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名GL

　　冷风吹来，末寒甩了甩头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该给丹阳解释么？该怎么解释？说曾经和段菲是恋人，然后自己被甩，现在两个人只是陌生人么？末寒揉着眉心，一阵心烦。电话也在此时响起了，昨天那个陌生的号码。
　　“末寒……”
　　“段菲。”尽量让语气中不显露怒气。她太了解段菲了，这个人，一旦偏执起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曾经一次段菲提出分手，末寒沉默同意。第二天段菲后悔找末寒要求复合，末寒依旧沉默，她竟然掏出刀子用生命威胁末寒。
　　段菲那边心情似乎很不错：“末寒，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么？”
　　末寒握着手机，没有回应。
　　“末寒，我们可以见见么？”段菲再次发出邀约。
　　末寒抬起头，望着天空，似乎有些不清晰了：“时间、地点。”结束吧，能不能把这一切都结束，真的太混乱了，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生活这么乱。
　　对方道出了时间地点，还有轻轻的笑“不见不散。”末寒淡淡的应着，挂了电话。缓缓把右手举到自己面前，观察着上面的纹路：命运弄人？
　　见面的地点是一个公园，黄昏时分，夕阳和给面子把光芒散到了结着冰的湖面上，这种场景，很像多年前的梦。现在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末寒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只是出神的望着湖面，思绪却不知到了哪里。
　　“末寒！”看着熟悉的背影，段菲顾不上身体的虚弱，跑了上去。
　　末寒转身，远远望见段菲摇晃的身子，不由在心里长叹，往前走了几步，把她扶住：“怎么跑过来了？不知道身体不允许么？”
　　或许是一瞬的心软或者同情，末寒的声音带了几分柔情，恍惚间段菲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末寒是那么温暖……不觉中抱住了末寒：“末寒，末寒……”
　　微微侧了侧身，不动声色的将段菲的手从腰间拿下：“段菲。”
　　段菲若有若无的笑着：“末寒，对不起，我刚刚，情不自禁。”
　　末寒目光没有在段菲身上停留，只是望着远方：“段菲，过去了。”
　　“末寒，你还记得么？我们曾经说过，以后老了就在这样的公园里，牵着手，一起看风景。”段菲一字一顿的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承诺这东西，当一方背弃了，就自动瓦解了，分手多年之后，再提起当年的承诺，除了讽刺，还剩下什么？末寒动了动嘴角，一番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段菲伸手抚上末寒的脸，摩挲着：“末寒，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能陪陪我么？让我能幸福的离去……”
　　末寒握住段菲的手，放到她的身侧：“对不起，段菲，我不能。回不去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和我，都回不去了。”
　　“我不信！”段菲苍白的面容因为愤恨多了一丝红晕，“我不信！”
　　“你怎么能期望多年以后的我们还和原来一样？过去的就过去了，永远回不去。你现在的幸福，也不是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能给的。你死死抓住的，只是过去的回忆而已。段菲，清醒一些吧……”末寒盯着段菲，看她的表情由失望变得悔恨然后猛然变得冷然。
　　段菲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凄厉：“是因为你那个房客吧？”
　　“与她无关。”末寒心中一惊，嘴上还是淡淡的道，“段菲，我希望你能珍惜真正爱你的人。”
　　段菲的余光看到在不远处站立的她的未婚夫，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他么？他爱我，连我喜欢你都默默包容……可是我只喜欢你，林末寒……”
　　一阵寒风吹来，末寒把双手放进了兜里，微微躬了下身子：“天冷了，你是病人，早点回去休息吧。”
　　“末寒，我不会放弃！不管是谁，只要是阻碍我……”
　　“够了！段菲，不用威胁我，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我走了，再见，不，最好再也不见！”一再克制的情绪终于爆发，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段菲望着远去的身影，身子慢慢下沉，泪水从眼眶中冲刷而出。男子上前把她搂到怀中：“不哭……你要的，我都给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她……”段菲痛哭着的问道，握紧的指节泛着点点青光。
　　坐在公交车上，末寒侧着脸看着一闪而过的灯火，犹如往昔的画面，又是一阵心烦。回到小区后，末寒并未上楼，弓着身子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给外婆打了电话。这世界上的亲人，除了那在父母死后和自己争夺遗产的姑姑一家外，只剩下外婆一个人了。
　　“外婆，我是小寒。”听到外婆苍老的声音，末寒心中忽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小寒，怎么了？怎么声音这么蔫？不开心么？谁欺负我家小寒了？”外婆关切的问着。只需要一句话，便知道自己的外孙女过的好不好。
　　末寒吸了吸鼻子，把摇摇欲坠的泪水憋了回去，在半径不到一米的范围内踱着步子：“没有，就是想外婆了。”
　　“混小子，想外婆就回家来看看。”外婆笑道，“对了，今天你生日，吃面没有。还有要吃鸡蛋。”
　　末寒停下步子，低头提着脚下的小石子：“嗯，中午同事过来，都吃过了。外婆，我有时间一定回去看您。”
　　“你外婆硬朗着呢，工作为重，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
　　挂了电话以后，末寒感觉好多了，无论怎么受伤，只要有家人的一句话，都感觉万敌不侵。抬头望了望自己所在的楼层，不由一怔：丹阳正站在玻璃旁，似乎是看着自己。
　　低着头上了楼，进了门就看到丹阳抱着臂盯着自己。继续在注视中低着头默默的换鞋，然后默默地坐到沙发上。
　　“林末寒！”丹阳站到她面前，冷着脸叫她的名字。
　　“到……”含糊的答应着，末寒这才敢抬头对上那目光。
　　“给。”丹阳递上一颗巧克力，“吃了心情会好一点。”
　　“啊？”末寒全然愣住了。丹阳这是，什么状况？明明之前还在生自己的气啊，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丹阳瞧末寒一脸的吃惊，鼓起了腮帮，对着那不短不长的头发狠狠揉了一把以泄恨。她之前确实在为末寒的无情生气，末寒出走的那一瞬，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末寒为什么能那么决绝，她决定不去理她了。直到刚刚不经意间望到了楼下打电话的末寒，在冷风中，显得那么单薄，甚至有几分孤独和……软弱。
　　“你再不接我可不给了啊。”说着，丹阳就要把巧克力收起来。
　　多亏我们林警官眼疾手快，一把拿过来小小的巧克力：“别啊，别这么小气嘛。”
　　“末寒，我发现……”丹阳欲言又止。
　　末寒一边剥着锡纸一边问：“什么？”
　　“你挺小女生的，你打破了女警官在我心目中纯爷们的形象。”丹阳掩着笑容道。
　　“我本来就小……阿勒？什么小女生，纯爷们……”末寒拍了拍额头，“丹阳，你这些想法都是哪里来的啊……”其实，末寒很囧了，小女生？哪里小女生？老子是虽然属性不明，但是至少偏攻啊有木有！
　　丹阳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被捉弄的末寒这才反应过来：“你这是玩我啊？”
　　“没，只是看你剥锡纸时想到了你绣花的摸样，哈哈哈……”
　　“李丹阳，你觉得我绣花很不可思议么？”末寒扬眉。
　　“当然，你这形象……”丹阳打量着，末寒这家伙除了有胸，其他就像个大男孩一样。
　　忿忿的站起身，走进卧室，取来相册，摆到茶几上。喝下被子里的水，拽过还在笑个不停的丹阳。
　　“你拿相册干嘛？这能证明什么？”丹阳好不容易平息下来。
　　末寒一手放到相册上，摸着发黄的扉页，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相册先不说，我的礼物呢？生日礼物！”说完，把脸贴了过去。
　　丹阳装作没看到，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喏，给，今天下午给你买的，有点仓促，希望，你能喜欢。”
　　“还真有啊……”末寒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怎么讨个吻这么难啊……不过打开礼物后，还是惊喜了一下，一个黑色的钱包，中性十足，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我很喜欢，谢谢~”
　　丹阳见末寒喜欢，心里也高兴起来，笑容更多了几分：“那，相册怎么回事？可以说了吧？”
　　“嗯。”末寒正正身子，打开了承载着许多回忆的相册，“这个相册是从我小时候到高中的记录。”
　　第一张是黑白照，一个婴儿，绝对的婴儿肥，胖乎乎的小手抓着身上的红色棉衣，头发短短的，稀疏的趴在头顶上，嘴角还带着一点笑容。
　　“末寒，想不到你婴儿时期这么胖！”丹阳心情大好，笑容满面。
　　“咳咳，”末寒假意咳嗽着，“看重点好么？多可爱的孩子！”
　　“哦……还行，一般。”
　　“……”
　　然后是小学，初中，高中……
　　“末寒，这个是你？”丹阳吃惊道。
　　对丹阳这个反应很满意，末寒轻笑：“是啊，怎么，不信？”
　　“呃……”丹阳看着照片上长发飘飘，依稀白色裙子的漂亮女孩，又看看眼前这个头发不短不长，穿着灰色圆领毛衣的末寒，揉了揉眼睛。如果不是眉目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丹阳怎么也不会相信她们是一个人。
　　“哼哼~”末寒得意的拍拍丹阳的肩膀，“如何？”
　　“想不到你小时候竟然这么淑女……”丹阳继续保持目瞪口呆的状态，手下继续翻着，出现的是两个女孩子，很亲密的在一棵树下拥抱着，一个是长发的末寒，嘴角是深深的笑意；另一个，似乎是，段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起来，她们关系曾经真的很好。丹阳的笑意一下变得很淡，心中某处很不舒服。
　　末寒显然也看到了，于是抢过了相册：“好了，看到这里就行了。”
　　“末寒，你现在这样，是因为，她么？”丹阳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末寒思考了一下，然后看着丹阳的眼睛说道：“有一部分关系，但是是很小的一部分。你知道，当警察，留长发很麻烦的。”
　　心中似乎松了一个口，那是一种连自己都不知从何而来的轻松。瞥瞥末寒，又把目光放到相册上，兵法怎么说来着，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对。她对末寒笑着，手一点点侵占了相册，然后握住边缘，一下在末寒的手下把相册抽了出来。末寒正觉得丹阳不对劲，手下一软，相册就到了丹阳手里。可是末寒是刑警，而且是很优秀的刑警，她怎么可能让相册就这么脱离自己的掌控，于是反手在丹阳还未来得及藏起来之前及时的握住了相册的一角。
　　“喂，给我看一下！”丹阳叫道，双手握住相册的两角。
　　末寒也不肯放手：“不看了，去睡觉了。”
　　“你不看我要看啊！”
　　相册就在两人各不相让的拉锯战中一会向前一会向后。末寒有些逗丹阳玩，否则以她的身手，多少相册都已经到手了。时间就在僵持中一点点流逝，最后的结果就是——丹阳的体力完全不如末寒，渐渐落了下风，后来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态狠狠把相册一拉，末寒就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意识的加了力气，又由于手滑了，相册便朝着她的的方向飞了出去。
　　随后的一幕，经历多少年，末寒一直没有忘记过。
　　相册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相比之下，丹阳就不是那么优美了。由于惯性，丹阳向后倒了过去，为了不让她受伤，末寒及时的拉住了丹阳的手臂，丹阳就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下进入了末寒温暖的怀抱。因为惊吓，丹阳死死抱住了末寒，贪婪的享受着温暖和安心，呼吸慢慢缓了下来。末寒比丹阳高了半头，柔软的身体入怀以后，她的身子直接僵了，然后，痴痴的望着怀中的人，思维一时间停止了思考。
　　“末寒……”丹阳先回过神来，明明都是女生，为什么自己的脸会烧的这么厉害。想避开尴尬的时刻，说出来的声音却软软的像是撒娇。末寒一颗心本来就很不安了，在丹阳叫出她的名字以后，末寒的心简直要跳出胸膛了，她看着丹阳，脸红的要淌血，偏偏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开丹阳。一向以自控力为荣的林警官沦陷了。她着魔一般，揽着怀中的人，对着她薄薄的唇吻了下去。
　　一分钟后，整个楼道都回荡着了一道很高的女音……啊——
　　末寒摸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笑意还未来得及消去，目光呆滞的看着丹阳紧闭的房门，轻声问着自己：“我刚刚，是吻了她？”
　　而醒悟过来发出惨叫的丹阳童鞋在很用力的给了林警官一巴掌以后，很鸵鸟的跑回了房间。抬起还微微有些震痛的右手，拍了拍自己热的发烫的脸颊，一下卧倒在床上：这是怎么回事？和末寒亲吻，然后竟然还在回应……我这是，怎么了……
　　末寒第一次没有想该怎么办，反而对着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的电视哼起了歌曲，摸了摸自己的唇，噙着笑。如果要放纵，就放纵这么一次吧，管它之后怎么样，反正亲也亲过了。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丹阳深吸了一口气，先把房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偷窥者末寒的举动。末寒无心在电视上，声音虽小还是在她的觉察范围内，立刻望向丹阳。被发现的丹阳只能硬着头皮把门大开，挤出一个并不生硬的笑容：“吃饭，走。”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笑容那么诡异……末寒背后一冷。果不其然，丹阳顿了顿说道：“你请客。”
　　“那……那个……”
　　“吻”字没有出口，丹阳已然明了她要说的，挥了挥手，笑容变得迷离，“末寒，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今天看在你过生日的份上，本小姐饶了你了。”
　　末寒点了点头，这也是心理防御机制的一种，当遇到一件很难去理解的事情，就不自觉去找理由逃避。丹阳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心态。末寒懂，她自然也注意到了丹阳笑容背后的犹豫和闪躲。不言明，不代表不知道，说出来，仅仅是增加尴尬而已。
　　走出楼道的防盗门，末寒习惯性的站在丹阳的一侧，丹阳却把距离渐渐拉开了一些，不敏感的人不会发现，末寒却偏偏是敏感型的。无奈的发出不可闻的叹息，身后的路灯把影子拉的很长。末寒边闷着头走边问自己这是什么心情，作为齐朗的同事，她不能去做感情的第三者，作为对着丹阳有着特殊情感的女人，通过对丹阳的观察，她不认为她可以接受一段不伦的恋爱。“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哈姆雷特的台词突然跳入脑海，对于末寒，让这段感情在沉默中灭亡，还是在无言中爆发，的确是一个无解的谜题。和丹阳认识以后，对情绪的控制能力，很大程度上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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