予以履行：“因为...不二吗？”即使看似无比轻松地应答时，他的指尖几乎要嵌进手中杯壁。
　　“不愧是你啊，越前。”大石把过滤口抵在烟灰缸边缘，弹去一截燃尽的尼姑丁混合物，“为什么，英二选的人......不是，我呢？”主语不明的问题，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寥寥四目，无语相对。
　　因为，恰巧彼此都持有相同的困惑。

　　“越前，其实，你到现在都还爱着不二...的吧。”明显的疑问句形势，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询问的特质。

　　有没有回答的必要呢？
　　停顿片盏，选择相信沉默是金。

　　在越前缄口不言的空隙中，发出邀请的人起身离开。
　　临走前，留给他一句莫名的忠告。
　　“希望你永远记得。”大石包裹在黑色西装中的身体，虽极力克制，仍压抑不住不甚明显的颤抖。

　　走出“MEMORY”的同时，少年抬手试去弥漫在眼角，干扰了视野清晰度的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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