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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太太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视线掠过还跪在地上的最后两个丫鬟时,心里着实有些难办。
可五太太却未必领老太太的情,“我选流钏姑娘吧。”早先干嘛去了,等好的都挑完的,你这才开口。凭什么老大当了官,什么就得紧着他们房里。
这下子,五太太心气难平,而这时,最难的则是从头到尾都努力想当个木头人的四太太。按理说,她这是没有什么可挑挑选选的,可她却不能接下绿笈,不能接下一个与人有旧的丫鬟。
毕竟这叔叔与侄子抢女人说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按理说,这绿笈姑娘今儿就该跟着我走,我也不怕掉面子,就实打实的给绿笈姑娘透个底,我们老爷生来性子怪异,专门爱侍弄些着七不着八的玩意,要不是我是个胆子大了,怕这么些年还真就过不下去。绿笈姑娘在老太太身旁也不少一日两日了,多多少少也该有些耳闻。”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到绿笈跟前,“这二来,我们房的日子可不轻省,甭管你是什么人,就连瑜儿照样也是跟着我每日做活。若是绿笈姑娘乐意,正好我瑜儿身旁还没个丫鬟。”
程氏对跪在她跟前快哭出来的绿笈熟视无睹,浅笑盈盈地转过身,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的好意,媳妇自然理解,我们老爷这么些年也没个房里人,确实是媳妇在平日里思虑的不甚周全。原先我想着,等我们房哪日手头宽松些,再挑几个胆大的伺候老爷。可这绿笈姑娘素来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要是真在我们四房有个什么差池,媳妇岂不是没法和老太太交代了。思来虑去的,这才决定,让绿笈姑娘拌在我们瑜儿身旁,一起跟着做些活计,日子虽艰苦,粗茶淡饭还是管够的。”
虽说四房里的老爷太太姑娘哥儿是主子,可在谢家过的还不如一般的丫鬟奴才舒坦,更别提老太太跟前的五个丫鬟了。除了青镯,其余四人皆是家生子,爹娘在谢府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奴才,不提工钱,就是油水也捞的够够的,她们几人更是从未什么补贴家里的经历。后来到了老太太跟前,除了每日给老太太端茶递水,揉肩捶背,在吃穿住行方面更是与大房姑娘相差无几,又何时曾过过苦日子。
不知想起什么,程氏蹲下了身子,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我们四房可比不上大房前途光明,绿笈姑娘最是清楚不过不是吗?”捡起绿笈落在地上的绣帕,一点点替她擦干了眼泪,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落,程氏一改先前笑语盈盈的样子,严厉之态尽显,:“怎么!去伺候我们瑜儿就让你这么委屈,给我把眼泪收起来。”从未见过这样,甚至带着几分狠厉的四太太,吓得绿笈瞪大的眼睛忘记了哭泣。
程氏再接再厉着:“有些事情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结果可就不一样了,我相信聪慧的绿笈姑娘一定会明白的是不?”
她,她怎么会知道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惊吓了,绿笈连连后退,最后瘫软在地,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得,飞快的爬到了老太太跟前,抱着老太太的大腿痛哭流涕:“老太太,奴婢有话对您说,求老太□□准。”
四太太满意的站了起来,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刚才她也不是没想过借此机会给瑜儿添个丫鬟,可却不代表她能要一个心里有人,甚至懂情懂欲的。
一个丫鬟能为了荣华富贵搭上哥儿,甚至这哥儿还比她年幼几岁,这足以说明她是个心大不安分的。二来,他们能在月夜私通相会,足见她是个不重视贞洁的。要是把这样的人带到他们房里,绝对会带坏瑜儿他们兄妹几个。
早上的请安以老太太带着绿笈进了内室,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以及五太太各带走一个丫鬟而告终。
在走出荣禧院后,程氏怎么都甩不掉这个硬是要和她一起回院子,还说是同路的二太太,心里不停的嘀咕着:我们哪里同路了,你们二房在荣禧院的东面,我们房在西面,这几十年了都没同过路,怎么今儿个就相同了。
二嫂看不上四房,她清楚,做了近十年妯娌了,他们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莫不是因为今儿个她帮着二嫂挤兑三房的?
在程氏低着脑袋胡思乱想的时候,打发了身旁跟着的下人的二太太开口了:“四弟妹果然好口才,我们妯娌几个,哪怕是她亲侄女都没能逃过,怪不得四弟这般死心塌地的守着弟妹一人。”
“二嫂说的是哪的话,我们房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也没个进项,孩子又多,能把他们拉扯大已经不易了,哪里还有什么闲钱多置办几口人。”程氏不急不缓地答着,视线落到二太太那双绿底红丝水波纹的绣花鞋上.........中午老爷和哥儿几个都不在,那就炒几个瑜儿爱吃的青菜,这时候的毛豆也不错.......不能光吃菜不吃肉,把地窖里去年冬天晒的腊肉拿一挂出来,就着辣子炒了......
“嫁到谢家这么多年,我看的最清楚,他们兄弟五人,就数老四的本事最好,人也实诚,可就是没赶上好时候。要是当年.......”二太太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凑到程氏耳旁,朝着大房所在的采荷居怒了努嘴:“当年我们老太爷给老四弄的官位,也好比某些人占着那啥,蹲了十多年愣是连屁都没见他放一个,白可惜了那么好的机会。”
‘噗’,在拐角处,程氏快走几步故意把二太太落在后头。捂着肚子,她实在是憋的生疼,这么些年,她还是第一回听到谢家的人夸她相公‘有前途’,真不知道这样违心的话,这二嫂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绝对没有任何看不起她家相公的意思,只是,她相公谢侃被谢家人无视甚至厌恶的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相公是个自小就对断案验尸及其痴迷,这么多年更是 《洗冤录》从不离手,还时不时的爱摆弄一些人骨头。自诩‘世家大族’的谢家人又怎么会瞧得上这样一个子弟,老太太更是嫌他们这房人晦气,从不让他们近身。
二太太见程氏不感兴趣,便一把把程氏拉到了墙角根:“四弟妹,当年是他们偏心老大的,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前些日子在知府夫人的百花宴上可听那些夫人太太们说呢,只要这个数,包你有官当。”话毕,从袖子里伸出五个指头,晃了晃。
“五百两?”程氏心里一跳,顿觉不妙,买官可是大罪。
“哪里,五千两最少了,要是五万两还有更好的。”二太太压低着嗓音,“我也是见老四是个有本事的,不该这么耽误了,更何况,你不提老四想想,总得替几个哥儿姐儿的想想,铭哥儿几个要是有个当官的爹,怎么着日后走仕途就有了门路,说不得还能提携提携我家几个不争气的小子。再说瑜姐儿,你难不成日后真想给她挑户白丁,这姐儿和哥儿不一样,要是嫁差了,这辈子哭都来不及。”
你怎么不说,要是被上头查处了,我们一家子都得为这点荣华富贵的渣子搭上脑瓜子。“二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房混个日子还行,哪里能有这么多钱。”像是为了配合她说的话,程氏低下脑袋,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可心里却憋着一肚子的火:要真是你说的那么好,你还能想着留给我们房,这可是掉脑袋大事的。
因着有一个对本朝各种形式律法倒背如流的相公,也能称的上才女出生的程氏,对这些倒也能算是精通。
“你这脑瓜子,要不是我们老爷是个扶不上墙的,这么好的机会,我铁定哪怕是砸锅卖铁,把嫁妆都搭上也得凑够银两。”二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时候老爷们抹不开面,可我们做女人的得懂得替他们筹谋,我虽然瞧不上采荷居的那位,可人家确实是实打实的替老大着想,你也多学着点。”
“可是,我听说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要是真被知道了.......”程氏一副心慌担心的模样,身为一家人她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二嫂,否则要真出了事情,她们房也逃不了干系。
二太太看着程氏的样子,真想不出这女人怎么会窝囊成这样,怪不得天天窝在破院子里,活该一辈子没出息,心里是这样想的,面上却不显:“你啊,也许老四这辈子就这么一回机会,你还这么瞻前顾后的,全让你耽误了。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委任状是真的,那不就结了,圣上哪里能管得到你们。”
且不说这回掉脑袋,即使不被发现,我们一房这一辈子都有这个把柄在你们手上,给你们当傀儡不说,我铭哥儿几个更是一辈子要提心吊胆,为了不被告发,所以只好一直听你们家人的话。
程氏越想,心里越窝火。她宁愿老爷一辈子都只是个布衣,也好过买了个官位累计子孙。虽然她知晓,在现下,圣上愈发的不理政事,朝堂一片混乱,无论是寒门出生,还是商贾乡绅,都乐于花些银两过过官老爷的隐,上头也并未有人理睬这些,可要是万一......
程氏为难地笑了笑:“二嫂,真对不住,我们老爷性子直,他要是知道,非把我踢回娘家不可。这事,我看还是算了。”
我看你们这一家子真是让青菜帮子给吃傻了!!!见事情砸了的二太太气哼哼的扭着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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