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我和云晞的相逢在十年前的那个开学季，那时的我和云晞都是班级里的新同学。
　　“你好，我叫苏墨。你呢？”
　　“你好，我叫段云晞。”
　　午后的时光，校园的走廊上总是有着静谧的氛围淡淡萦绕，这是云晞，留给我的，留在十年后的我的记忆里的，这样带着纯真腼腆的笑意的她，这是最初的她。
　　小小的云晞和小小的我，这一年云晞8岁，我7岁，这是我们的相遇。

　　-----------那个时候的我们，还不懂得“万有引力，是相互吸引孤独的力”。----------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云晞常常一起出没于校园的各个角落，最常听到的我俩的对话便是：“绵羊，绵羊”“咩”“小鸡娃，小鸡娃”“叽叽叽”。还记得，这无厘头的对话模式源自于那时的我对声音模仿的热爱，于是，我俩约定了我们专属于对方的昵称，开始建立起只属于我们俩的默契。就像绵羊一样温顺安静的她，像小鸡那样活泼吵闹的我。年少的友情总是莫名的带着那么些许看得并不那么明白的占有欲，而那时的我们并不懂得友情中的占有，无知总是要付出代价，但在那些我们付出的代价中我们才慢慢懂得了成长。

　　我们意外的合拍，然后成为了朋友，我们就那样意外却又理所应当的一直这样朋友下去。我们总是在一起，下课一起玩儿，放学一起手牵手出校门，体育课一起练习，中午一起打饭，我和云晞好像那样的形影不离，那种友情中莫名的占有欲在不断地发酵。直到，我和她都开始渐渐地排斥，我们开始各自和别的同学玩儿。这时候我们之间终于出现了缝隙，那种会把我们间的信任拉扯得不成形的缝隙。而我感觉到了那道缝隙，总是那样的敏感。渐渐地我们之间出现了第三个人，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并没有意识到一切正在必然的改变着，只是，当云晞和我说话越来越少，和我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时，我才看到一起说着悄悄话，一起欢笑着的云晞和柳柳，我像是看到了一面镜子，那个镜子里的人不是我，却占有了我原本的位置，而原本属于我的已经不再是我的了，我只能这样看着。
　　后来，那一年的生日周佳奕送了我一个笔记本，可是云晞知道后却对我说还回去吧，你跟她又不熟，干嘛收下礼物。那时的我还真的听了云晞的话，还给佳奕那个本子，却不知道那是我对佳奕的伤害。也并不明白那也是云晞对我的占有。
　　三个人的友情总是有着摩擦纠葛，三个人的友谊也并不好找到那个平衡点，更何况，那时的我们才9岁，那个时候孩子的心情最是简单，却并不是那样的好猜，或许一个无心的举动，却可以成为最为伤人心的利器。

　　时间在流逝，但是我们的改变和时光的流逝相差的是多么遥远。我们的信任被拉扯，快要被那难以弥补的缝隙反噬，总是被幼稚的对待，背地里的闲话，女生之间，总少不了流言蜚语，总少不了言语的中伤，这个世界也从来不乏人云亦云的人。我试图去挽回，却发现似乎怎样做都没法挽回，流言与谎言在那个时候总是可以轻易的击败我。那时的我，友情中唯一拥有的就是我的真心。班主任告诉我，你要记住一点，君子之交淡如水。当时的我并不懂得这句话，但是却默默的将这句话放在了心底，不曾料想，这句话在我之后的生命中印刻下了多么深的一笔。
　　小学，和云晞一起的四年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我依旧怨着，儿时的我偏执的认为那就是背板，是云晞对我们友情的背叛。11岁那年我们分道扬镳，记得那个时候的云晞已经变得有些叛逆乖张，她开始写代表着自我的日记，有时连上课都在写着，当班主任在课上收走她的日记本时，她倔强的想要拿回她的日记 ，不惜顶撞班主任，初见时那么温顺安静的那个她已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慢慢改变了，而我不知道她为何而改变。
　　初中三年，我和云晞去到不同的学校，我们继续着各自的人生，走着各自的路，与对方无关，我在初一时便搬家离开了，就此和我的“绵羊”失去了联系。
　　在没有云晞的日子里，我过的很好，我开始反思我在小学中和云晞相处的日子，反思那些出现在我们之间的问题的根源，然后我慢慢的知道了只有真心是不足以收获一份持久的友情的，需要的是信任，还有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个时候的我开始明白了曾经班主任告诉我的这句话。
　　在我们彼此失陪的三年中，云晞小混小混的度过去了，我疯了一样的四处搜罗书看，写了一本又一本日记。有人问：“三年可以改变多少？”三年，可以让小鸡娃不再活泼闹腾，三年，可以让绵羊不再温顺安静。三年，足够我们戴好一张面具，渐渐开始成为未来我们眼里那个最不想成为的存在。
　　三年的空白之后，我给云晞发了第一条短信，摘自仓央嘉措的作品集里，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云晞说：“这几年你过得好么？”三年中，我们初识成长。我见到沉默低调的段云晞，你看到冷漠忧郁的苏墨，再相逢时你告诉我你得了精神衰弱，每天吞着大把大把医生开的药，却依旧没有用，你说你有时候忍不住用铅笔芯戳自己的手掌心，而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把那个美好，温和，安静的你压成了这样，你承受了多少我难以想象的负重？我对着云晞说着这三年我的叛逆，恣意，冷漠。那个总是在家中怎么做都是错的苏墨，懂得了不去辩解不去争论，有的人你越理他他越是得寸进尺，本就是从小累积起来的问题，只是在这三年让成长的我看得更明白，隔阂已经越来越深，家之于我已然不在是家，不奢求所谓的父母懂得自己的内心，所以沉默的用日记相伴，那三年中我疯狂的看书，寻求自我的救赎，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我越来越内敛，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漠。
　　我们再次相逢，但我们的默契已不在，我们有了太大的分歧，我们有了太多不一样的想法，这些年我和云晞的都变了太多，我们经历的不同，我们缺席了对方三年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曾经维系在我俩身上的那条绳子断了，时间将那条绳子打磨，经历了风雨的侵蚀，本就脆弱的那条绳子再也负担不起我俩的拉扯，折磨。我们就像是再度相逢的陌生人，我们熟悉的那些人和事都已经面目全非，回不去了。
　　三年又三年，高二的那一年，云晞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新加坡留学，那个时候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我失约了，我告诉云晞我去不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云晞我去不了的原因，我所有没有告知的原因背后是太多的阻碍太多的束缚，后来云晞告诉我她还是不去了，不去新加坡了。去新加坡承载的是她的期许，是她当时那么想要去做的事，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云晞当初没有去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高三那年，云晞说给我补习数学，然而高三那年我谁都没有联系，没有和云晞联系，没有和周围我亲近的朋友联系，那一年是多事之年，我没有太多的心力去顾及那么多的人。那一年，正是因为我的不联系云晞又误解了，怀疑了，她也质疑着我们俩的友情是不是想象中那么的牢靠。高二高三的两年，云晞不知道的是这两年的我看过了太多，不管我想不想，愿不愿，我们都在长大，没有谁还站在原地，我和云晞之间隔了越来越多的东西，我们的选择不同，我们的路不同，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也越来越不一样，我们好久没有好好的聊一聊了，所以我们就那样陌生了。同样在我不知道的两年里，云晞的感情也将云晞改变了太多，云晞比我懂爱，更早懂得男女间的爱，我比云晞更早懂友情，这是我俩的不同。我们的人生，是不是总是太晚才明白，那些必然发生的是不是太晚才被看破，所以我们总是错，错着错着我们才能够明白。
　　高考结束后，我问云晞：“考的怎么样？”云晞说：“考得不好，我求你不要问了。”好，那我便不再询问，我知道云晞和我一样是太过骄傲的人，我们有我们的骄傲，有我们的坚持，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当我们初中再相逢时便不会继续联系下去。所以看着这样的云晞，我选择沉默，我想的是，给她时间，让她自己走出来，这个心结只能她自己来解开。如果她要找我自然会找我的，可是我错了，整整一个暑假，云晞没有联系我，我也没有再联系云晞，我在等，我在等她联系我，我知道云晞的高考出人意料的没考好，我知道云晞一直不好受，可这些都不是她告诉我的。直到9月，云晞生日，晚了几天给她打电话，我很纠结打不打这个电话，但是第9年，意味着我俩是九年的朋友了，那时的我也并不确定我在云晞心目中还是不是那么的重要，还是不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我们俩有了太多的误会，我觉得我于她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她也没有主动找过我，那么多年，总是我去找她，去挽回我们之间的友情，所以我很累，我想，在这么继续下去不也还是这样么，那么，有什么意义呢，记得彼此的美好，是不是要更好一点，我们都变了太多，是不是就这样随缘，是不是就此说再见比较好，9年的朋友，到这个时候，是不是结束了会更好。“喂，绵羊啊，对不起，晚了几天，生日快乐啊。”“嗯，没事”“你在干嘛？”“我在教室，刚下晚自习”“哦，你们怎么那么晚才下晚自习”“是啊，那个，我还有点课题没结束，我先挂了，有时间再聊吧”“嗯，好吧”有的话，云晞根本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我听明白了她语气里的疏离，我听懂了她并不想跟我说什么，我知道我和她之间或许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我鼓起勇气打的一个电话，好不容易才决定打的一个电话就这样被打发了，然后，我再没有联系过云晞，她亦没有联系过我。
　　跨过了第九的个年头，第十年来到了，第十年的四月，我的生日并没有收到来自云晞的祝福，第十年的四月我很伤感，我在空间留下了一段文字：“犹豫的，考验的，失去的，回不来的，何苦强求，那么久了，就放走吧。不管什么感情都要顺其自然，我并不想再做挽回的人，因为挽回的东西，说不好又会再失去，重复失去与得到的过程没有问题，但，对象不能总是那么几个人。我们的渐行渐远或许就是必然，曾真心相待过，那就足够了。毕竟我们都变得太多，已经走不到彼此心里了。”可是，后来，我还是忍不住放上了另外一段文字：“十年了，我却依旧是割舍不下你的，始终是放不下的，毕竟是那样真心的对待的。”然后我看到了云晞的回复，她在空间@我，说：“把你的歌声当做手机铃声，把你送给我的书放在书架正中央，怀念和你一起谈天说地回忆过去幻想未来，说着说着笑了，笑着笑着哭了，怀念一起逛街的日子，一起带情侣戒指，你送我的皇冠吊坠我还放在盒子里呢，转眼十年时间了，精心为你准备的每份礼物你还喜欢吗，好久不见是否想念呢，那天挂了你电话我哽咽了，我等着你发短信告诉我你想明白原因了吗，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我没怪你，毕竟现在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你有你的尚北宸，我有我的程雨，这些都是别人无法超越的。回来吧，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你若回头，会发现我还在，我们还是好兄弟，不说那些。”看到样一段对我的回复，我对我和云晞十年的友情释然了，有的东西，有的怀疑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再后来，第十年的端午前夕，云晞给我来了一个电话，阴差阳错的被我挂掉了，因为我换了手机号，云晞也换了手机号，而我还没来得及将云晞的号码存入，当云晞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不断地挂掉另外一个同学的电话，所以当云晞的电话打来时我以为是那个同学换了个号打进来，所以果断的挂掉了，挂了两次，结果后来云晞在□□上问我：“挂电话？”我才知道那是云晞的电话。
　　“你挂了我两次电话。”
　　“我以为那是我另外一个同学。我在不断地挂那个人的电话。”
　　“我是有事想跟你说。”
　　“嗯，说吧，我听着。”
　　“我很感慨，10年了，我们俩十年的朋友了，我现在抽屉里都收着当初你送我的那些礼物，写的那些信，我算是看着你走过了这10年，你人生中的十年。已经十年了，我们这样一路扶持的走来也10年了，好不容易。”
　　“对啊，太不容易，我们都不知不觉中老了，虽然可能会觉得19岁而已，还正是年轻，可是，如果算算，如果我们能活到60岁，那么我们人生的3分之一就已经过去了。”
　　“这些年，我们都变了很多，我们的环境，我们的经历，都让我们变得太多，甚至可以说是面目全非，就像那句话说的，我们都在变成曾经我们最不想变成的的那样的人，那么，对于现在的，这样的你，你还喜欢么，喜欢这样的你么。”
　　“……对，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改变的更多，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我想我是接受的，我是喜欢的，因为，那是我。我想，在我小学时，陈老师说的那句话很对，她说我是一个自爱的人，所以，现在的我尽管或许没有当初那么纯真美好，没有曾经那样轻松愉快，可是我依旧爱现在这样的我，那都是我，是我的一部分，我接受这样的我，认可这样的我，不可能不承认自己的，再怎么变，那都是自己。”
　　“那就好，接下来我要说的你要听好，不要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很担心你的性格会拖累你，虽然我知道那也是你的自我保护的方式，但是你说的那些距离或许只是你认为的距离，你给自己设的一堵墙，虽然觉得你现在这样冷漠的性格也挺好，至少可以保护你，不用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但是也不要总是和身边亲近的人提到距离，将我们隔绝在你的世界外，你所谓的距离其实并不是真的距离。不然，我真的会怕你以后走的路太孤独，我们都不能一直陪你走下去的，不能陪你一辈子。还有，对你的父母更多的宽容和原谅，虽然他们做了哪些事，但是你不要和你自己过不去，放宽心的去对待，不用记恨什么，因为恨其实也是爱的延续，你要让你自己开心些。”
　　“嗯，我在学着更包容，我在试着接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了解人性，也许就能原谅所有的自私和软弱，所有的谎言与背叛。所以现在的我对他们我并不记恨什么，何况记恨什么的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你知道么其实我今天打给你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我们十年的朋友了，但是以后，我可能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了，我们有不同的路要走了，有各自的生活要过，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几年我们的想法观点已经越来越不一样了，甚至有的观点是相悖的，我们的价值观世界观已经越来越不同，我不知道还能陪你走多久，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走下去，就算没有我陪你走的路，也想你坚强的走下去，我希望看到你好。”
　　我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时再也忍不住了，同时传入我耳里的是绵羊的哽咽，云晞其实一直都是绵羊，一直都是我认识的那个绵羊，这一刻我才深深的体会到。

　　……

　　“我知道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儿，很多让你伤心的事，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相信美好，可以乐观的对待，给自己留点希望，很多时候你的态度其实是很消极的，我不希望你这样，太影响情绪。”
　　“好。”
　　“其实我们的路，都一样的。你发现没有，不管我们想不想，愿不愿，我们都必须向前走了，很多时候人生就像是一场闹剧，可是我们就处于这样的闹剧之中。”
　　“其实往往说人生像一场闹剧，但其实这不是像，而是我们的生活本来就是一场闹剧，庄周梦蝴蝶，蝴蝶梦庄周，又有谁知道到底是谁梦见了谁呢？”

　　…….

　　“你知道么，我们的误会怎么来的，你误会我，我误会你，因为某些方面我们太像，我们都是想太多的人，都是太骄傲的人，所以我们不去澄清一些误会，我之前也想过，我们是不是就应该这样渐行渐远了，不再去挽回，因为有的东西即使做了也是徒劳。说真的，初中那会儿也是我主动来找得你，小学那会儿闹了矛盾也是我主动回来找的你，如果我不在意我们俩的友情我大可不必这么做，而且说真的，小学那次你和柳柳那会的确是蛮伤我心的，还有后来我高三那年我不是只没有联系你，那一年我谁都没联系，我们两的误会，其实并不是真的都是误会，只是我们缺少沟通，缺少交流。”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因为那个时候我处理你和柳柳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我做的不对。还有，这段友情中我们都没错，我们只是缺乏沟通，我们太久没好好的聊一聊了，苏墨，你也并不是不关心我，只是我们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这一点，我才明白了。或许我说出那些话是我太激动了，但是我们的确应该好好的思考一下未来我们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对方，我们有不同的观点我们有分歧，我们又要怎么应对，不管是尊重还是怎样，这些都是我们要思考的，关于我们俩的友情的事儿，要继续下去那同样我们都要用更成熟的态度来对待，不是么。”
　　“对。”
　　…….
　　那天晚上那个电话我和云晞说了好久，我们好像回到了原来，最初认识的我们，却冥冥中又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加油，不管是否会一直陪伴下去，但至少要好好的加油，不要让对方想起来会有所担心。对待友情，我们都已释然。十年了，我告诉云晞要记住我们今天所说的，作为朋友，其实都是希望看到在意的人们过得好过的幸福，那就会感到满足，快乐。我们希望的是看到那些正在陪伴着，或者那些已经陪伴过我们的美好，继续美好下去。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努力的幸福着。
　　这一个十年已经完结，而下一个十年还在继续，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和云晞的十年有一段话，就让这段话作为我们这一个十年的结束另一个十年的开始吧：“时间的手翻雨覆雨，让你把曾经看重的，都看淡了；把深爱的与痛恨的，都不责怪了；把不能看懂的，都看开了；把不能接受的，都接受了。于是你想着想着一些人一些事，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都哭不出来了，人走着走着，也就散了。再醒着的时候努力的生活只有在睡得半梦半醒之间或是喝的酩酊大醉不能自已的时候，才终于能面对自己了。一些事发生了就回不去了，一些人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一些造成这些局面的误会都不必说清楚了，我们也就成就了故事了。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人生的戏剧恰在于此，每个人不都是带着微笑，忍着痛苦，告别过去，各自生活，分别幸福么。你说我们现在这副模样算是成熟了吗？”。
　　十年的绵羊，十年的小鸡娃，十年的段云晞，十年的苏墨，我们在下一个十年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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