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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瑜儿,今天跟着你爹爹去铺子里呆着的时候,不要胡闹,不要打扰伙计们做活计.......”在娘亲的叮嘱下,婖瑜牵着爹爹的大手一同朝着谢侃上工的德胜坊走去。
德胜坊,以售各式外邦稀奇物品为主,其中亦不乏珍贵的药材与样式奇特的饰物。谢侃是德胜坊里的账房,通常只坐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珠子,记录着进进出出的每一笔账款。
可是今日恰好遇上总铺里的四大账房下来查账,原本想借着上工之余能买点小玩意讨闺女欢心的谢侃只好带着厚厚的几摞账簿去铺子后堂与四大账房进行申报与汇总。
这下子,原本要答应在午膳后休息陪着婖瑜逛街的诺言不能兑现不了,而后堂催的要紧,他也没能找着空闲的功夫把婖瑜送回家。
最后,只好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和铜板放到婖瑜的小背包里,“瑜儿,爹爹先去对账,你就在这里呆着,切莫乱跑,若是没事可以坐在小椅子上描大字,画画,要是到午膳的时候我还没过来,你就拿着这银子去对面的馄炖摊子上吃碗热馄炖,不用等我回来。”伙计又来催促,谢侃一直叮咛着婖瑜千万别乱跑,吃完午膳就立即回来,最后他还不放心的叮嘱一个伙计娘子让她帮着照看婖瑜,这才迈着大步急匆匆赶向后堂。
原本昨儿程氏让婖瑜跟着谢侃来上工的用意是为了让女儿亲眼看看她父亲平日挣钱养家的艰辛,也好借此消除婖瑜心里积攒的怨气。然而经过昨晚与谢侃的一番谈话,程氏深觉是她的忽略才使得儿女心里自卑,晨起时,夫妇二人一合计,今日就成了谢侃带着闺女上街增进父女情。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婖瑜终究是个好动的孩子,起初秉着对铺子的好奇与新鲜,才让心思早已飞到街边各式各样小食的她坐直身子,两颗葡萄般圆滚的眼珠子滴溜溜的随着铺子里的伙计打转。
前边一深色衣服的伙计与一壮实的大婶为了半斤青稞米能不能少两文钱的事已经吵了大半个时辰,对了,按他们的话说,这叫讨价还价。
还有那边,个子高高瘦瘦的伙计正忙着应付一个圆滚滚的大婶,只见那大婶哐当一下坐在了大门中央,嘴里直大声嚷嚷着,“你要不给我退货,老娘就死赖在这不走了。”
在铺子最南边的厅堂里,透过帘子隐隐可见几位长相奇特的外邦商贾操着一口夹生的京片子,似是和掌柜的闹了什么不愉快,只见一人涨红着脸,骂着大家都听不懂的话,当场摔门而去。
原来,这就是爹爹上工的地方,可真有趣。
然而,饶是再有趣,快两个时辰听着伙计们与顾客不断重复的话语,也足以让谢婖瑜渐渐地烦躁起来,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趁着伙计娘子不注意,她悄悄的拉开一扇挂着大锁但却不曾锁上的侧门,一个打溜,不见了身影。
站在这条幽静的巷子里,不知怎么的,婖瑜心里有些打颤,远处传来的叫卖声使得她顾不上许多,提起裙角,撒开了朝前跑。
糖葫芦,糖人儿,到底要哪个好呢?要是两个都吃了爹爹会不会发现?不行,银子少了,爹爹肯定会知道的。
就这么掰着嫩白的小手指,想着即将入口的美食,婖瑜咽着口水到了热闹非凡的前街,在路过德胜坊时,她还踩着门前的石块,伸长脖子偷偷朝里打量,见爹爹的位子上还是空无一人,这才放心地朝着不远处的冰糖葫芦摊跑去。
“大叔,我要一串糖葫芦,要最大最红的那串。”踮起脚尖一串串观察着的婖瑜,指着一串她认为最大的糖葫芦。
起初,她想一口气买八串,这样家里人就能一人一串了,转念一想,她也不知道身上的钱够不够买八串糖葫芦的。
秉着与家人同甘共苦的原则,不想吃独食的她脑瓜子好一阵纠结,“大叔,要是我没有八串糖葫芦的钱,而又买了八串糖葫芦,你会不会把我卖给人牙子抵糖葫芦啊?”
还没等糖葫芦大叔开口,婖瑜的身后传来“噗,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只值八串糖葫芦,不对,连八串都值不了。”
婖瑜何时被人这样说过,只觉得一阵羞愤,顾不上去拿那串已经取下的糖葫芦,转过身,学着刚才店铺里活计口中的‘泼妇’,双手叉腰,挺胸,抬头,眼神中带着鄙视。
这下子面前那人直捂着肚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你这小丫头,可真是个活宝,不如我给你买八串糖葫芦,你跟着小爷我回家?”
瞪着大眼怒视着眼前那个不顾形象当街嘲笑她的人,这时婖瑜才发现,面前这男童与她一般大小,衣服似乎比钦哥哥,大姐姐他们穿的还要好,最惹她注目的是,这男童有着极其俊秀的五官,肤色红葱嫩白,比谢家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可是这也掩盖不了,他是个坏人的事实。
爹爹说了,坏人都是给你糖,然后让你跟他走的人。可是,真的给糖吃,就能把人拐走吗?
接过大叔手里递来的糖葫芦,婖瑜一反常态的没有吃,而是径直递给了面前的男童,“喏,请你的。”
男童也不疑有他,认为这是婖瑜与他交好的讯息,从小守恭维长大的他还是的第一次收到这般简朴的礼物,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新鲜感,他接过糖葫芦,冲着婖瑜甜甜的一笑,然后大口咬下了最顶上的那颗山楂果子。
只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已然吐了出来,只因着那句:“我给你买了一串糖葫芦,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人了,要跟我回家。”说完,像是怕男童反悔一般,婖瑜拽着他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用空余的左手指了指糖葫芦,“这是物证”,又指着站在他们身后的糖葫芦大叔,“这是人证,即使到了县太爷那,我也是有理有据,问心无愧的。”
几句话前还在笑这丫头为了八串糖葫芦把自己卖了的,他现在深深地明白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小爷他居然只值一串糖葫芦的钱,一串!
男童灵机一动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块银子,买下了整个糖葫芦摊,“丫头,我记得你刚才还没付银子吧,现在这糖葫芦摊是我的,你说现在是谁跟谁回家呢?”
被人反咬一口,婖瑜嘟囔着嘴,“你要多少钱,我出。”打肿脸充胖子就是这么一回事。
“小爷我怎么可能只值几文钱,等你什么时候有天底下最尊贵的东西的时候,再来把你自己给赎回去。”不知何时,男童背后出现了一大汉,手里拿着纸墨笔砚,一套俱全,几下笔走龙蛇之后,一张印有她指纹的卖身契出现在了婖瑜的面前。
“一式两份,你可别想着赖账。”说完就转身离开,而他身后的大汉则扛起那天底下没人能吃的起的糖葫芦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对了,我叫恒,要是你及笄那天还是没能赎身,小爷我就只能遵循卖身契上的约定,带你回家了。”故作潇洒的迈着步子消失在人群里。
“都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几年后怎么可能还能找到我呢。”婖瑜舔着男童在走之钱塞在她手心里糖葫芦串,拿起那张纸包住了因天气炎热而沾上糖水的木棍。“呀,耽搁了这么久,爹爹该着急了。”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的偷溜出来的事实。
做错事的小孩向来喜欢掩耳盗铃,即使连婖瑜也不例外。
她没有选择从正门正大光明的走进德胜坊,反而希翼着能顺着后巷悄悄回到铺子里,说不定爹爹还没发现她偷偷离开的事情。
只是,不知怎地,越往里走,她心里愈发添了几分紧张,甚至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有些不对劲。
在看见记忆中的那扇铁门,婖瑜甩了甩脑袋,欢快的朝着铁门跑去。
忽然脚下一空,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一般,她直直地向前扑去。
可却没有如同想象的那样摔倒在坚硬的地上,而是扑倒在一个软软的还会摇摆的东西上。
婖瑜赶忙站了起来,只见地上有一块用红布遮掩着的东西,婖瑜踢了踢,又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又摸又掐。
这,这好像是人的小腿。
怎么会有人睡在这里?看了看就在几米开外的铁门,咬了咬牙,婖瑜轻轻扯下红布绸的一角。
“啊!!!!”婖瑜尖叫不已,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一时间六神无主,脑子一片混乱,跪倒在地无力爬起。又深怕会惊醒那人,小心地一点点往外挪动着。
只见红布下一个人全身发青发紫,面目狰狞,瞪大的眼珠浑浊发白,脸上还有浓稠的血液不断往外冒出,就像爹爹书里说的‘七窍流血’。
好容易支撑起身体,扶着墙准备往外头逃的婖瑜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满是血迹枯萎如同耄耋老者的大掌,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时间,难以动弹,只艰难的发出呜呜声。
四肢拼命地向后头捶打着,很快就被人扣住了双手,那人手上粘稠的触感,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的婖瑜一阵反胃。
原本拿在手里的冰糖葫芦早在刚才惊吓之时,掉落在地。
努力地想大声呼救,可是那人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辖制着她,呼吸愈发困难,眼前也开始变的浑浊不清。
爹爹,娘亲,你们在哪!瑜儿好想你们。
就在她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候,突然,耳后传来一声闷哼,掐着她喉结的大手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噗通’一声垂落在地。
她这是得救了吗?
是谁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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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苣写文好像总那么平淡,呜呜,即使是凶杀案都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时候。前两章花了很大的笔墨在写程氏教女,也许对于看文的你们来说有些烦躁,但其实苣埋了很多地雷在里头,甚至包括前面的每一章。今天更了好几章,明天应该不更了。
不过,这应该是苣在自言自语吧,苣知道现在这文还没什么人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