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泰迪熊故事

　　Part.11

　　时钟上的指针孜孜不倦地走过一圈又一圈，零件相互摩擦而发出的有节奏的敲击声在空旷的221B里显得格外明显。约翰呆呆地坐在正对着时钟的沙发上，仰着头望着那张会吞噬时间的刻度表和那几根永远不会为人停住脚步的敬业指针。

　　此刻的贝克街221B是难得的宁静——没有了夏洛克呆在实验室里捣鼓化学品时的胆战心惊，也没有哈德森太太喋喋不休的训话。少了两位主角的吵闹，约翰突然觉得这间屋子比他想象中的要陌生。

　　早晨六点半的伦敦街头已经有了热闹的端倪，阳光从灰白灰白的云雾里见针插缝地泄下，在地上落下斑驳的金色光圈；上早班的人、晨运的人、派报纸和牛奶的人……形形色色的人勤奋地穿梭在伦敦中心的大街小巷中，脚步声与汽车发动的声音交织成一首只有钢铁森林里才能奏响的生命乐曲；他们仿佛在昭示着这个历尽兴衰洗尽繁华的古老都市至今依旧焕发着青春活力。

　　约翰不禁想起从变成泰迪熊以来至今也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叹了口气后，他从沙发上跳起，一跃而下，一个漂亮的腾空翻身后站稳在地毯上——变成了泰迪熊之后，他的身子变轻了，做起高难度动作来毫不费力。并且可能是没有了人体的机能的关系，他就算不吃不喝也并不感到疲惫——唉，这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按了按软绵绵的肚子。约翰心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怪物？

　　一个月以来，他的主要工作莫过于负责夏洛克的饮食起居和221B的家务——这虽然令他有点不大高兴，但其实夏洛克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照顾——最起码在他实验和思考其间就算约翰递给他一杯过期咖啡他也照样喝完，专注的样子令约翰好几次想往夏洛克的黑咖啡里面灌地拖水。最后鉴于约翰是一个善良诚实的人，这事儿才最终作罢。不过约翰觉得要是自己真那么做了的话，夏洛克一定会发现的。

　　说起夏洛克，现在他在干嘛呢？他找到鲍里斯了吗？他破案了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到底谁才是凶手？

　　约翰提着水桶，咚咚咚地踩着小脚走进盥洗室打了桶水，顺便加了几滴消毒液，边干边想着：今天已经是他去找鲍里斯的第三天了——当然，要是不四舍五入的话便是两天半。说真的，他真他妈的想跟夏洛克一块儿去找鲍里斯。约翰不得不承认，当一个独一无二、备受苏格兰场的人敬仰（←大概）的咨询侦探让夏洛克看起来格外帅气……就像是超级英雄一样。

　　哗哗的流水从铁桶里溢出，撞击到盥洗台瓷片后又溅到了约翰的肚子上；等约翰的肚子湿了一大半他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来。赶紧关上水龙头，约翰提着水桶跑出大厅擦起镜子前的装饰来。

　　楼下的大门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关门声，紧接着常年失修的木制楼梯传来了来访者踏上时所发出的吱呀声，由远及近。

　　约翰发现每一次，只要他脑袋瓜里想的东西跟‘夏洛克’这个人扯上关系的话，就意外地能实现。比如，小泰迪熊上一秒才想的那名帅气的咨询侦探，下一秒那名帅气的咨询侦探倒真的闯进了约翰的视野：他脸色疲惫，平日炯炯有神的猫绿色眸子如今布满血丝，镶嵌在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上。一进门首先警醒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当看见那只肚子上深色了一大块布料的熊笨拙地从台上跳下来时，他锐利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点。

　　“咦……啊？你回来了！”约翰顶着一个湿漉漉的肚子蹭蹭蹭地跑到夏洛克面前……等等，这怎么感觉自己只期待着被刚回家的主人抱的宠物。

　　夏洛克一言不发地向卧室走去，约翰则迈开步子跟在脚旁，不厌其烦地问：“你解决完事情了吗？鲍里斯找到了？破案了吗？雷斯垂德知道你回来了吗？”

　　夏洛克脸上带有倦意，他扫了一眼停在自己脚边的小泰迪熊，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他扬扬下巴：“我去小睡一会儿，等一会跟我一块儿去苏格兰场吧。”说罢不由得约翰反应，约翰的鼻子就碰到了夏洛克推来的房门。

　　“……嘿！”约翰架着抹布在门外吼着：“夏洛克，你至少换一件衣服！床单我才刚洗！你可别又弄脏！”

　　过了半分钟，夏洛克懒洋洋的声音才透过门板传出：“我才不想被一只连水龙头都忘记关的泰迪熊训话……”

　　两小时后，出租车上。

　　“所以，你就去他的家？那你去到他的家有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约翰扒着夏洛克的衣领，问。

　　夏洛克嘴角勾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俨然一副捕猎者的姿态：“废话，苏格兰场的人智商或许比贝克街的平均智商还低，靠他们提供的证词就算是让威廉·阿尔弗雷德（*）也未必能顺利破案。”

　　“好吧，你该说说你发现了什么了吗？”

　　夏洛克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声线低沉，语速飞快：“我去了鲍里斯的住所逛了一圈，里面所有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虽然已经陈旧不堪，并且布满灰尘，但这就足够说明了在鲍里斯是一个有条不紊的人，他在离开时会把东西收拾得妥妥帖帖；这种整齐很容易让人认为这间房子常年无人居住。”

　　“因为鲍里斯是一个园丁，也算得上是半个搞艺术的，艺术家多半都有带点强迫症，要不就是要求极度混乱的环境，要不就是要求极度整齐的环境。鲍里斯身为一个园丁，在对待花丛的时候也非常严格，就算是有一根枝条长度与别的不相匹配，宁愿重新设计形状，重新修建。在他临走前将房间收拾整齐，说不定也是职业病的一种。”

　　约翰点头表示同意。

　　“鲍里斯家里种了很多花。”夏洛克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约翰皱起眉以示困惑。侦探侧过头看着约翰，解释道：“那些花长势很好，特别是那片挨着家门口的小薰衣草田。它们在阳光的滋养下开得生机勃勃，并且四周没有杂草。后来我发现这片田的颜色比四周的土要深色一点，于是就挖了一下那片薰衣草田的土，发现土并不是鲍里斯家四周的那种天然的土，而是另外一种肥力更好的土……”

　　“难道是……那间宅子里的土？”

　　夏洛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你觉得这就说明了鲍里斯曾经回过家？”约翰辩驳：“说不定是鲍里斯托人帮薰衣草田翻的土呢？”

　　夏洛克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捶了捶窗侧的扶手：“约翰，风格，风格！风格是改变不了的！我敢笃定那是出自鲍里斯之手！”

　　“那他为什么失踪了？他去哪了？”

　　夏洛克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来，望着前方，想了一会儿，沉吟道：“我怀疑，他是被人禁足了。”

　　“What!……”

　　窗外的景色依旧在飞速后退。随着时间的推移，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也愈来愈多。道路两旁的商店亮起了色彩缤纷的霓虹灯，炫目的英文字母在汽车闪过的一刹那被拉成一条细长而明亮的线；夺目的阳光被商店的橱窗玻璃折射进车内，与霓虹灯划开的斑驳线条交织在一起，一瞬间刺得约翰有些看不清夏洛克的脸，只听见夏洛克的声线低沉得像是一颗渐渐沉入深海的石头。

　　“我怀疑，他被科波菲尔先生禁足在了那栋新的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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