愔月誹血

　　沒過多久馬車內充斥著花茶的茶香味，也驅散了方才兩人身上的血腥味。
　　「御蒼才剛在江湖中露面，就有人花費重金不惜買你的命，真不愧是九霄殿主。」
　　聽鳳夙夜揶揄的話語，御蒼勾唇一笑，笑道：「明月公子也不差，十全莊小姐在喜堂上揭下喜帕向明月公子求婚，甚至還為了能得到明月公子的青睞重金聘請殺手想取我的性命。」
　　御蒼這一話讓鳳夙夜蹙緊了眉頭，在離開十全莊前他沒露看柳涵柔那明顯的恨意，那模樣巴不得殺了御蒼甚至還想要扒他的皮，啃他的肉，這一點讓鳳夙夜很不是能理解。
　　至於柳涵柔對他所說的話他不是沒有半點印象，只不過是兩年前他無意的一個舉動卻不想讓柳涵柔心心念念多年，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道：「多謝三皇子關心。」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凌風把馬車駕進客棧內最好的小院後這才下馬車在旁輕喚：「公子。」
　　御蒼揭開廉布，一雙夜眸打量著這幽靜又雅緻的小院，盡崖看懂了御蒼的神色掏出了一錠金子遞給了客棧老闆並一一吩咐老闆該注意的事項。
　　再收下盡崖給的黃金後，老闆迅速帶著下面的人收拾好最好的院子，床單被褥一一照著客人的吩咐全部換新的，待看過整理好的小院他又來到盡崖等人面前問：「請問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上最好的酒菜，餐具全都得要是新的沒人用過，要是沒有就去買。」盡崖再扔出一錠金子，接過的老闆簡直樂開了花，一雙眼都便得亮晶晶的。
　　「是、是！小的明白，請問客官要在小院用餐還是在雅間？」
　　「在小院，不要讓人打擾、靠近這個院子，你和小二把事情做完就走，東西明天在來收拾。」
　　「是！」老闆再接過盡崖扔過來的金子，興奮地直點著頭。
　　當他看見盡崖與另一位青年分別詢問一黑一白的少年是否還有其他吩咐時，他這才從手上的黃金轉移注意力看向少年們。
　　這一看簡直要把他的心給嚇停了！
　　一身黑衣的少年面容俊美邪魅，一雙冰寒的眼彷彿凍著千萬血腥、黑色的衣服在那妖異的俊美下似乎散發著奪人心魄的毒香，這一眼讓老闆簡直快要嚇傻了，他從沒看過這麼好看的人，可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卻不是他這個普通人可以阻擋的！
　　「要是…沒別的吩咐，小的先行告退！」捧緊了手上的黃金，老闆頭也不回地趕緊衝出了小院。
　　目睹這一切過程的鳳夙夜輕勾起紅唇，對於方才御蒼在馬車上所說的話，他已經不計較了，比起這老闆看見御蒼的面容，御蒼這人的氣質的確是太過冰冷，他笑說：「原來長得太俊也會嚇到人。」
　　御蒼沒有說話，一身黑衣的他坐在椅上，那冷漠的神情就像是高坐在九重殿上冷眼地看著世人的無情神祇，就連江湖中人也很難抵擋御蒼如冰錐似的目光，何況是半點內力都沒有的普通人，只不過御蒼卻似不受那老闆的舉動所影響，性感的薄唇一抿，抬手順了順鳳夙夜有點凌亂的髮絲。
　　只要鳳夙夜的臉微微一動便能碰觸到御蒼的掌心，抬手翻袖間還能聞到那屬於御蒼身上的冷香，不像其他男子身上的味道，帶著一股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慘忍，雖然鳳夙夜也知道御蒼並不是什麼好人，可這半個月來的相處倒是讓鳳夙夜對這冷宮皇子生出一股敬佩感。
　　三歲就被打進冷宮的御蒼，有著皇室的驕傲、貴氣，卻沒有半點貴族子弟的糜爛、驕縱，更沒有因為被打入冷宮喪失了心智，反而強大的讓人很難相信在是在冷宮中長大的。
　　在他的試探下驚覺御蒼這人就像不可斗量的海水，深不可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連艱澀的古文也難不倒他，奇門遁甲、機械技巧、醫卜星象、陣法韜略也在這半個月內與上一次截然不同地更加深入討論，御蒼這人真可以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一不通、無一不曉。
　　比起他這名聞天下的明月公子更能得“天下無雙”這四個字。
　　稍窄的袖中露出一隻宛若白玉修長的手，安然地平放在桌面上，見那整隻手纖修瑩潤，細嫩至極的皮膚如同透明一般，指面晶瑩剔透幾若水晶，但鳳夙夜很清楚這隻手雖看起來美極卻蘊涵著極大的力量，隨便一個手勢便能製造出駭人的美麗兇器。
　　鳳夙夜低頭看著自己一雙瑩白如玉的手，比起御蒼絲毫不遜色，瑰麗色紅嫩唇畔一勾，他自己何嘗也不是如此？
　　「怎麼？」看見鳳夙夜盯著自己的手，偏冷的聲線中隱隱含著些許關懷。
　　「沒事。」
　　沒多久小院飯廳傳來走動聲響與飯菜香味，小二站在門外輕聲細語地說：「客官飯菜已備好，小的們下去了。」
　　鳳夙夜與御蒼移至飯廳，飯菜的清甜為縈繞在飯廳，凌風與盡崖已經佈好飯菜站立在一旁，鳳夙夜一眼掃過他們兩人，緩緩開口：「一起吃吧。」
　　「是。」這半個月來的相處已經讓盡崖多少知道鳳夙夜冷清的模樣，依言坐了下來。
　　素雅清淡的菜擺放在白瓷盤上，御蒼抬手端起酒杯一聞抿了一口，舉箸吃了一口菜後另一手把鳳夙夜拿起筷箸的手按了下去，「菜裡有毒。」
　　口吻依舊冷淡，絲毫不為自己已經吃下毒物而變了一絲音調。
　　鳳夙夜心頭一緊，猛然抬頭看向他，「你吃了？！」
　　當下他沒趕緊護住御蒼的心脈也沒尋問他中了何毒，明明親眼看見他吃下了酒菜還是因為關心全然忘記了這幾點，但反手抓住御蒼的手緊得洩漏了他心中的情緒。
　　「別慌，你忘了他人是如何稱呼我的？」性感的薄唇一勾，俊美的御蒼溫和了冰冷的臉部線條，冰寒的夜眸因鳳夙夜的舉動而一柔。
　　鳳夙夜經御蒼這一提醒，緊握御蒼的手為之一鬆，緊抿著唇說：「我怎麼會忘了，你可是人稱無所不能的九霄殿之主。」
　　這半個月來因九霄之主自十全莊上露面後，江湖上不乏傳言著關於九霄殿主的流言，到最後更把御蒼說成無所不能的強大高手，以及那俊美無匹的容貌。
　　「少主。」凌風取出能延緩毒素發作的藥丸欲遞給鳳夙夜。
　　「殿下！」另一頭盡崖更是迅速地起身來到御蒼面前，沒什麼表情的俊顏此時滿是擔憂。
　　鳳夙夜取出白瓷瓶裡的藥丸，精致的眉擰了擰，「快吃。」
　　「不需要。」推開鳳夙夜手裡的藥丸，御蒼看似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中了什麼毒，反向盡崖吩咐：「拿水來。」
　　「是！」盡崖單膝跪地，見御蒼的臉神沒有什麼變化這才安下心迅速地出了飯廳。
　　一旁的凌風收起藥瓶，對於方才盡崖那一聲“殿下”聽得一清二楚，卻不想這恐怖的少年竟還會是一國皇子。
　　「不必擔心。」鳳夙夜眼中的關切讓御蒼的語氣似染上了一絲春風，反拍了還抓著他的手的鳳夙夜。
　　他緊抿著如花瓣的紅唇，沒有鬆開手反倒是更加回握回去，他這才發現御蒼的掌心有點冷，一點也不似平常的溫度，察覺到這一點他忍不住開口：「你還不快點為自己解毒。」
　　一想到他在十全莊為他解蝕心腐骨的那一個手法，鳳夙夜相信御蒼肯定有辦法為自己解毒。
　　「別急。」
　　當御蒼的話語一落，盡崖已手捧一個水盆端了進來，並說：「尊主，方才最後一個端菜的小二死在了廚房，見那模樣已有了一段時間，應該是有人假扮小二的模樣混了進來並在酒菜裡下毒。」
　　盡崖把水盆放在御蒼的面前，鳳夙夜放開了握在御蒼右手上的手，見御蒼緩緩伸出那凝白如玉的手，毫無瑕疵如青蔥的指尖逼出一道青藍的黑血落入水盆之中，水里中的青藍遇水竟轉變成紫紅，見這一幕御蒼的夜眸迸現出一股寒光！
　　鳳夙夜見這一變化也跟著寒了鳳目，冷聲說道：「可真毒。」
　　「封心散。」封人心智，使中毒者失了心智繼而發狂，五臟六腑漸漸腐爛直至心臟爆裂死亡。
　　接過盡崖遞過來的迮聊ㄈナ稚系难獫n，勾起一抹無情冷血的笑容，瞥見這一笑的凌風簡直就像看見了收割人命的死神！
　　「既然小二死了，想必下毒之人早已逃離，真不知道這一路上是誰非要置你於死地？」一潑接著一潑，從人海圍戰改到今天的暗中下毒，這殺手有的是時間與耐心直到他們成功為止。
　　鳳夙夜又再次蹙起眉頭，不知道買主是誰就很難阻斷這一批又一批的殺手，除非御蒼直接端了血煞盟，要不這很難有停止的一天。
　　「不管是誰都不要緊，本座的命可不是那麼好拿的。」聞著杯中的酒香，御蒼深邃的眼倒映著鳳夙夜清冷飄渺的身影。
　　等著盡崖與凌風撤下酒菜全部換成新的過後，再由盡崖細心地一一檢查，確定沒有毒物後這才恭敬地為那兩人上筷。
　　「尊主。除卻已死的小二外，其他人都沒有異樣，看下毒的殺手可是與方才在樹林的殺手彼此有連繫。」
　　「嗯。」
　　盡崖看著御蒼指上的傷口，最後還是忍不住自懷裡掏出傷藥說：「請容屬下為尊主上藥。」
　　御蒼那雙近乎完美的雙手，一手五指上有著櫻紅的一點，這雙方才殺敵的手沒有了冷酷反倒是帶上了一點旖旎。
　　以練武者角度來看這一點小傷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可御蒼畢竟還是飲下了毒酒，雖毒已逼出，鳳夙夜還是不太放心地把手搭上了御蒼的手腕上為他把脈，確定沒有中毒的跡象後，鳳夙夜乾脆自盡崖手上接過傷藥，方一打開便聞得那要散發著好聞的清香。
　　取出藥膏抹上那五點嫣紅，在觀傷口癒合的速度，就可知道這藥的價值，定然不凡！
　　御蒼看著鳳夙夜手上的動作，微笑了一下，等鳳夙夜為他上好藥他闔上藥蓋，放到鳳夙夜的手中，「拿著，往後便時時帶在身邊。」
　　盡崖看著鳳夙夜手中的藥盒，心中一凜，他還從沒見過殿下對哪個人這般和顏悅色，這半個月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有人氣的殿下…　…
　　再說明月公子手裡的藥，可是殿下用著許多珍貴的藥材熬製而成的傷藥，當時不知耗費了多少材料才能制做出一罐，那藥效可以說是只要人還沒死，不論什麼外傷便能迅速地癒合，這藥要是傳到外面去可不知有多少人要搶破了頭，如今見御蒼毫不吝惜將這藥贈與明月公子，盡崖就肯定了明月公子對於御蒼而言有著不太一樣的地位。
　　「御蒼…」鳳目染上一絲複雜，手中珍貴的藥膏讓他覺得有些許的燙手。
　　「讓你收著便收著，這藥並不會太難製作。」
　　把藥收進了懷裡，這帶著御蒼的手溫與氣息的藥，讓鳳夙夜沒了胃口，他舉箸遲遲沒有動口，他不明白御蒼為何要對他這般地好，一點也不似外界對於九霄之主的形容，而這人也不像初次見面的冰冷，紅唇不禁彎了一下，不知為何方才心中的那一股疑惑一掃而空，他想與其在這猜測不如乾脆順其自然…　…
　　「怎麼了？」看鳳夙夜還是沒動筷，御蒼微微側了一下頭面向鳳夙夜。
　　「沒什麼，吃吧！」

　　待續。。。

　　Ｂｙ韹　　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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