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与窃

　　Chapter6

　　我悄悄地摸到了他所在的小区，找到了那个单元，惦着脚上了楼。我可以清晰地听见一片漆黑的楼道里，自己细密的呼吸。

　　老实说，我有些忐忑，我永远难以忘记那个早上，尽管我拼命地想把它从我回忆的片段里抹去。想到这，我本能地有些怒火中烧，那种被人掌握着生死的感觉，让我真想轰轰烈烈地和他同归于尽。

　　来到他家的防盗门前，现在他不在家，那个女孩呢，她也会在睡觉吧。我三下五除二弄开了他家房门。刚进房门是个玄关，然后里面是客厅，这是个三室一厅的房子，还有厨房什么的。我屏住呼吸，在黑暗里待久了，眼睛就会慢慢看见一些东西，我仔细辨认着哪个大概是他的房间，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的门开着，我走过去，里面是一张床，房间很简约，墙上挂着一只表，地面上零散地堆着两件衬衫。这一定是了。我习惯性地扫了一眼那只表。时间不多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戴上，轻轻地抚摸地板，是红木的，我始终保持着半伏在地面上的姿势，掀开了被卧，里面没藏什么，旁边写字台上什么都没放，拉开抽屉，是一张身份证、一个眼镜，和一个打火机，身份证上的照片，显然是杀手的。陆俊。是啊，他长得那么俊，真是名如其人，这么好看的脸，不去当模特，非当杀手。我轻轻地放回原位，继续搜索着，就着月光还是有些黑，我从口袋里掏出小手电，开始继续搜索地板。哦，原来这张床，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床底，我把手电贴着地板，向床底扫过去，有一个袋子！我把袋子拖出来，上面沾满了床底的灰尘，就是早上他背的那个，我拉开拉链，一股血腥气迎面扑来，我抬手挡住了鼻子，里面是一把短柄斧，两把匕首。嘿，就是这个。

　　毁灭他，彻底毁了他，让他进监狱，让他死，让他生不如死。惨白的月光映照着我此时惨白的脸。一个小偷，在一个杀手的房间里这样阴暗地想着。

　　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便携式照相机，咔咔地照下了这些，照下了这个房间，还有那张身份证。还原了一切后，我悄悄地准备离开。

　　就在快走到玄关时，我站住了。我忽然很想去看看那女孩，她就在里面的那个房间吧，我静静地看向那扇门。即使现在我打开门，在她眼里，我是什么呢？一个卑微、下贱的小偷。我转过身出门。走的时候，检查了一下地面有没有我留下的脚印什么的。我关门的声音很轻。

　　刚刚如果我侧过脸，我会看见，她房间冲着客厅的窗户，窗帘里面露出的一条缝，而那一条缝里面，她紧张地看着我没有出声。

　　我并不知道，她晚上几乎从来不睡觉。我也不知道，她刚刚心里有多么困惑，为什么自己没有喊出声，为什么那个小偷的眼神那么伤感又深情。

　　杀手：

　　黎明了。我把衣服搭在肩上，只穿着白色背心，往家的方向走。刚才那个胖子真肥，真恶心，感觉他的血里都是油。呸。我往里上吐了口痰。咳，得注意点形象了，过几天就得开始上班了吧。

　　回到家，依然听见小诺的房间里传出音乐的声音，她是个主播。这娘们没兴致伺候我，却有兴致给一大帮老爷们看？咳，她也应该不是那人，反正这种段位的妖精，她站在那什么都不干，也会有一大帮人愿意为她掏钱了。不爽！不一会，音乐的声音大了一下，是她打开门出来了。

　　“你下次小心点，今天警察下传票了。”她白皙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我看了看，还真有警察的章，妈的！我竟然留下了痕迹？是啊，走得急，那小子呢？他竟然没帮我处理干净，他故意的吧。

　　我走到房间里，从床底拿出袋子，嗯，等会回来再处理。就在我站起身的同时，我看向那袋子，不对吧，刚刚袋子的拉链拉得很紧？我一向不会把拉链拉那么紧。

　　一定是小诺，这娘们开始翻我东西？不会啊，她一个女的干嘛动我那些血的呼啦的东西？每次我拿回来她都得捂上鼻子。

　　好吧，看看监控录像，要不是在表上安了摄像头，回头死都不知道是被谁整死的呢。

　　“小诺，我用下电脑！”

　　十五分钟后，我穿上衣服，准备去警局。

　　不对，得穿正式点，我到房间里换了衬衫，还打了个领带，穿得斯文点，戴上了眼镜。

　　与此同时，另一个小区楼下的电话亭里，一个人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警察先生，我这里掌握了点关于最近那起别墅凶杀案的信息。”“那好，你马上来一趟吧。”那个人放下电话，随手截了辆出租车。

　　警察已经调查出来了，那一家人是被斧类凶器所杀，而照片就是个短柄斧，还带着血呢，陆俊，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呵呵。龙争虎斗，异彩纷呈，精彩，马上开始。

　　杀手:终于到了警察局，这院子真大，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库，院子里没有警察，烈日曝晒着整个院子。我走进去，路过车库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撇了一眼车库，我隐隐地感觉后背发毛，好像谁在那盯着我似的，咳，又神经质了。我接着往前走，又走了两步，一辆车的警报器响了起来！

　　那没人，警报器咋会响的？一定有人！警察不至于偷偷摸摸地躲在那，那是谁？我狐疑地走进了车库，拳头捏的死死的。车子都整齐地排列着，库里挺暗的，还都是些黑车，我刚想往里走，警报器的声在库里扩大了好几倍，还有回声。我一遍遍地仔细盯着那些车，什么都没有啊，我又谨慎地蹲下看了眼车底下，也什么都没有。要是有人藏在那，肯定会有双腿。就在这时，我被叫住了，警局门口进来两个警察：“干什么的？”我回过头，笑了笑，“哦，呵呵、、、”我简单了解释了下，就跟着那两个警察进去了。

　　而身后，车库里。

　　一辆车的车前盖上，一个人四脚着地地弓着身子趴在那，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着我进去了，才轻轻地放松了身体。他的汗滴下来，啪地打在黑色的车盖上。

　　我坐在沙发上，扶了扶眼睛，眼前肥硕的警官问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我知道他们的惯用手段，先分散你的注意力，之后迎头一击，把你的意志给打垮，你措手不及之际，慌乱地回答，他们就得手了，啥都能问出来。

　　还好我经验十足，坐在那有条不紊地回答着各种问题，不时地斯文地笑笑，他看我温文尔雅地也不像是坏人，再说他们也只是猜测，因为跟我留下的鞋印符合的人很多，我也只是其中一个。

　　看问不出啥来，他就让我去外面那个韩警员那里填个表，然后就完事。我就出了门。不过临走前，我又问了一下那警官，“嗯，我，我这有个监控录像的带子，里面有点情况，我想汇报一下，去哪？”

　　小偷：

　　看着陆俊进去后，我才尾随其后，我进去后跟一个警员说明了来意，他带我去找那个什么马警官。进了办公室，他递给我一杯咖啡，我边喝着，无意地一撇窗外，一个警察带着一个人经过，而那个人，是陆俊!他来这里干什么？他知道我要告发他了？我突然间冒起了冷汗，我仿佛看见他路过这房间的时候侧过头冲我诡秘地笑了一下！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并没发现我，径直地走过去了。

　　我拿杯子的手有些哆嗦，额头上都是汗，就说：“你还好吧？你掌握了什么情况？直接说吧，或者你先休息下？慢慢说，没关系，在这里，你拥有绝对的安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我紧紧地闭着嘴，喉咙干的很，好像被人塞了一把沙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警官看我这样，终于没了耐心，往后一靠，就说，“要不你就去那边那房间，找宋警员，让他给你做点记录，我这事很多。”我一看他这么说，就咽了咽唾沫，要不然，今天先回去？不行，对于我一小偷来说，每进一次警察局，都是一次心灵的洗礼啊，我该怎么办？豁出去了，拼了我命也得把他给整进去。那警官看我还没有走的意思，不耐烦地朝门外喊了句，“小刘，带他去小韩那！”一个警员马上进来，“等等！给我个头套，黑色的那种，就你们给污点证人戴的那种。”

　　刘警员就用手拉着我往前走，我被头套罩着，什么也看不见，这是走到哪了？他会不会发现我？还好我今天没穿他见过的衣服。

　　不一会我就听见门拉开的声音，“到了，进去吧。”我进去了，拉下了头套。

　　杀手:

　　我坐在凳子上，面前是个女警员，她就问我：“你想汇报什么？说吧。”我刚要张口，就看见身边一个警员拉着个戴头套的男的往里走。那个男的，我见过吧、、、、、、那双鞋、、、、、、我操！是他！是那小子！好小子，这么快就来捅我了，我插在裤子兜里的手握了握那卷带子。不行，不能两败俱伤，跟他这种傻逼同归于尽有啥意义？

　　他被带进了那屋，关上了门，不一会，那屋子里出来了个男警官，他朝我们这桌走过来，我的左手紧紧地捏着西装上衣的一角，他过来了。“小赵，帮我冲的那杯咖啡呢？”那男警官笑着问，“你跟我来拿呗。”我面前的女警官调皮地眨眨眼，然后转过身走向身后的茶水间。我靠，警察也搞破鞋啊，真恶心。

　　不过趁他俩都没回来时，我随手抓起桌上的笔，从她那些文件里撕下来一小条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朝那个警官那房间走了过去。

　　小偷：

　　那个警官去拿咖啡还没回来，我又一次用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个信封，那里面是照片，昨晚拍的照片。

　　不一会，我听见一阵脚步声，他回来了我该怎么说呢、、、不过他并没打开门，门缝里塞进来一张纸条，我打开后，刹那间冷汗从头流到了脚，我把那纸条握在手心里，闭上眼睛，万念俱灰。

　　纸条上温柔地写着：

　　你是想向警官请示一下私闯民宅应该得到些什么奖励吗？我亲爱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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