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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杜杰远远走过来，就看到停泊舱门口似乎有什么不明生物躺在那，立马皱眉。
杜杰生气的时候常会不经意地蹙眉，那样子带着几分不耐烦，和因为家世而养出来的优越感融为一体，颇让人有种难以接近又特别想要靠上去的感觉。孔淼在背后跟着走，看他幅度不大地捋了下衣襟，便知道他对那个躺着阻道的人很不满。
这是长期观察杜杰得来的结果，恐怕这人自己都不知道，他生气不爽时除了蹙眉，还会不经意地捋一下衣襟。
为这个发现，孔淼感到很得意，他加快了脚步跑到和杜杰差了半个身位的位置，说：“主人，我先去看看情况。”
“嗯。”杜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认同了孔淼的举动。
孔淼跑过去扶起提亚，先是伸指探了探他的脉搏和鼻息，确认还有气后，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才将人放平在地上，手掌按在他的胸口闭起眼睛默默冥想着什么。
杜杰走到时，正看到孔淼的掌心泛出一阵温柔的白光，缓缓将躺在地上的人给笼罩了。
这是杜杰第一次看到白孔雀使用治疗术，虽然有一丝丝的惊讶，但情况并不算太超出他的意料，就当是欣赏一场让人身心愉悦的表演好了。
没过很久，孔淼收回了白光，抬头朝杜杰一笑，“没事的，他只是受惊了。”
熟料，这样的笑容并没有让杜杰动容，还是冷哼：“多管闲事。”这样的低等人昏倒还是死了，对他杜杰来说根本不重要，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孔淼把挡道的家伙给移开，根本没想到他会多此一举。
这种就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孔雀族不传之秘都让他给看去了，还要开口讥讽别人，有钱有势的人就是龟毛，什么事情一丁点儿不顺心就吹毛求疵。
孔淼尴尬的笑了笑，将提亚叫醒。
杜杰这种不知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当然不知道提亚的重要性，就这么让他昏着的话，谁替他们打开停泊舱门？又有谁能替他们安排起飞？
不过这种忧他人之忧的情绪并没有围绕孔淼太久，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担忧。
在提亚的帮助下，伏羲控制起自己庞大的机身，沿着轨道缓缓驶出一号停泊舱，很快便驶出了波波亚的领空范围。
其实杜杰从没有过什么明确的目的地，联邦住民给他安上一个冒险家的身份，那么他就尽量让自己在纨绔子弟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驾着高级飞船到处走，遇到中意的地方或者星球便多玩一段时间，不合心意的便住一晚上就离开——比如波波亚，这地方太他妈冷了，除了雪景还是雪景，一片惨白无聊之极。
孔淼被允许去休息了，此刻驾驶舱里只剩下杜杰一个人，面对眼前冰冷且复杂的控制台。
“少爷。”伏羲的声音响起，“昨晚过得如何，还满意吗？”这是他每次例行公事的询问，同时会记录在档案里，等返航回家是交给老爷子看。
杜杰当然心知肚明他会这么做的原因，也没怎么动容，随口说：“还行吧，床挺好。”
......
床挺好，呵呵。
伏羲默默将他的话记录在案，估摸着老爷子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气氛沉默着，伏羲又开始了在星际中漫无目的的航行，直到下一个有人居住星球前，他敢确定，杜杰不会对他说超过十句话。
虽然伏羲只是人工智能，但是他比普通智能多了两个字，那就是“高级”，同时意味着他具有独立思考能力，能感知人的情绪并且给予恰当的反应，比如明显感觉到杜杰对他的厌恶时，没必要不会多打扰一句半句。
安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伏羲的疑问，“唔？”
“怎么了？”从铺天盖地的新闻里抬起头，杜杰对难得有这种语气的伏羲提问。
“我的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说着，杜杰面前原本满是新闻的屏幕一跳，换成了机身纵览图，尾翼部分闪着急促的红色提示灯。
杜杰挑眉，回头，果然看见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对他躬身：“少爷，是燃料舱出了问题，我去看看。”
“嗯，去吧。”
下一秒，伏羲的身影就从驾驶舱消失了。
伏羲即是这艘飞船，在自己的身体里他可以随心所欲来去，随着心念一动，他的身影出现在了飞船尾部幽暗的燃料舱内。
说是燃料舱，其实真正安放燃料的只是靠门口的一个小装置，为的便是方便日常维护人员从外部替飞船填充燃料块。伏羲踏着有节奏的脚步，从最深处来到门口燃料装置边细细打量，两眼迸发出红色的光束，从上往下扫描着燃料装置。
“嘀嘀嘀！”
突然，一阵让人不悦的尖锐提示音打断了伏羲扫描的动作，他收回红色光束，凑近。
“唔？这是......”他动了动，有实体的手在碰到金属壳子的那一刻化为虚影，探进了壳子内部。
很快，那个让伏羲不适的东西被取了出来，拿在手上细细打量。
这是一块不大的金属片，看上去和硬币差不多大小和厚度，表面也没有什么繁琐的花纹，只是从圆心开始有一圈圈往外延展的圆周，越往外越稀疏。又对圆片的质量和成分进行了分析，伏羲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刚转身要拿走东西回去仔细检查时，背后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在这空旷的室内显得阴森无比。
“桀桀桀桀，上当了，上当了！”
那声音带着三分愉悦，七分幸灾乐祸，让原本准备离去的伏羲转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后发现居然还是在那个存放燃料块的装置内。
又一次透视了燃料装置，伏羲发现绿色的燃料块上覆着一块黑黑的东西，上面正好有个圆形凹槽，大小和他手上的硬币差不多，显然那东西就是嵌在这里面的，可是为什么刚才没有发现呢？黑色和绿色在视觉上的感受还是差别很大的，不至于发现不了吧！？
伏羲皱眉思索，那块黑色的东西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似的，渐渐变色成燃料块的绿，又变回黑色。
“桀桀桀，傻瓜伏羲上当了，拿走平衡块，三小时后就爆炸，就爆炸！”仿佛是唱歌剧一般，那怪发出怪声音的黑色东西一会儿变绿一会儿变黑，似在嘲笑伏羲。
纵使伏羲只是人工智能，他依然有他的骄傲，实在烦了这东西一直“桀桀桀”，便尝试着把那硬币放回凹槽，却想不到怪声音的嘲讽更明显了，“笨蛋笨蛋，拿下了就不能放回去了，波波亚有解码卡，拿到卡片就不爆炸，不爆炸！”
实在没办法，伏羲只能取下硬币，离开了燃料舱回到驾驶室。
杜杰还是在阅读新闻，只不过题材换成了军事类的，感受到伏羲回来，便问：“情况？”
“抱歉，少爷，是我疏忽。”伏羲不说事，先认错的态度让杜杰疑问。
“怎么？说来听听。”
于是伏羲把在燃料舱的事情从头到底说了一遍，巨细靡遗，不敢隐瞒，说完后就垂手站立在一边，闭嘴。
杜杰捋了下衣襟，抛着手上带螺纹的小圆片玩，“你的意思是，因为这东西，我们现在必须回波波亚，否则飞船就会爆炸？”
“我想是这样的。”
“确切吗？”
“不确切，但也不敢以身试法。”
“嗯哼，看来没办法不回去了，至少得查查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动你，动我杜杰的东西！准备返航波波亚，立刻！”
“是！”
应了一声，伏羲消失了。
偌大的驾驶室内只剩下杜杰一人，荧光屏的光亮忽明忽暗，将他的脸色衬得特别阴沉。
伏羲以为他很生气，其实更多的是感到兴奋。
是啊，怎么能不兴奋呢？
联邦上将的儿子谁敢惹？就算偷偷想一想也是不行的，今次居然有人直接动手了，而且还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狩猎的欲丨望在杜杰的思绪里翻腾，在他的血液里燃烧，想要将肇事者找出来，然后好好折磨一番的想法翻来覆去，直到回到波波亚才渐渐淡去。
对方似乎很了解伏羲的性能和航行习惯，等他俩回到波波亚，并且在一号停泊舱的指定位置找到解码卡片时，一切都刚刚好，伏羲没有爆炸，读数器也正好归零。
“呵！”伏羲松了口气，将扣在燃料块上的装置取下，这东西让他难过的半死，准要拿回去好好研究下。
波波亚的统治者——古斯塔夫王室高层成员已经亲自来过了，知道杜少爷的飞船在自家星球遭到一连串如此糟糕的待遇，甚至差点丧命，不禁捏了把冷汗，要知道若杜杰一不高兴和他老爹杜时枭说上几句，那么他们星球就等着被逐出银河联邦吧！
古斯塔夫的住所，老古斯塔夫穿着华丽的衣裳，毕恭毕敬甚至带些谄媚，凑近了杜杰：“那杜少爷杜公子，你看这事情......”
“不可能算了，给我查，查出来该怎么就怎么，查不出来嘛......”说到后面杜杰拉长了语调让老家伙自己去猜，一点都不介意自己以晚辈的身份去威胁这个优越惯了的老人。
“是，是！我们一定查出来！还请杜公子在这多留几日，容我们用最盛情的招待来弥补过错。”
“哼！”杜杰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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