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十一
　　那天过后，生活仍是正常进行。
　　只是我们心里都多了个疙瘩。

　　你视力已经好转很多，但之前那份工作由于请假太久已经被炒了。我让你呆在家里休养，你窝在沙发上瞪着眼说你是我哥，怎么能让我养你。
　　第二天你开始辗转于各种人才市场，投简历，面试，日复一日。

　　我后背积了一块很大的淤青，每晚你替我上跌打酒药油都下重手，趴在毯子上我疼得嗷嗷叫，抽气声延绵不绝，眼泪都出来了，咬牙喊道，“轻一点啊！！疼！！”
　　你看起来比我还难受，红着眼睛，“不用力一点能消淤嘛，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我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盯着你，幽怨道，“我受不了啦，你不上了行不行…”
　　你，“……”

　　隔半个月你收到录用书，月薪四千二。当晚我俩出去搓了一顿，路边的大排档，几盘小菜加一个麻辣火锅，还有一打啤酒。
　　我举起一罐啤酒，假正经道，“同志，祝贺你找到一份新工作。”
　　你也配合，也举了举啤酒，“恩，多谢党的栽培。”
　　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破功笑场了Orz。

　　吃完那一顿我们走着回家。将近新年，天气冷了下来，寒风嗖嗖的吹。谁也不打算回家过年，回到家洗澡换睡衣，或接吻，或□□，或窝在沙发上一同看肥皂剧。

　　十二
　　二零一二，年初六。
　　晨起洗漱时，你突然倒在客厅里。

　　“是脑瘤颅外转移，颅外转移那么小的几率都被你撞上了，”我叹口气，再看一眼检查单，又给你补一句，“而且还变成了恶性肿瘤。”
　　你说，“那是有够倒霉的。”
　　我无语，“长了肿瘤的那个是你不是我啊你有点忧患意识行不行！”
　　你皱了皱眉头，“都长过一次了，不是说一回生两回熟撒，再做一次手术和化疗就好了。”
　　我瞪你，“你以为恶性肿瘤有良性的那么好解决吗，会没命的。”
　　你抬起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轻轻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鼻头一酸，险些泪流。

　　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的话太过灵验，这一次果然比上一次更加严重，肿瘤压迫神经，折腾的你每天都头疼，吃止疼药也没用。过了几天，你的视力又开始下降。
　　大概观察了一个星期多，院方派人过来询问是否同意做手术，你同意了。
　　你在重重白影中辨认出我的轮廓，说，“假如我光荣牺牲了，你就改嫁吧。”

　　然而手术成功了。
　　过了几天，你又要去做化疗。这下子什么并发症都出来了，你消化系统变差，食不下咽，精神越来越差，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就熬夜守着。看着你的身板一天天削瘦下去，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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