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他

　　16

　　纷纷扬扬，潇潇洒洒，如絮如丝的雪花从天而降，十二月的美国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恰巧飘落到从沃尔玛扛着一颗圣诞杉树出来的不二和越前发梢上。
　　“看来今年的圣诞可以打雪仗了啊。”不二仰起头，看着铅灰中透着紫的天空。
　　越前扶了扶树干，“你还是先考虑铲雪的事情吧。”
　　不二只是笑笑，“会有办法解决的。”

　　驱车回到家，赶紧扛着树到大厅里。不过半小时，积雪已经没过脚面。将暖气又向上调了几度，燃起壁炉，越前脱掉外套外裤，蜷缩在沙发里包上一条厚厚的毛毯，只露出两只眼睛，眨着看着不二，“给我一罐ponta。”
　　不二无奈地捡起散在地上的外衣外裤挂好，笑道，“ponta都在冰箱里，既然你那么冷就别喝了。喝杯热牛奶吧。”
　　“不要。”越前斩钉截铁地答道。
　　最后不二折中地给越前煮了一杯cappuccino，“今天晚上你不是还要和编辑视频讨论下一本小说的出版事宜吗，提提神吧。”
　　越前接过杯子，拿起银质的小勺搅拌了一下，尝了一口。“太苦了。”
　　“你要习惯啊。”不二笑着，喝了一口他自己的espresso。

　　渐渐暖和起来的越前，钻出了毯子。走到正在拨弄相机的不二身边，指了指那颗滴着雪水的杉树道，“装饰一下吧。”
　　不二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将手头的摄影装备整理了一下。然后拿来今天买了的圣诞树装饰。彩色的球，红绿色的袜子，银色的铃铛，螺旋花纹的拐杖糖，各种金色的蝴蝶结，最后在顶端放置一个磨砂金的五角星。
　　“还差礼物了。”越前看了看树根部分空荡荡的地面。
　　叉着手，不二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你的生日还真是时候，可以省掉一份礼物了呢。”
　　越前白了一眼不二，“你的生日也是啊，可以省下好几年的礼物呢。”
　　“如果后年我们还在一起，你就要破费了啊。”说完这话，不二的笑容就有些凝固在他的脸上。越前的心微微一颤，面上却装着没听见一样，避重就轻地回答道，“看来你的数学有进步啊。”
　　不二也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圣诞夜在教堂宏伟的钟声里悄然而至。看着窗外舞乱的皑皑白雪，互相依偎在炉前的两人用亲吻传达着心底的祝福。
　　“生日快乐。”不二温软的嘴唇深深地，沉重地印刻在越前光洁的额头上。柔和的声音也在这种氛围中显得无比神圣。
　　“我爱你。”越前将脸颊紧紧地贴在不二的胸膛。
　　炉火噼噼啪啪地作响，窗外隐隐约约传来平安夜的歌声。不过刹那时光，沉浸在这静谧环境中的两人却好似经历了永久。十指相扣，是否就能不分开。两情相悦，能否就能天长地久？

　　而此时的日本，昏暗的天空中星零地飘着几缕雪。
　　迹部正在自家的主宅里安排着下人做最后的确认。今天晚上，这里将举行一场以迹部财团为名义的酒宴。可以说，全日本的名流名媛都将出席这场晚宴。虽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可是迹部还是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个细节。
　　倒不是因为他突然爆发出的责任心，而是他只能通过多余的忙碌来分散自己的精力，让他可以忘记今天的日子。他不想去承认，在这个对那人有特殊意义的日子里，那人连一丝一毫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在自己的身上。
　　上一次和那人通话是半个月前了，那人一板一眼地和自己谈论了出版事宜还有合同，最后还是自己忍不住问了他生日有何安排。越前却只是冷淡地表示没什么特别准备。然后就自然地道别了。
　　借着出版社的名义向他发了祝福的消息，回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谢谢大家。
　　卑微的事情做多了，迹部都快要忘记如何去华丽去俯视众生了。他要快速地忘却那种讨厌的感觉，他要做回原来的自己。

　　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公司里的一些高层员工便陆陆续续到了。先向自己的上司表示一下中信，然后就要代替上司照顾接下来陆陆续续到场的贵宾们了。员工们陆续到场准备好后，在天色将暗不暗的时候，穿着深灰色西装的观月便优雅地到场了。

　　而他的到场甚至没有吸引到任何一个人抬起眼皮。只是迹部财团下不起眼的出版社中一个小小的编辑罢了。观月不卑不亢地穿过客厅，径直上了楼。而守在楼梯口的管家也没拦着他，只是对他小声说了一句，“景吾少爷在书房休息。”这一幕一下就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观月听着背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敲开了书房的门。迹部沉默的背影在落地窗前就像一尊静默的雕塑，沉重地伫立在那里，直到末日。“你来了啊。”迹部没有转头，只是站在窗边凝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点点星光。窗外半明半昧的光线将他的脸分割成了光影交错的两半，就像一幅现代主义的画一样。
　　“我难得从九州回来，你就这个接待客人的吗？”观月顺手按下的门口的开关，一瞬间亮光充满了整个黯淡的房间。
　　迹部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转过身看着观月，“你辞了你在九州的工作吧。”
　　“呵。”观月一愣，随即一个笑容展开，“我已经义务做越前的责任编辑了，你还要榨取我的剩余价值吗？”
　　“我诚邀你加入迹部财团的公关部，你的才能和野心如果只是屈居在一个出版社是不是有些浪费了？”迹部暗色的眼眸中流转着一丝精明的光芒。
　　观月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我需要从长计议。”现在选择权在自己手上，观月心中的小剧本又开始为自己谋划了起来。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迹部笑着说道，“你的室友手冢马上也应邀忍足医院，不久之后回到东京。你若拒绝，在九州的熟人只有那个对你依然怀怨在心的教授了。”
　　“谢谢的你关心。”观月不在乎地说道，“具体的决定等我看了合同再说了。”
　　勾起嘴角，迹部点了点头，“希望结果都能遂我们的愿。”
　　“希望如此。”

　　迹部财团的那次圣诞宴会极尽奢华，到场的来宾无不为眼前所见所折服。而这个半商业的酒会在美国的某个电视台被报道时。
　　“迹部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折腾会浪费啊。”不二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怀念。
　　越前则打着呵欠抱着自己的杯子喝着奶茶，“猴子山大王就是……猴子山大王。”微微的停顿只因为屏幕中一闪而过的黑发背影。
　　越前知道不二也一定看见了。只是他的表情上一丝痕迹都没有，这让越前心中与其说更为踏实，不如说……更为不安。他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对了不二。”他站起身，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网球拍指着不二。“你送我的圣诞礼物，是不是该派上用场了？”
　　金色的眼眸比雪后初晴的阳光更为耀眼，不二温和点了点头，“那么还请你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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