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七
　　二零一一。
　　我大学毕业五年。

　　我在五年间换了两份工作。一一年时在做销售，底薪2800，每月拼命一点，可以拿到比平常多一倍提成和奖金。最多的时候，一个月仅提成便可拿到四五千。

　　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可以过的很小资了。
　　又是你生日，那天我特意请了一天年假。亲自下厨做晚餐，小女人似的装点房间，关上灯，点上熏香蜡烛，像是一下幼稚了十几岁，捧着脸看它发出紫色摇曳的烛光。

　　那天我等了很久。你始终没有回来。
　　最近听多小区的大妈八卦别人的爱恨情仇，什么小三挑拨，正房出轨。精神上潜移默化，我抱着头想了很多，以为你出轨了。

　　翌日接到电话，才知道你出了车祸，右脚轻微骨折，被打着厚重的石膏被吊在空中。我提着食盒站在病房门口，晓得昨晚自己给自己添堵了一晚上。
　　你静静地坐着，阳光打在你脸上，若不是那只吊起来的脚太过煞风景，我就忍不住上去当着那么多人亲吻你了。
　　我带了一壶鸡汤和在医院外买的一份海鲜粥，看着你吃下粥，又将半凉好的鸡汤递给你喝，你咕咚咕咚喝完，努努嘴示意要我再盛一碗。
　　我咬牙切齿，但秉着病人为上和不欺弱的原则，只好又给他盛了一碗……
　　你接过碗，哈哈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拍了他肚子一下，眼圈有点发红，炸毛般的龇着牙，“亏你还笑得出来，我都担心死了。”
　　你握住我的手，“幺儿，哥没事，不就是伤个腿么，等下你给哥拿支签字笔来，帮哥画个公仔什么的哈哈哈。”
　　我被你逗笑，“你干什么去了？搞成这样”
　　你说：“作孽哟，老子给老奶奶推推菜车过个马路，一回头就成这样了。”
　　我，“……”

　　这时医生走过来，问，“你是他家属？”
　　我说，“是，我是他弟。”
　　医生：“麻烦你跟我来一下，这位病人的情况…”
　　我心里突地一跳，脸上仍是不动声色，说，“好的，我马上就来。”

　　八
　　二零一一，十月。
　　你脑子长了个肿瘤。
　　我拿着分析表，竭力冷静，然而手指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怎么会…？”
　　医生道：“我们在替他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肿瘤，幸运的是发现得早，而且肿瘤是良性的，家属不必太过忧心。院方建议他去做手术，成功的话，除了些许的后遗症，应该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然而我还是有不祥的预感，草草遏制住混乱的心绪，说，“好，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我走出医院门口，靠在草圃上抽了一支烟。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传出来。我讲了重点，又随意讲了一些客套话，草草挂了电话。
　　起身，又买了一碗海鲜粥，带回病房。

　　第二天你爸妈就过来了，下火车直接来的医院。把行李往病房一放，直接就把坐在病床上的你吓了一跳，说：“爸，妈，我只是撞到了脚，不用那么兴师动众撒。”
　　你妈眼睛红红的，想揪你耳朵又难以下手，只骂道，“你个哈儿，一无事有空就跑出去乱逛，这下出事了撒。”
　　你急忙认错，“我错了嘛，你息怒撒。”

　　你爸妈坐了大半个小时，就嘘寒问暖了大半个小时，直到我下班了去探病，你才有理由连哄带骗地把他们叫回去旅店休息。
　　等他们一走，你就攥住了我袖子，嘿嘿嘿的尽是不怀好意的笑。
　　我，“……”
　　你说，“你怎么叫我爸妈来了？我这是小事，不用那么兴师动众。”
　　我想以后肯定是瞒不住的了，就对你说：“哥，你脑子长了个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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