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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颗子弹
颜路这次的伤并不严重,一周后就可以上班了。张良对枪击事件耿耿于怀,却没有再见到Johnson的任何动静,而他唯一能等的,只有卫庄的消息。
三月初春的周日张良在家里接到了卫庄的电话。
把颜路一起带来。
卫庄是这么说的,两人到P.W电子中心的时候,前台小姐已经等在那了,她把人领到了大厦的最高层。
张良看了看推门进去的科室,监控室。
只有卫庄一人,监控室并不大,折角的桌上有六台显示器,隔壁的玻璃门里架设着服务器。
“来了?”卫庄回头站起身,示意张良到自己身边,却让颜路坐在了电脑前的主位上。
“你搞什么鬼?”张良不解。
“你不是想知道Johnson在UBS的账户情况吗?私人信息就算有牵扯到政治原因透露,事后也得等着被银行的口水文件淹没,明枪不成,只能暗箭了,”卫庄指了指颜路,“你有个现成的MIT高材生不用岂不是可惜?”
张良总算听明白了:“你要他黑进银行系统?”喂,这种事可大可小,“别开玩笑了!”
颜路这会倒是有了些头绪。
卫庄没说话打开电脑,六台显示器屏幕中央统一出现了蓝底天平十三星的标志。
张良吓了一跳:“FBI?”玩大了吧。
“借用一下FBI的信息系统通道,”卫庄对张良的跳脚不以为意,指了指墙上的钟,“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赤练到底是在关键时刻出的了手的女人。
“这个……”颜路满脸惊愕却轻轻的咳了声:“黑进UBS不是不可能,”但是更多的是无奈:“可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储存信息,又是如何构建服务器的。”
张良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一解一答,等等!
玩真的?
卫庄就落了个奇怪的笑,伸手在键盘上快速的敲下几个键,标志调转,黑色的屏幕上光标不停的闪动,跳出了一串数字。
“这是什么?”颜路皱眉有着不敢置信。
“面包屑。”卫庄把键盘交到他手里,“接下去就看你的了。”
颜路这次是着实被震惊了,卫庄能拿到的信息远比自己想象的多,这个人断是有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能力,他那么想着,手指就在键盘上跳动起来,快极了,倒是张良眼花缭乱:“这些有什么用?”
颜路开口解释:“看到刚才那串地址密码了吗?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国家和地区,”他指着屏幕上的窗口,“只要输入第一组地址密码,就会给你另一组意想不到的……”他突然不说话了,屏幕上的指令开始不断的满屏刷新,六个屏幕。颜路张了张口,声音有着隐藏不住的兴奋和叹笑,“它在下载UBS的服务器结构。”
张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所有账户信息?”
颜路的手指没有停歇,眼睛盯着屏幕,话语里带着笑意:“只要能破解构架参数,这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系统,所有账户信息,一览无余。”
“……”张良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埋没了一个天才,当初让颜路来帮自己打工真是有些大材小用。
卫庄就把张良拉出了门去,免得打扰颜路专心“工作”。
助理端进来两杯清茶,张良站在窗前,阳光直直的透过玻璃打在脸上,一片灿烂。
卫庄饮了一口:“有件事想找你确认一下,”他搁下茶杯,“那天晚上的人是一伙的?”
卫庄问的是枪击的那晚,张良转过头,神色也微微沉了几分,卫庄问出了口就说明事实的相反。
“有点意思了。”卫庄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兴奋的事,他把密封好的小袋子从抽屉里拿出来丢在桌上,张良认得,那是卫庄在自己家里清理出来的八颗子弹。“这是口径9mm的手枪,捷克CZ-P01,你知道美国是公民合法拥有枪支的国家,这个口径几乎遍布全美无从查起。”卫庄打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颗子弹,“这一颗,是在你家门口发现的第九颗子弹。”
卫庄之前并没有提起,当然,他不提起,肯定是有原因的。
就好像现在,他将张良单独带出来询问一样,他也并不想让颜路知道。
张良心知肚明,卫庄一直都把颜路看成一个应该置身事外无需分享信息的人。
“这不是CZ-P01。”张良看了子弹一眼。
“当然,”卫庄将子弹丢给张良,“这两种子弹弹道不同,同一伙人会使用不同的武器吗?”不会,所以,那天晚上,有枪的,不止两个人,又或者这两人也并不是同一路人。“这颗子弹我会送去做鉴定。”
张良点点头,就听到“嘎吱”,颜路推开了监控室的门。
“服务器登录。”
*********
从卫庄公司出来还算早,颜路花了两个小时得到了参数,当然卫庄不会把更多的信息透露给他。
真有那么点过河拆桥的味道。
午后三点的阳光炫目的令人困顿,张良就笑眯眯的:“师兄是不是很后悔刚才没有偷偷在瑞士银行添加个账户呀?”
颜路就在他脑袋上戳了一记:“坏点子你倒是会想,不过,”他还真是有些失策的满脸可惜表情,“难得有机会登陆银行系统。”他闷闷的笑。
张良抿了抿唇和颜路沿着路边的小道穿过附近的住宅小区,“啪、啪、啪”旁边的小区篮球场地传来球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带着噪杂的哄闹。
“传球!传球!”有几个学生在球场上趁着周末的午后时光消遣。
张良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场边:“师兄,”有微风拂过他的发梢,发丝柔软细致,轻轻的在眼睫上掠过,“你有没有想过去更好的地方发展?”他的眼睛看着球场上那个飞快奔跑的少年,抢断快攻被阻运球起跳,“咚”,球撞在了篮框上,很可惜的没有进。
颜路站在张良身边,他却只看着张良的侧脸,柔声道:“子房当时为什么不想呢?”
你有着比我更明确的答案。
放弃那些唾手可得的荣耀和光芒,因着我们无法控制的意外和选择却千方百计的只想这样站在你身边。
“嗒”,篮球滚到了自己的脚边,颜路弯腰将球抓起,阳光打在他的眼睫上,有些炫丽的色彩挡住了眼底流淌的神情,“啪、啪、啪”运球响起的节奏声落在耳畔,张良看向颜路,节奏在进入篮球场后瞬变,他运球过人两步转眼接后撤急定,跳投的瞬间,已向后仰去——人落地的同时,“通”的一声,空心入篮——阳光下几乎要炫了周围的眼睛。
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瑕疵和迟疑。
场地中的学生放肆却赞扬的吹着口哨接过篮球。
颜路就朝张良勾勾手指。
张良真有些炸毛跳脚,混蛋以为自己伤好了就可以无所忌惮的耍帅了么!
大概是因为在大学里也没见过颜路参加其他社团活动或者运动项目,包括篮球,他如果不展示,就没有人会知道,或者根本没有人会想到那方面,低调惯了的人,也同样不容易惹人注意让人花心思。
张良是被颜路拖走的,绕过小区就直接进入了商业步行街。
“去做什么?”张良走进商场的时候还一头雾水。
“你不打算把手机换上?”颜路无奈。
“哎?”张良这才想起来手机自那天后就一直忘记要去重新买一部,虽然卡已经重配可偏是懒得出门,多是因为宅在家里太久,开始习惯用座机接电话了。
挑手机其实是个费劲事,张良站在柜台前左看右看,最后还是抓过颜路的手机笑着对导购小姐说,一样的就行。
出了商场已是晚饭时间,这时候赶回去做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两人找了家附近的中式餐厅。
颜路去前台点餐,张良就捣鼓着刚买的手机设置,号码、时间、闹铃,他抬起头看到颜路搁在桌上的手机,不知想了什么,就抓起来打开滑动着寻找设置。
“叮”,颜路的手机上跳出一条短信,张良想也没想就点了下去,当然他并不是真的想要窥探颜路的私人生活。
信息很短,是一个未知号码。
几个看不懂的符号,加上手机的格式显示变得极为古怪,更像是系统出错的乱码,张良退出短信,手指飞快的在触屏上滑动。
“咳”,一声带着闷笑的咳嗽就在自己头顶。
张良被抓包似的赔笑忙把手机放到原来的位置。
“在找什么?”颜路把餐盘搁下,话语轻缓尾音还故意的拖长了一分。
“……”张良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挠着头发,“我在看师兄的设置。”他还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颜路恍然大悟的“哦”了声,拿起手机翻阅了起来,张良低头赶紧在那死扒饭。
“叮”这次是自己手机的短信来了,正是桌子对面的家伙发来的,那人支着下颔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虽然张良没抬头也足以感受到目光灼人,偏偏声音又清澈轻缓的叫人恨不得想把他温润君子的面具撕下来看看底下到底什么颜色:“呐,子房是在找这个么?”
张良打开彩信,就看到那张心心念念的照片安静的躺在信息里。
混蛋!大混蛋!张良险些被嗓子里的饭噎死,对面的人还在那笑的温文尔雅。
他哼哼的合上手机,脸颊都不自觉的发烫起来,不自然的伸手扯了扯领口,谁家的餐厅这个季节空调还打的那么热?
“子房,这里可没开空调……”颜路憋着笑看着张良发憷的表情,伸手将他扯歪了的衬衫领子再摆正,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张良颈项上的皮肤,凉凉的几乎能漾起一小层涟漪。
张良涨红着脸低下头就“吧嗒吧嗒”的猛扒饭。
*********
三月的天气总体不错,张良喜欢在颜路上班的时候搬把椅子在阳台上画画,然后把画贴的满墙壁都是,中陵先生年后就随着家人走亲访友个把月,张良的时间可算小自由,但是他心情就没有阳光那么好,无非是前几天卫庄倒腾半日说是查不到大律师在UBS的账户。
他把画板丢开,取了中陵先生送的画册,漫无目的的翻阅,他对Johnson的了解不过是在他出名以后,线索虽然不少,比如账户,比如投资,比如邮箱,可似乎没有什么令人愉快的进展。
正烦扰时手机就响了,卫庄的电话。
不需多想,一定是关于Johnson的,自从枪击事件以后,不说张良警惕起来,连卫庄都对此不敢大意。
张良虚应几句,换肩膀夹着手机,双手翻着画册,卫庄正提到Johnson邮箱的事,大律师做事滴水不漏,邮件除了几封还未确认过的,其他都被扫清了浏览记录删除。
“我找了D.C的一个朋友尝试恢复了他半年内的所有邮件的原地址,其中有一封挺有意思,”听卫庄的口气,似乎连唇角都噙着笑意,就是那种心知肚明却要看你急的跳脚的味道,“你知道他在以色列也有投标,这封邮件架设了十二个服务器通过以色列,内容不得而知,但是,”卫庄突然哼笑了声,从嗓子里呷着的颤音,“最有意思的是,以色列还并非终端服务器。”
“不能查到终端?”张良坐直了身体,看着对面阳光下的公寓大楼,几乎都要在眼睛里产生盲点。
“不能,”卫庄否决掉,“除非,这封邮件再发送一次。”
看来这条线索是中断了。
卫庄还在继续:“你还记得我说过Johnson foye这个名字在UBS并没有账户吧。”
张良应声,卫庄呷了口茶缓缓道:“我托人查访了他幼年时的经历,单亲从母,母亲在几年前车祸去世,如果按照她家族的传统就能得到了另一个名字,Aronowitz。”
“Aronowitz?”张良有些吃惊,“这也是Johnson的名字?”并不是因为他有两个名字,而是这是一个那么显而易见的——犹太姓。“Johnson有犹太血统?”
“不错,他的母亲是犹太人,以色列的《回归法》就界定过犹太人的身份按母系相传,他有权移民以色列,Aronowitz半个月前取消了一切服务注销了UBS账户,”很显然除了这个名字,卫庄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更像是大律师早有防备谨慎的很,卫庄对此也头疼不已,“你父亲近年来的大多外投都在以色列的特拉维夫市,你还记得你父亲有没有提起过关于以色列的事?”卫庄似乎在试图整理所有线索提供出的问题交错点。
张良沉默了会,他很努力在回忆对父亲的记忆:“他很少提生意上的事,我十岁那年英国发生过一起震惊全球的经济诈骗案,他和几个朋友聊天时却提到了以色列,还亲自去了一次。”当时张良没有明白,英国的诈骗案跟以色列有什么关系,而张良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无非是自己的母亲在同年去世,而曾伯就是在她离开后,才被父亲招来留在老家照顾自己的。
卫庄似乎对此也有印象,不过他纠正了张良的说辞:“那件案子定性是诈骗,不过坊间传的是间谍,而且不是商业,是军用战机图纸,”卫庄顿了顿,“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张良头疼的合上画册:“以色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围绕以色列展开。
Elliot说,你父亲的生意做的有多大?
是不是那时候他已经察觉了父亲外投的资产有问题。
Johnson是个犹太人,却在美国名声大噪两年后突然取得父亲的无比信任,将所有资产转交他手中,包括以色列的一切。
而Johnson的电子邮件和Aronowitz银行账户都和以色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卫庄的声音沉了下来,“还记得那第九颗子弹吗?鉴定结果出来了,点22口径,那不是回收再使用的枪支,这古董玩意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选择了。”换一句话,没有人会去使用这个口径的枪支,除了——“除了一种,全世界,只有他们会使用。”卫庄没有说下去。
张良张了张口:“摩萨德。”
摩萨德,以色列情报和特殊使命局,与美国CIA、英国军情六处、苏联克格勃合称为世界四大情报组织。
而点22,全世界只有它是摩萨德的情报人员用来搞政治暗杀的武器。
张平外投的大部分资产都在特拉维夫市,特拉维夫市南端海滨——正是摩萨德的总部所在。
卫庄也顿住了,像是真的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打这个电话,而真正要说的只有这一句:“你确定你想继续调查下去吗?”张良,你父亲的生平可能并不是你所了解的,而这次的事情和政治手段脱不了干系。
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正确表明所有之间的联系,但整件事很可能无疾而终。
你确定你想继续调查下去?
张良看着右手边画架上张平的画像,重重的说了一个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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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希伯来语居然显示不出来- -今天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