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笔（新版）

　　有温眠晓辅导，我功课进步神速。

　　我总是想方设法让他答应我的额外要求，郝序章的物质奖励我统统不稀罕，而只要温眠晓肯为我做一道步骤复杂的甜点，或陪我打半个小时乒乓球，我就很开心。

　　那天我数学试卷的正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他答应一星期都陪我上学放学。

　　早上司机送我到学校门口，我走下车，和他不断挥手作别，他像个贵妇一样，矜持优雅地坐在车中，周围的人他都不屑一顾，只对傻得冒泡的我微笑。

　　我满意极了，一直到车走远才转入校园。

　　“那是谁？包养你的人吗？”

　　我一转身，就被米歇尔卡住了脖子。

　　我莫名其妙，他面目狰狞地质问我。

　　米歇尔是个假洋鬼子，不知道什么少数民族血统，凹眼凸鼻，长相实在不像中国人。

　　他的父母也就索性给他们起了一个伪老外名字。

　　他们？忘了说，他还有个妹妹，米娜娃。

　　我任他拧住我的脖子，直到他自觉无趣地放开，我才见鬼一样朝教学楼蹿了过去。

　　我和他的过节，全赖他妹。

　　我的初恋，是温眠晓不假。

　　但在他之前，我和别人暧昧过，那人正是米娜娃。

　　米娜娃不光是米歇尔的妹妹，还是我们学校的无冕女王。

　　她和米歇尔一样五官立体，但皮肤更加光滑白皙，一头棕色的披肩长发如热巧克力荡漾的波浪，两条长腿一年四季赤裸着，非一般学生可比。

　　我早看出米娜娃对我有意思，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事献殷勤，古人总结的好，非奸即盗。

　　我很享受踢完球有人递水递毛巾，我也喜欢总是有人给我投票参选班干部，即使我无心政治。

　　可我不乐意和米娜娃凑成一对，如果为了得到别人的好而强迫自己和对方好，那和卖身又有什么区别呢？

　　“米娜娃，我们做朋友就可以了。”我怕米娜娃误会，怕她以为这些小恩小惠我就会心动，所以提前挑明。

　　“可做朋友的话，我凭什么对你这么好？”她正吃着泡泡糖，闻言将吹大的泡泡咬碎。

　　米娜娃的回答让我吃惊，什么叫不是男女朋友就不能对我好？

　　“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辅导我英语我教你数学，你给我带早餐我给你买宵夜……这些朋友间难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米娜娃很干脆地否决：“朋友不能上床。”

　　“我们可以不上。”我不像其他同龄人，我根本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我对你好就是……”话锋一转，米娜娃问我：“史无双，你不会以为我天天围着你转，就是为了成为你狐朋狗友之中的一个，只是为了和你勾肩搭背吧？
　　史无双，你是我男朋友，你才世上无双；你不做我男朋友，你屁都不是！”

　　我和米娜娃大眼瞪小眼，她用那和老外一样发育迅猛的胸部侵袭过来：“史无双，你可以□□。”

　　我打了个寒颤，躲鬼一样回避起她。

　　米歇尔有一天堵住我：“你小子有病吧，怎么忽然不理我妹了？你瞅瞅还有谁对你像她对你这么好。谁不说你是走了狗屎运？”

　　他口气特认真，皱着眉毛，婴儿肥的脸有着孩童的上帝状。

　　“我知道你妹妹对我好，可是她对我好只是想□□。”那时候我摔碎了膝盖退出球队，没有热狗没有鸡蛋，整日低血压，所以我口气也很臭。

　　“你是男的，要操也是你操她，你不吃亏。”米歇尔的脑子转不过来弯，上前就抓住我衣领。

　　“不不不，男女平等，只要她想，就是她要□□。”我不耐烦道，直接就被轰了一拳。

　　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我不光被米歇尔当沙包一样练拳一番，还被记了过。

　　因为什么？他小子后台比我硬。

　　那事过后，米娜娃嫌丢脸出国了。

　　米歇尔留在国内，不留余地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地寻找我的麻烦。

　　简直就像那句话似的——是用生命在找茬，在和我杠。

　　问题是，我杠得过他吗？

　　我被郝序章的追债人堵在胡同里用板砖拍烂脑袋，省药钱自己拿双氧水消毒我都一口不带哼。

　　可我那时初中还没毕业，却每日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的课本被他命人灌满胶水，我一回答问题他就带头起哄……没老师敢出声，他玩儿得起，我玩儿不起。

　　“我和你不一样，我父母有跟没有一样，我只想安安生生混到毕业。行的话，等几年再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个差不多的大学。
　　以后我躲着你，不碍你的眼，也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我实在没办法，找他服软道。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承诺，虽然我恨不得直接朝他脑袋上崩一枪子儿。

　　总有人说我心软，也或许很多人管这叫窝囊。

　　但我只是不想和郝序章一样。

　　我不想被社会学家心理学家等等学家载入研究案例——看，□□的儿子，也注定要进监狱。

　　最后，不管米歇尔怎么看我，他还是选择放过我。

　　哪怕升入高中他仍阴魂不散于这个学校，但我以为，他的眼里，我大概和尾气一样，不值一晒，他早忘记我了。

　　不过看样子，他最近又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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